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家族內爭

水凈此話一出，讓緊跟着他的家老水盡忠的臉上頓時變色，但是還沒有等水盡忠去跟水凈解釋呢，便聽見水淵搶先說道：“回稟父親，沒有人安排，是孩兒自己看見這裏沒人坐，這才坐在這裏的！”

水盡忠聽到水淵這麼一說，心中登時鬆了一口氣，並且向水淵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大廳內，除了水盡忠以外的其他所有的人，都聽到了水淵說的話了，他們不由得都是吃了一驚，眾人也都是一番面面相覷。

這時，水凈的兒子水清第一個站了出來，快步走到了父親水凈的身邊，指着水淵厲聲喝問道：“父親！他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的家宴上。”

水凈板着個臉，瞪了水清一眼，怒道：“你這是在跟我說話嗎？什麼態度？你的眼裏還有為父嗎？”

水清大聲叫囂道：“我的眼裏有父親，可是父親的眼裏有我嗎？這個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會喊你父親？你倒是當著咱們整個水氏家族的面，給我解釋清楚了！”

“放肆！”水凈甩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了水清的臉上，這些年他一直忙着對付其他幾個家族，忙着為岳父姬超排憂解難，疏忽了對於水清的管教，加上還有他外公在背後撐腰，以至於讓水清的性格變的十分囂張，還喜歡胡作非為，小小的年紀，就學會仗勢欺人了，在薊城內儼然已經成為了一霸。

如今，水清更是當著整個家族的人都在場的時候，居然不分尊卑，直接和他叫囂了起來，這怎麼能不讓水凈生氣呢。

水清捂着疼的火辣辣的臉，心中滿是怒氣，可是面對他父親可以殺人的眼光，他又不敢再胡亂造次。

恰好這時一個貴婦出現在了大廳門口，那個貴婦正是水淵在後花園時和她擦肩而過的人，正是水凈的妻子姬茹。

姬茹的出現，立刻讓水清找到了可以宣洩的地方，水清一頭撲進了母親姬茹的懷抱里，哭着說道：“母親，父親打我！”

“夫君，你為什麼要打清兒！”姬茹一邊安慰水清，一邊和聲細語的問道。

水凈怒道：“都是你教的好兒子！如此目無尊長，甚至敢當眾和我頂撞，我不打他，那以後還得了？”

“母親，你別聽父親瞎說，明明是他有錯在先，還說我目無尊長。你看看他身邊的那個人，那是他的兒子，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兒子，比我還大呢，我就問了一句，父親就動手打我了！”水清極力的反駁道。

姬茹聽水清這麼一說，立刻扭臉看了一眼站在水凈身邊的水淵，她冷笑了一聲，直接怒視着水淵，喝問道：“他你怎麼解釋？”

水凈早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刻，從他和水淵相認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想過無數個方法想去隱瞞水淵的身份了。但是他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而且他的妻子姬茹也不是那種笨女人，相反，姬茹卻很聰慧，瞞着她等於是在玩火。

所以，水凈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最終決定在今晚召開家宴，將水淵的身份徹底公開，這也能彌補一些他對高蘭的愧疚。更何況現在高蘭是真的去世了，水淵成為了他和高蘭之間維繫的唯一的紐帶，而且無論走到哪裏，他和水淵也是父子，這一點，他必須要讓全族的人都明白和清楚。

水凈不慌不忙的朗聲說道：“他是我的兒子，高蘭是他的母親……”

此話一出，大廳內頓時是一片嘩然，一個年紀和水凈相仿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過來，這是水凈的二弟水凌。水凌在水凈耳邊小聲說道：“兄長，你是瘋了嗎？高氏嫂子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又怎麼會……”

水凈立刻打斷了水凌的話，怒道：“高蘭十五年前沒有死！是我放棄了去尋找她，她當時就已經懷有我的孩子了，在戰場上失蹤了，我找不到她，這才以為她死了，可誰會想到，她會被東胡人給擄走了呢！高蘭為了保全這個孩子，委曲求全，最後生下了水淵，在東胡過了十五年的艱苦生活，常常受到東胡人的欺凌。直到十幾天前，水淵和高蘭才僥倖從東胡逃了出來，可惜在半路上高蘭被追上來的東胡人給殺死了……”

說著說著，水凈的話語便梗塞了，眼睛裏面不知不覺已經浸滿了滾燙的熱淚。

姬茹聽着水凈說的話，並且看着水凈悲傷的面容，站在那裏一言不發。她抱着自己的兒子水清，又瞥了一眼站在水凈身邊的水淵，冷笑了一聲，恨恨的說道：“恭喜你啊，父子終於團聚了，以後可以享受天倫之樂了！”

水凌見姬茹很不樂意，便急忙說道：“兄長，事情過去了那麼久了，你又怎麼知道他就是你的兒子，而不是別人使的陰謀詭計呢？說不定，這正是別有用心的人，精心打造的一場好戲，目的就是想挑撥兄長和嫂嫂的關係，讓我們內部先亂起來，他們才好從外部下手……”

其餘水氏家族的成員都在那裏聽着，無論是年紀比水凈大的叔叔們，還是年紀比他小的堂弟們，都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就此事發表下意見，彷彿就是在一旁看笑話而已的觀眾。

“你兄長我不是傻子，我有能力分辨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經詳細的盤查過了，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他就是我的兒子！”水凈斬釘截鐵的說道。

水凌看到姬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還想再進行一番周旋，沒想到反被水凈給攔住了。

但聽水凈朗聲說道：“今天正好趁着家族的人都在，我就在這裏正式宣佈一下，從今以後，水淵就是我水氏家族的一員，是我水凈的長子。不光如此，我還要將水淵納入族譜……”

不等水凈把話說完，大廳里一個蒼老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只聽他說道：“一個來路不明的野小子，你竟然拿他當個寶了！只要有老夫在一天，就不允許你胡來！”

說這話的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頭髮鬍子都花白，彎着腰，駝着背，手裏面還拄着一根拐杖，但是說話卻中氣十足。這人正是水凈的三叔水仁。

緊接着，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但聽這人說道：“就是！三叔說的在理！你貴為我們水氏家族的族長，理應以身作則，今天來了一個人說是你兒子，明天再來一個人說是你的女兒，那後天、大後天呢？要是天天如此，那我們水氏家族豈不是天天都要續寫族譜？”

說話這人叫水沖，是水凈二叔的長子，水凈的堂弟，只比水凈小几個月而已，一直對水凈都羨慕嫉妒恨，他藉著三叔水仁說話之際，也站了出來，目的就是要打壓一下水凈平時囂張的氣焰。

水凈扭過頭，用凌厲的眼神望了水沖一眼，水沖被水凈這麼一看，心裏面直發毛，渾身上下也是直哆嗦，立刻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水凈。

他嚇退了水沖之後，便徑直走到了水仁的面前，毫不客氣的說道：“三叔！您家族的事物向來都懶得管，但是每月你領走的月錢可是從來沒有少過，這些年侄兒供你吃，供你喝，供你養小妾，不知道又給侄兒添了多少的堂弟堂妹，我看在他們都是我水氏血脈的份上，可都把你的子女給入了族譜。今天三叔是吃錯什麼葯了，居然也敢來管我的事情了？要不這樣吧，咱們都不入族譜，我的兒子入不了族譜，那麼三叔的這些子女啊、孫子啊，也都別入了，怎麼樣？”

“咳咳咳……我……賢侄說的這是哪裏話，我剛才的的確確是吃錯了葯，竟然胡說八道起來了，賢侄只當作沒有聽見就是。這族譜賢侄想讓誰入，就讓誰入，賢侄是一族之長，咱們整個家族還要仰仗賢侄呢。”水仁被水凈那話懟的不敢再亂造次了，入族譜這件事對於水仁來說，是極大的事情，只有子女入了族譜，才能按月領月錢，就是什麼都不幹，也餓不死。

而且，水仁是個大色皮，他的小妾是整個家族裏最多的，生的子女也是家族裏最多的，今天來到大廳里的家族成員里，只有他的正妻生的那三個兒子來了，其餘還有十七八個都是小妾生的，上不了檯面。當時水仁為了子女入族譜的事情，沒少找水凈來磨嘴皮子，最後水凈也都一一同意了。可是今天水凈要讓自己的兒子入族譜，水仁卻倚老賣老，公然反對，自然讓水凈感到不爽了。

“讓水淵入族譜的事情，還有誰反對？”水凈用凌厲的目光掃視了在場的所有家族成員，一個個都鴉雀無聲的。

水凈見狀，道：“既然如此，那就這麼定了。”

姬茹氣的肺都要炸了，她和水凈成婚十幾年來，水凈不管幹什麼事都寵着她，慣着她，讓着她，開始今天，居然卻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野小子和她對着干，這讓姬茹的心裏備受打擊。

“水凈！既然你執意如此，那你就不要後悔！”姬茹說完這句話，轉身便走了，頭也不回的。

水清也跟着母親離開了，而在大廳里坐着的水波也急忙追了出來，喊道：“母親，等等我！”

這時，公主姬倩自覺也沒有再留下的必要了，她徑直走到了門口，對着姑父水凈施禮道：“姑丈息怒，我這就去勸勸姑母……”

“一些家事，驚擾了公主，讓公主見笑了！”水凈畢恭畢敬的拜道。

姬倩勸道：“姑丈，姑母就是這樣的脾氣，您別往心裏去，既然他是你的兒子，也就等於是姑母的兒子，我去勸勸姑母，相信姑母會理解姑丈的苦衷的。”

水凈道：“有勞公主費心了。盡忠，送送公主！”

姬倩委婉的拒絕道：“不用了姑丈，這裏我的都熟悉，我一個人就行了。告辭了姑丈。”

話音一落，姬倩又瞥了水淵一眼，心中暗想道：“真沒想到，他居然是姑丈的兒子。”

姬倩轉身便朝大廳外面走了出去，水凈望着姬倩消失的背影，嘴角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開始用飯了！”水凈高聲喊道。

大廳內的水氏族人都坐了下來，水淵正要坐下，卻被水凈一把拉住了胳膊，只聽水凈說道：“淵兒，這裏不是你應該坐的地方，你跟我來！”

水淵被水凈拉着朝大廳前面走了一段路，水凈在三叔水仁面前停了下來，對坐在三叔身邊的水沖喊道：“你坐那邊去！從今以後，這裏就是水淵的位置了！”

水沖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麼？即便他是你的兒子，可是論輩分，我可是他的叔父啊！”

“那又如何？因為什麼，你自己心裏面比我更清楚！”水凈道。

水沖皺起了眉頭，他當然知道是為了什麼了，肯定是因為剛才他當眾幫腔了，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剛才就不說話了。

無奈之下，水沖便挪了一下位置，水凈則讓水淵坐在了那裏。這樣一來，水淵的右邊是三叔公水仁，水淵的左邊是堂叔水沖，這兩個人剛才都敢公然和水凈叫板，肯定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水凈故意把水淵安排在他們兩個人中間，其目的已經很明顯了，就是想膈應膈應他們。

水淵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他一直在察言觀色，水氏家族看似一派祥和的氣氛，但實際上，裏面也藏着勾心鬥角的事情。比如水凈二叔、三叔這兩脈，似乎對水凈都不怎麼滿意。

除此之外，還有之前坐在水淵邊上的那兩個年輕人，估計也是水凈的堂弟，但是具體和水凈是什麼關係，他現在還搞不清楚，只能等他慢慢熟悉水氏家族裏的環境后，再進行分析。

“今天是我們難得的一次家宴，大家都好吃好喝，千萬不要因為剛才的些許小事而不愉快，浪費了我精心為你們準備的美食！”水凈舉起了酒爵，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