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陸併當即朗聲喝道:″莫英雄手下容情。“雙臂一振,一招″神龍擺尾“,驟然一掌擊出。
莫問天但聽有人喝叫“手下容情“,心下一震,微一遲疑,手下略緩,便覺一股大力疾卷而至,猝不及防之下,整個身軀被震得平平飛出數尺開外。幸得他一身輕功幾臻化境,甫覺情況有異,便即施展″鷂子翻身″拿樁站穩,回頭沖陸並怒目而視。
陸並雙手抱拳,道:“莫英雄得罪莫怪!“
莫問天冷冷地道:“你是何人?“但覺適才陸並掌力奇怪,依稀便是丐幫不傳神功“降龍十八掌“,心下不禁大感驚異。
陸並道:“在下丐幫新任幫主趙並見過范、莫二位寨主!“
此言一出,眾人俱各一驚。莫問天和完顏復更是心下大震。
完顏復和蒙丹兒對望了一眼,心道:“這小子怎麼成了丐幫幫主?“正要起身問個究竟,卻聽莫問天道:“你是丐幫幫主?那馬……馬幫主呢?“心想數月前馬絨豪與自己在黑風寨匆匆一別,分道追查大金藏寶圖下落,至今音信杳無,不知去了何處?緣何卻將幫主之位轉傳了這姓陸的少年?
范不愁耳聽陸並聲稱自己是丐幫新任幫主,心下不覺大喜,抱拳道:″原來閣下便是丐幫新任幫主。在下眼拙,多有不敬,望請海涵!“陸並適才出手救了他一命,他心下自是感激不盡,又知丐幫歷來對宋室忠心耿耿,更是對陸並敬若神明。
陸並道:“范寨主不必客氣。“轉頭對莫問天道:″二位皆是綠林中大大的英雄豪傑,何必為了區區些許鏢銀大動干戈,沒來由傷了和氣?在下倒有一事與二位商榷,不知二位可肯聽我一言?“
范不愁道:″陸幫主有話只管講來,范某洗耳恭聽。“
莫問天懾於陸並的降龍十八掌以及他丐幫幫主的身份,心想只要是有銀子分,且聽聽你有何話講?便亦附和道:″有話請講!“
陸並道:″此間亦非說話之地,大伙兒可同心協力將鏢銀運往雷公山范寨主處,再作計較如何?“
范、莫二人互相望了望對方,不知陸並意欲何為?范不愁此際對陸並心懷感恩,自是亳無異議,當即拍手稱快。
莫問天眼珠骨碌碌一轉,卻又別無他法,見此情形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勉強應了。
陸並大喜,讓二人吩咐手下嘍啰收拾鏢車逕往雷公山而去。
白如霜道:″這些大興國軍怎麼辦?“
陸並微一沉吟。白如霜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陸並道:″也好。你看着辦就成了。“
等眾人走後,白如霜在一名大興國軍兵士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來,醮了一些血漬在上面寫了幾個個后,塞入李召懷中,便即縱馬尾隨陸並而去。
看看眾人走遠,完顏復和蒙丹兒爬起身來。蒙丹兒捂了捂鼻子,皺着眉頭連聲呼道:″臭死了、臭死了……“去李召懷中掏出白如霜所塞的布塊,只見上面寫着“雷公寨“三個大字,當即略一沉思,便明其意,對完顏復道:“完顏哥哥,咱們也去雷公寨走一遭,如何?“
完顏復點了點頭,心想你倒對鏢銀熱心得很。
……
天快黑的時候,突然毫無徵兆地下起了大雨,淅浙瀝瀝地,居然越下越大。
雷公寨中燈火通明。范不愁吩咐嘍啰殺豬宰羊大擺宴席,將陸並等人待若上賓。莫問天手下人眾一百餘人皆是久居山寨的慣匪,幾乎都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角色,哪能見得酒肉?當下自然毫不客氣地開懷痛飲起來。
蒙丹兒偷偷換了男裝和完顏復一起混在群匪之中,居然無人發覺。
范不愁乃行伍出生,山寨一切皆按軍營佈置,把個山寨打理得井井有條。二人見了也不覺暗暗心驚。
酒至半酣,莫問天惦記着鏢銀,便藉著酒勁道:″陸幫主,我莫問天與貴幫馬老幫主向有交情,對貴幫甚是佩服。但咱自打躋身於綠林,提着九斤重的腦袋過上了夜夢驚魂、刀尖舔血的日子,便是與錢財過不去,你也休要瞧我不起……咱們交情歸交情,橋歸橋路歸路,今日這樁買賣,該當如何安置?還請陸幫主明言。“
陸並道:“在下雖然承蒙丐幫弟兄們抬愛,勉強接任了幫主一職,但自思無德無能實是汗顏之致。不過,既然我已接任了幫主之位,就該為幫中兄弟……不,更該為天下蒼生執念,於國於民干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以此不負丐幫兄弟知遇之恩。在下心中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眾人聽說,心下均道:“丐幫歷來便是江南第一大幫,肩負天下安危原在情理之中,若能引領幫眾做出一些轟轟烈烈的事來也是再稀鬆平常不過。“於是便紛紛高呼:″請陸幫主直言。“
莫問天與范不愁亦道:″願聞其詳!“
陸並見時機成熟,便“霍“地一聲站了起來,朗聲道:“陸並斗膽向各位英雄問一句:列位可是大宋子民?“
他這一聲凝氣而喝,可謂聲震屋瓦、餘音繞梁。眾人怔得一怔,聚義廳中頓時鴉雀無聲。
過了片刻,眾人方才回過神來,紛紛道:“大宋雖亡,但我等仍是宋室子民!“
陸並又道:“既是如此。當今元人欺我民眾,淫我妻兒,作威作福、勢同水火,弄得天下瘡痍,民不聊生……大家說說,身為大漢男兒,我等該不該振臂一呼,驅元復國,還我山河!“
他這一番話,更是幾乎凝聚了全身真力,有感而發,直震得屋瓦瑟嗦,塵灰四下,眾人耳鼓嗡嗡作響。
眾人聽得熱血沸騰,齊聲呼喝。
范不愁突然熱淚縱橫,“撲嗵“一聲,翻身跪倒,在陸並面前拜了幾拜,聲淚俱下地道:“若得陸幫主領袖群倫,匡扶大宋,范不愁肝腦塗地,甘願牽馬墜蹬追隨左右。“
陸並伸手將他扶了起來,道:″范寨主不必多禮,快請起來說話。“
莫問天眼見廳中群情激昂,就連他黑風寨的眾嘍啰也紛紛出聲附和,便道:“驅元復宋,莫某責無旁代。“
陸並道:″既如此。那麼,這些鏢銀咱們便留備日後起事之用,大家可有異議?“
話音剛落,只聽風雨聲中,一人朗聲道:“我有異議!“
眾人大吃一驚,不約而同地循聲望向大廳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