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王者歸來
鄭逸只看了幾眼就看出來,那個紋身青年是故意放水,直到最後一刻才置對方與死地,為的也就是多多釣魚,給你念想,卻又讓你失望。鄭逸記得他曾經瘋狂的迷戀過這個遊戲,天天鑽研、那精神頭可昭日月,可歌可泣,當他磨礪一年時間,終於獨孤求敗的時候,這遊戲早沒人再玩,那時網吧剛開,騰訊剛出。全企鵝去了。
這老闆也會挑時間,中考考完后,就開始擺擂台,只是這剛熱起來的遊戲,確實沒有幾個高手,這幾天下來,沒有一人能擊敗他請來的三人,甚至沒人能擊敗這打頭陣的第一人,更莫說後面兩人了。導致他財源滾滾,而鎮上另外幾家遊戲室的生意一落千丈,大多數的孩子都被吸引到了這裏,這是公開賭博的行為,但是工商所和派出所不聞不問,可見這老闆的能量。
鄭逸心不在這裏,就沒了看的意思,周圍驚呼聲和惋惜聲震耳欲聾,呼出的熱氣使他頭暈腦脹,他趕緊退了出來。掏出皺巴巴的五元錢,只花了一元錢,買了十個幣,獨自玩通關遊戲三國志,一時感慨這所謂的花季雨季,倒也怡然自得。
過了一會,先是聽到“啊”的一聲大喊。然手是“啪”的一聲脆響,似乎是扇耳光的聲音,然後就聽“嘭”的一聲,一個小孩被踢的飛了出來,撞的凳子七零八落,仍然收勢不住,頭重重的磕在牆上,竟溢出些血來。
鄭逸本不在意,卻發現被踢出來的人竟然是王東,不由心裏一驚,趕緊去扶起他。被人群擠到一邊的鄭瀟也趕緊過來扶着王東。
那機子前,紋身的青年站起來罵道:“罵了彼得,竟然拿煙來燒老子,你個小臂樣的,操你麻痹的,信不信老子直接廢了你。”
他脫了上衣,露出滿是紋身的上身,身高大約一米七五的樣子,似乎邊上兩個相熟的要是不拉着他,他能立馬上來打人。
看他手腕處,被香煙燙了老大的一塊。
卻原來王東好容易搶了位置,交了錢,在格鬥的過程中過於興奮和緊張,手裏的煙頭狠狠的摁在了人家的手腕上。
王東被兩人扶着,伸出手來摸了摸頭。摸到了一手鮮血,看着來勢洶洶的青年,一動也不敢動,年齡和力量的相差,使他屈辱的低下了頭,小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圍的人也都噤若寒蟬,鴉雀無聲,偌大的遊戲室壓抑着一股悲憤的氣息。他們看到王東被踢的那一腳,彷彿踢在了自己身上,心裏難過,卻沒有人出聲。
此時的鄭逸有着一剎那的迷茫,前世他似乎沒有參與類似的事情啊?還是參與了被灰溜溜的打回家了呢?他趕緊搖了搖自己的腦袋,去檢查王東的頭部,千萬不要傷了後腦,看了以後舒了一口氣,萬幸沒有大礙。
那青年竟然不饒人的,看見小王東慫了,大叫到:“不是故意的?我看你是有意的?老子今天打的你爹媽不認識你。”
看見王東的眼裏露出驚恐的神色,他似乎是得到莫大的獎賞,一腳蹬過去,雪亮的大頭皮鞋,呼呼作響,正中王東的胸口,把正在檢查傷口的鄭逸和扶着王東的鄭瀟都撞了開去,王東痛苦的趴在地上,渾身不住的顫抖,顯然痛到了極點,眼淚和血一起流了出來,平時的小英雄氣概,在此刻全部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有痛和害怕。
鄭逸看的心中一痛,怒火止不住的外溢,這是他的發小,打架時護着他,騎着破舊的自行車帶他回家,感冒時偸錢買好吃的給他吃,此時像一個無助弱小的螞蟻,任別人踐踏。
他那一世雖然失敗潦倒,卻也風光過,為了做一個最牛叉的千王,他也各個方面都涉及過,只說格鬥方面,多不敢說,兩三個眼前的青年還是能輕鬆應付的了。
他此時已經忘記自己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雙眼血紅,隨手掄起邊上的一個滿裝的啤酒瓶子,對着來勢洶洶的青年頭上猛然砸去,周圍的人發出巨大的尖叫聲,他掄起酒瓶的姿勢,像一個雕像一般定格在眾人的眼中,心裏。巨大的反差震驚着眾人的神經,那弱不禁風的小孩,是如此的冷漠和決然。
當酒瓶砸到那青年頭上的瞬間,那青年似乎嚇得愣住了,正往王東而去的拳頭停在了那裏,他不是沒和別人動過刀子,可此刻的情景過於詭異,以至於他的大腦停住了思考。
頭部和酒瓶猛烈的撞擊使酒瓶瞬間爆裂開來,碎屑紛飛,飄揚四濺,那人瞬間血流滿面,驚恐的大叫起來。
鄭逸的手也是血跡斑斑,持着最後的瓶口,站在那裏,猶如天神下凡一般,瑩彩流溢,莫名光輝,看着將要上來其餘眾人,他緊上一步拽住那青年的長發,把破碎的瓶頸往脖子上的動脈一放,朗聲道:“誰敢過來,我立馬要了他的命。”
王東驚呆了,他沒想到拯救他與水火的人,竟然是那個平時懦弱膽小,弱不禁風的兄弟,他鼻子一酸,竟然顧不得少年尊嚴,嗚嗚哭了起來。鄭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這個哥哥,嘴張的能塞下一個鴨蛋。
如果剛才只是鴉雀無聲的話,那麼現在,即使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墳冢亂崗,不過如此。
鄭逸拖着這個青年,慢慢往門口退,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幾個人迅速的佔據了門口的位置,為首的是一個胖子,不怒自威,腰間別著一個當下最流行最拉風的大哥大手機,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鄭瀟只覺得渾身發抖,手也不知道往哪裏放,悄悄地在鄭逸耳邊道:“最前面的人就是安連成,遊戲廳的老闆。”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怕極了安連成。
鄭逸看他幾人越沖越近,大吼道:“你們麻痹的再往前一步,這遊戲室里就會死一個人,我今年十五歲,未成年,還輪不到判。”
安連成聽的心神一震,手一揮,頗有些黑社會老大的風采,立馬制止了身後的人繼續往前,他看着漸漸支撐不住的紋身青年,心裏暗暗吃驚,長毛的戰鬥力他是很清楚的,可現在看他模樣,雙目無神,嘴裏嗬嗬的發不出聲音,似乎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頭上流下的鮮血覆蓋了滿臉,被利刃抵住的脖子一動也不敢動。哪有平時牛叉哄哄的樣子?
安連成刀尖上跳舞的人,看出那青年沒有危險,就笑道:“小兄弟,先把他放了,有話好說,我絕對不動你們分毫,以後來玩,分文不取。”
鄭逸冷冷的看着他,一動不動,遠處觀望的人不少,一個個見了這個場面,雖然害怕,但是好奇的心裏支持着他們看下去。知道安連成厲害的,都恨不得替鄭逸答應下來。
卻不料場面冷了很久,鄭逸終於說話了,他輕輕吐出兩個字:傻逼。
這一回答,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直接跌碎了一地眼鏡,他們不知道安連成會怎樣發怒,呼吸都沉重起來,喘氣都有些粗。
安連成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八十歲老翁倒崩孩兒,有意思,真有意思,他要是今天欺負了這小孩,生意一落千丈那是自然,弄不好關門都有可能,誰到這邊來都挨個打回去,那誰還敢來啊。
四周強龍猛虎,鄭逸巋然不動,安連成是見過生死的人,這小孩倒是很符合他的脾胃。
手下早把情況告訴了他,他就對那個長毛有點不喜,老子請你來給我掙錢的,你倒好,把人都快給我嚇走了,挨這麼一下也是給你提個醒。
據說這安連成除了這家遊戲廳,還開着湖山鎮最好的酒店,他看着戰戰兢兢的眾人,笑道:“今天只要在場的,每人多送十個幣。大家玩的開心,這幾個小兄弟的衝突,就算了。”眾人想不到會事這麼個結果,紛紛叫好起來。
鄭逸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笑着放開了手,只是手裏的碎瓶依然閃着寒光。安連成又是一陣驚訝,他可不認為這小孩會明白自己的意圖。混上岸了,錢和權才是一切,今天不光不會減少他的威信,反而只會增加。
這個插曲過後,遊戲廳里似乎又出現了一派平和的景象,只是每個人心裏都不再平靜,少年都是崇拜英雄的,他們看鄭逸的眼光就有些畏懼,鄭瀟和王東看着安連成壯碩的身體,有點害怕,悄悄拉了拉鄭逸的衣服,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卻沒想到鄭逸手拿一個遊戲幣,徑直走到雙截龍格鬥的機子前坐下,轉臉道:“安老闆,我贏了哪兩個人才能拿到那500元?”
安連成實在不明白他的自信從何而來,但是越看他越是順眼,剛才還耳語自己的小弟在過後要讓這三小子生不如死,現在倒有些不捨得了,他指着邊上一個穿着格子襯衫的,戲謔地說道:“不要什麼兩個人了,一個小時內,你贏了他,我給你一千元。”他此話一出,全場皆驚,這青年大約是最後的壓軸之人。否則安連成定不會放此狂言。
“半小時內我要是勝不了他,我給你一千塊。”鄭逸也不轉臉,慢悠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