第三章 另一件遺物?
距離葉南失蹤已經過了三日,此前受邀而來的賓客早已離去,葉門也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一間密室中,坐着一位老者與兩名中年人,居於上首的老者赫然是葉塵封。
“爸,南兒真的…”
其中一人望着葉塵封,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並沒有要把話說完的意思,語氣中帶着些許不確定。
“我也不知道,當日孤北告訴我的時候,我也曾下到懸崖查探,可你也知道,下面可是汪洋大海,哎…”
老人的雙眼早已渾濁,沒有了往日的神采,說到最後只能無奈嘆息,似是肯定了中年人的猜測。
“可…”另一人剛想要說些什麼,就被老人的眼神打斷。
“這是命,南兒一生孤苦,或許,對於他而言這是解脫也說不定,你們兩個吩咐下去,從今日起,對於南兒的事情,不允許任何人再提起,如果讓我以後聽到外面有任何風言風語,必按門規重責!”葉塵封嘆息一聲,隨後做了個手勢,就閉上雙眼不再說話。
兩名中年人對視一眼,彼此嘆息,對着居於首位的葉塵封作揖后才退出密室。
當密室門再次關閉,老人緊閉的雙眼徒然睜開,喃喃道:南兒,我無法找尋到你的屍骨,或許你已被海水沖至其他地方,可如果還活着,一定要留着性命,回來見我這個爺爺啊…
汴州與交州相鄰,勢力眾多,國力較交州要雄厚許多,據傳汴州皇室前身乃武林世家,不過這也僅僅是謠傳罷了…
天水城,毗鄰於海,是交州與汴州通商的唯一港口,光天水一城,就有眾多江湖勢力盤踞,引發這些勢力爭奪的自然是通商貿易的港口,因為往來商客不斷,總會攜帶一些有價值的商品,當然,像那些黃白之物自然不可能是這些勢力刻意追求的,因為敢前來爭奪港口的勢力又有哪個缺金少銀?就連葉門都不會刻意去搜集錢財,其他勢力就更無需多言。
其實他們盤踞在此,拚命爭奪港口的真正原因是藥材。
從交州運送過來的藥材,都必須在天水城下貨,而獲得這個港口的話語權,就等於間接擁有了交州貨物的優先購買權。這些勢力每年都能從運送的藥材中挑選出許多珍貴產品,甚至還有一些上百年份的藥材!往往一些商人不識貨,竟然把這些珍貴藥材當成普通貨色販賣。
普通藥材可以交由門派藥師負責煉製成藥液,這些在刀口上混日子的江湖人士,除了武器,重視的也就唯有藥品了,這等於在與人爭鬥之時,多了一張保命的令牌,相信整個武林中沒有誰敢說自己不需要。
自然而然的,藥師這個職業成了各大門派炙手可熱的香饃饃,不過由於各種原因,註定這個職業的人群不可能太多,也唯有頂級勢力方才擁有,就連葉門這麼多年的招募,也才唯有一人罷了。
多年前,汴州皇室許諾,如果哪方勢力能夠提供靈草或者上百年份的藥材,就將給予這個勢力最優待的“照顧”。
雖然各方勢力不明靈草為何,也在疑惑皇室為何要大量收集上百年份的藥草,但這並不影響各方勢力的回應與熱情。一時間,各門派,世家紛紛出動,明地暗裏,爭鬥不休,每個勢力都在競相爭奪皇室許諾的“照顧”。縱然鬧得人心惶惶,可也沒有哪個官員敢出面制止,這也直接造成了汴州武林的動蕩,各種滅門慘禍屢見不鮮…
日上三桿,海平面漸漸出現了船的輪廓,這是一艘巨型商船。當發現這艘船出現之時,早已守候在港口的各派弟子第一時間散去,看樣子是打算通知門派高手前來。
“有船來了,快通知吳長老。”只見一名粗壯漢子匆忙跑到酒樓,剛進門就開始大聲吆喝。
其他地方大體也都在上演着類似情景,附近居民似乎已經司空見慣,心照不宣的各自散去,原本繁華的街道一時間變得冷冷清清,每家每戶門窗緊閉,不過似乎都沒有擔驚受怕之意,這從窗戶縫隙中偶爾浮現的好奇目光就能判斷一二。
巨型商船漸漸靠岸,一伙人慢慢走上船頭,對着仿若人間蒸發的港口工人指指點點,位於首位的中年男人大笑道:“看,那群老不死的如果看見我倆從船上下來,會是一個什麼表情?”
“呵呵,郭先生太了解他們了。”另一名中年人搖頭笑道,不過語氣卻有着幸災樂禍。
“哼!要不是這幫老不死的傢伙長年霸佔港口,還把幾味主葯搜刮乾淨,幫主至於派遣我等去交州採購?”郭姓男子似乎想起什麼,滿臉陰沉。
其實不僅僅這些人如此,其他勢力也好不到哪去。因為每次從交州運葯過來的商人都明白海上貿易存在巨大風險,強盜、海嘯、龍捲風不勝枚舉,所以每次運來的貨物肯定不會太多,各方勢力自己都不夠分配,至於那些距離天水城較遠以及無法插足天水城的中小勢力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像這種缺幾味葯的小事更是不值一提。
旁邊那名中年人沒有再接話,而是轉身看着不遠處的少年,似有意似無意的說道:“小子,想好沒有?到底有沒有興趣來本門做事?看你挺機靈的,怎麼現在猶猶豫豫的?都到天水城了,那可得自求多福嘍,看見那些過來的人沒有,可儘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小心把你這細皮嫩肉的身子板給卸了,哈哈!”
中年人話還沒說完,少年小臉就開始白了,待說完后,似乎聯想到什麼,少年直接腳一癱,倒在地上,這副模樣立馬引發四周眾人的鬨笑。
郭姓男人輕咳一聲,擺手打斷了四周的喧嘩,待眾人安靜后才轉身望着癱倒在地上的少年,和藹說道:“別聽你張叔瞎說,他是在唬你的,不過你一個人獨自生活在此處,也沒個着落,要不先跟我回去?待下次出海前往交州的時候再送你回家,年輕人,你看如何?”
少年猶豫半晌,才點了點頭…
少年自然是葉南,自從那日開始,已經過了近半年,由於一直在海上度過,幼稚的臉龐沾染了一層風霜,個頭也高了一些。
原來當日葉南逆風行走,很快就找到了發出怪異聲音的地方,但在那一刻,葉南獃滯了,因為這裏竟是一處懸崖,懸崖邊上只有一棵早已枯敗的小樹,但這些都不是葉南呆愣的原因,真正問題出在這棵枯樹上,確切的說,是掛在枯樹上的物品。
這件物品竟然是自己胸前掛着的吊飾,不對,吊飾明明在自己脖子上掛着,又怎麼會掛在另一棵樹上?所以,葉南模糊了,走近之時,發現掛在樹上的吊飾不管做工還是紋理,跟父母遺留給自己的都是一模一樣,難道這個世界還有這種吊飾?還是?
當即也不管是否危險,葉南直接爬上枯樹,打算先將此物弄到手再說,至於那些稀里糊塗的問題,還是等晚上再做研究,或許,這吊飾真與父母有關也說不定。
想到此處的葉南很是興奮,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一件近乎危險異常的事情,當爬上樹取得吊飾之時,也沒有立刻下來,而是傻乎乎的打量着手中吊飾的紋理,還本能的伸出另一隻手去取胸前吊飾,似乎有着對比的打算。
很自然的,失去重心的葉南就這麼掉下懸崖,直到產生高空隕落的感覺後方才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目前的處境,葉南當即駭得昏了過去。
清醒那日,發現正身處一艘貨船上,經旁人解釋,才知道自己被人從大海撈了起來,並且得到了及時的救治,這才保住性命,不過背部由於與海面接觸而受到嚴重創傷,致使骨骼出現斷裂,所以還不能四處走動,還需卧床調養兩月上下…
同時,葉南發覺手中吊飾不見了,很是焦急與傷心,心想那件可能與父母有關的吊飾就這麼沉入大海,不禁有點傷感。可後來才發現,不知何時,胸前的吊飾竟然變大,經過幾日的觀察研究,很快就得出結論,那就是增加的部分應該是之前掛在枯樹上的那一份。
當肯定了這個可能,葉南是既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吊飾並沒有遺失,還可能是父母留存在世間的另一件遺物,縱然不是,相信也有極大的關聯,這從兩塊吊飾融合就可明白一二,只是不明白它們是如何沾粘在一起的,這顯然超出了葉南的思維範疇。不過轉念一想,心道父母早已離開塵寰,今生怕是無法相見,剛剛泛起的興奮頓時演化為傷悲,至於那心頭的疑惑也就不再多想…
在海上的半年中,有位儒生經常幫葉南檢查傷勢,聽人介紹才知道是出雲門的藥師,叫徐逸風。只是這位徐先生很少參與出雲門的高層會晤,就連平時也是深居簡出,很少與出雲門眾人交談,讓葉南疑惑不解。
或許由於小時候那不堪回首的生活環境,在徐逸風面前,葉南始終表現得尤為謹慎,生怕說錯話讓這位大夫不高興。
可這一切落在徐逸風眼中就不是這個味了,對於葉南小小年紀就能表現出與年齡不相符合的謹慎,讓徐逸風十分滿意,見獵心喜之下也就起了愛才之心,想納為弟子,只是一直不便開口提起。
因為從葉南身上,徐逸風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拒人於千里之外,所以每次剛想出口的話就只能吞回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