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阮皙的臉迅速紅得像要燒起來,想的都是人家好心幫她趕跑咸豬手,又親自下廚給她煮夜宵吃。
而她白眼狼的在這裏跟朋友質疑他做男人高潔的品德。
想解釋,卻根本沒法兒解釋清楚。
尷尬了老半天,最後阮皙顫抖的眼睫深深垂下,不敢去直視他那張極好看精緻的面龐表情,心一狠,自暴自棄地說:“我如果說手機裏面的段易言不是指你,你信嗎?”
信嗎?
她自己親口說出來的話,都不信。
段易言嘴角無聲地勾了下,修長的身形邁步走到桌沿前,將那碗熱騰騰新鮮的面擱下,同時手指骨節叩響了桌面,彷彿是給她台階下:“小朋友,好好吃面。”
他雖然一句嘲弄的重話都沒說,漫不經心的語調卻讓人腦海中自動解讀成——“看在你年紀小的份上才好心給你煮麵吃,別白日做夢哥哥會饞你身子。”
“……”
阮皙心裏狠狠一顫,萌生出了奪門而逃的衝動。
背後不語人是非這個道理她早該懂的!
可惜現在後悔也挽救不回來了,只能自我消化尷尬,巴掌大的臉蛋牽強的露出笑容,用餘光偷瞄着段易言。
見他修長的手拉了一把椅子,身姿慵懶地閑坐在對面,兩人之間只隔着一張桌子,中間那色香味全的碗面散發著誘人的味道,讓阮皙忍不住拿起了筷子。
太好吃了。
嘗到第一口,阮皙差點兒好吃到燙了舌頭。
她有點驚訝段易言這樣富家公子哥,還有這種居家必備技能?
實屬少見。
*
餐廳外烏漆嘛黑的,店裏也靜顯得空蕩蕩。
在女孩兒埋頭繼續秀氣吃面的過程中,段易言又折回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密封的玻璃瓶,他沒給自己煮碗面,而是就坐在一旁喝着酒。
阮皙口中細嚼慢咽着,突然抬起腦袋,在柔和燈光下正好看見男人微揚完美線條的下顎。
她吃面的動作慢了下來,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就好像心底處,冒了個聲音出來在問:這種程度的顏值真的合理嗎?
可惜對面這個男人不會回答,只會清冷的挑眉看她:“看什麼?”
阮皙手指捏緊了筷子,細小聲音卻說:“我有點渴。”
“冰箱裏涼白開。”
“能換一種大人喝的嗎?”
她在他的地盤上,吃了他的面,現在還惦記上他玻璃瓶里的酒。顏色晶瑩剔透,看起來很好喝的樣子。
所以阮皙指了指,打着商量語氣說:“就嘗一小杯?”
段易言唇角勾起薄薄的弧度,分不清好壞:“不怕被我灌醉?”
一個清純美麗的女孩是很能引起成年男人犯罪,特別是在夜深人靜下。
阮皙卻很自信說:“你應該比我更怕被強.奸吧?”
“……”段易言。
最後阮皙主動跑到廚房去拿了玻璃杯,給自己倒了一半。
她先嘗了小口……有點甜。
還伴有柑橘香氣,像是獨家配方釀的味道。
因為喝的滿足,連帶對段易言這個破產公子哥的好感也加分不少。於是她細嫩的下巴抵着手腕,輕歪腦袋看他,輕聲說:“我好像都沒有跟你正式認識?”
今晚段易言從未開口一句問她姓甚名誰,漫不經心的態度像是拉她作伴是為了消遣寂寞時間。
阮皙不在意細枝末節,主動介紹自己:“我叫阮皙,榕城首富阮家那個阮,白皙的皙。”
這大概是阮皙人生中自我介紹最硬核的一次,不管他有什麼反應,也厚着臉皮往下說完:“很開心認識你呀,段易言——”
段易言的反應不會像豪門其他富家子那樣熱情獻殷勤,只是意味不明低嗤了聲,像是禮尚往來,扯着薄唇說:“段易言,新聞報紙上破產公子段易言那個段字姓。”
阮皙早就知道他的身份,點着腦袋,自然而然的認下兩人的關係:“那我們算是朋友了。”
可能是甜酒不烈卻容易醉,她完全忘記今晚還在宴會上說和段易言不可能有交集。
現在都已經懂得用朋友身份自居——
而下一秒,她因為酒勁而微微泛紅的臉蛋揚起笑,對他說:“這甜酒你還有存貨嗎?作為朋友你可以送我一瓶做見面禮,我告訴你件事。”
段易言沒有拆穿女孩的小心思,懶散坐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修長的手習慣伸到褲袋裏,卻摸出來了那張黑色房卡,顯得好笑,他漫不經心地夾在指間轉着,頗有興味地問:“什麼事?”
沒有拒絕。
這算變相答應了。
阮皙把玻璃酒瓶慢慢抱在懷裏,打着偷他酒的主意說:“我不是未成年,是你誤會了。”
真是個小機靈鬼。
-
以段易言超強天賦且過目不忘的記性,但凡豪門哪一號人物在他面前出現過,都不會記錯。
而阮家,這些年和段家在生意上是最強的競爭對手。
在段易言的電腦資料夾里,至今還有一份關於阮氏發家史,畢竟在他眼裏,對競爭對手最見不得光的黑歷史了如指掌才算是“尊重。”
今晚阮皙迷路時稱是要去蘇家慈善晚宴,段易言就猜到了她的身份,只是印象中她年紀應該還很小,沒有長大。
而她顯然是經過旁人介紹,才知道他的身份……
阮皙這邊自曝完年紀,就抱着甜酒瓶,開始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也不知是宴會喝的酒勁來遲了,還是段易言的甜酒太烈。
她秀氣的打了個哈欠,細翹的眼睫慢慢垂下。
——心想着:就眯三分鐘,三分鐘醒來該回家了。
三分鐘后。
段易言單手抄着褲袋走過去。
“阮皙?”
那冷清的聲線,叫出她姓名的每一個字都格外好聽。
叫不醒。
“我可不是好人。”
他壓得更低。
孩抱着玻璃酒瓶睡着的模樣像是對這個世界充滿了信任。
是怎麼也叫不醒的。
“……”
*
凌晨三點整,漆黑冷清的街區已經空無一人。
段易言先前是怎麼帶阮皙來的,現在就是怎麼抱着她沿街回去,路程幾分鐘不遠,女孩兒就軟綿綿的就跟沒骨頭一樣、
那額頭輕輕抵在他線條精緻的下顎處,無意間摩擦而過。
有些微燙,觸感肌膚又過於白嫩。
段易言眼神沁着情緒終於變了變,這次他沒有一副被佔便宜的白蓮心態,而是修長的手指抵着阮皙的肩膀,保持距離感的將她扔在了副駕。
深夜裏,位於市中心繁華地段的維景酒店燈火奢華絢麗,這裏的入住客源向來都是職場上叱吒風雲的行業精英,極重私人空間和服務,不是隨便給點錢就有資格住進來,而需要提前半年就跟前台預約才行。
段易言天生沒有帶女人回住處這種習慣。
所以褲袋裏的那張維景酒店的房卡,今晚還是起到作用。
他一路抱着懷裏的女孩從電梯乘坐到頂樓套房。
這家酒店頂樓的套房從三年前開始就只為段易言服務,不接待任何客人。
等他出現,穿着黑色西裝的私人管家已經恭敬地在電梯門前等候,沒有因為報紙上的破產新聞,而半分輕慢了尊貴客人。
“段公子,是否要為您準備兩套男女款式浴袍,和一盒安全用品。”
空氣一瞬安靜。
段易言眼風淡淡掃過來,涼意徹骨的語調沒有半分和阮皙說話時的慵懶,近乎命令式的語氣道:“這裏不用你。”
說完,不等對方反應。
他刷卡進門,砰一聲關上。
這間頂配套房面積很大,餐廳連接明廚,餐桌旁就是觀景陽台。
睡覺的地方卻只有一間房間。
段易言將不知危險的女孩扔進雪白大床上,動作談不上溫柔,連燈也沒有開。
他身上這件襯衣早就被染了酒氣,修長手指熟練解開了紐扣,精緻的臉部輪廓被玻璃落地窗的燈光映着,隨後見他慢條斯理的換了一件乾淨的襯衣,還是白色。
整個過程阮皙趴在床上熟睡,緊閉的眼睫毛都沒顫一下。
要不是她醉的太沉,段易言回來的路上一度懷疑她是不是裝的。
而阮皙除了無意識地抱緊懷裏玻璃酒瓶外,乖巧的跟個洋娃娃一樣,也不會醉后耍酒瘋。
段易言好整以暇的站在床沿注視了她半響,微卷的長發散開遮住了一半表情柔軟的臉蛋,也襯得極小,就這樣貼着枕頭上熟睡,眼睛鼻子嘴巴都是精緻的,看起來弱小又稚嫩。
也不能怪他今晚誤判,把她認成了未成年——
叮的一聲響。
阮皙掉在床邊的手機屏幕亮起,像是有人給她深夜發騷擾消息。
段易言修長漂亮的手拿過,漫不經心的打開看到:
蘇沂不是蘇三斤:【小仙女,我午夜夢回醒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勁……段易言那朵內心骯髒的白蓮花怎麼可能好心替你解圍?他絕對是有預謀的,十有八九是想入贅你阮家!】
蘇沂不是蘇三斤:【呵,我是不會接受你和他的!】
……
除了這兩段話外,連着十幾條都是長達五十秒的語音。
段易言沒興趣去一個個點開,指腹往下滑,輕按語音鍵。
然後,傳出一聲極為慵懶性感的腔調,字字清晰無比:“好的,我會轉告她。”
這段語音三秒不到。
頂級配套的房間信號很好,瞬間發生成功。
段易言點開蘇沂的頭像,行雲流水選擇刪除聯繫人。
他的段氏白蓮字典里,是沒有道德和羞恥心這兩個詞。
*
又是一陣叮鈴響聲。
這回不是手機聲音,而是套房門鈴被人摁響。
三更半夜這樣上門騷擾,段易言早就習慣應對這種事,他將乾淨的被子扯過,從頭到尾地蓋住熟睡的阮皙后,漫不經心地走出房間,維持一貫的冷清氣質,打開門后……
“抱歉,這裏不需要色.情服務。”
走廊上的畫面瞬間一死靜,直到摻着委屈的女聲驀地響起:“段易言!”
前來半夜敲門的是這家維景酒店股東之一的千金謝思焉,她接到前台消息說段易言今晚住這裏,深怕他跑了似的急匆匆趕來了。
畢竟只有在這家酒店裏,她才清楚段易言的行蹤。
“我有事要跟你談,很重要的事。”
段易言側顏沉靜,看眼前這個女人也沒有情緒起伏。
他的性格一貫如此,冷冷淡淡看不上任何女人,又會恰到好處讓她們繼續死心塌地。
謝思焉踩着尖細高跟鞋跟他走到寬敞豪華的客廳,她知道機會可能僅此一次,連沙發也不坐,眼神愛慕的望着這個懶散的男人說:“易言!我知道你現在被逐出家族企業后,處境很困難……周禮跟我說你需要一個豪門背景的妻子來幫你,我願意的,我爸爸也很欣賞你。”
段易言從茶几的抽屜里拿出一盒煙,薄唇低低嗤了聲:“周禮的話你也信?”
謝思焉語哽住,她家和周禮家是世交。
自小的交情,心裏也清楚周禮這個滿嘴打炮的人話不可信。
不管事實怎樣,謝思焉堅持自告奮勇的勸他:“可你現在是缺一個豪門妻子在榕城立足啊。”
“嗯,不勞謝小姐費心,未來妻子人選我已經找好了。”
段易言打開煙盒,銜了一支在嘴裏,嗓音咬字有些模糊,意思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他已經想好要算計哪個女人了嗎?】
謝思焉一時分不清真假,畢竟段易言口中永遠沒真正一句是每個字都真實的。
她艷紅的嘴巴驚訝微張,正要說話,房間方向的一絲輕微動靜先吸引走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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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沂:“你想算計哪個女人?”
周禮:“你想算計哪個女人?”
喻銀情:“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