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致命邂逅 血跡
第3節：血跡
外面一陣混亂，火把的亮光從藤蔓間隙中微微透過來，像滿天繁星，忽明忽暗的閃爍。聲音漸遠，星光漸弱，終於復歸安靜和黑暗。
凈戒不由自如的咽了口唾沫，好像是本能的把跳出來的心臟給咽回去一樣。他一直以聰明自居，想不到關鍵的時候，竟然忘記去處理凈因滴落在地上的血跡，犯下這樣低級的錯誤。
凈戒自責完了，心中又有疑惑。他們明明已經發現了地上的血跡，為什麼不到洞裏來捉人呢？難道說他們還有什麼更緊急的事情要辦？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測。他們已經是瓮中之鱉，凈因又受了傷，流了那麼多血。只需留下幾個高手，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解決問題。既然是高手，輕功好，腳力快，殺了他們，再去與其他人會合，根本不會耽誤事兒。
凈戒否定了這種可能，立即想到另一種可能。他們也許是擔心洞內情況不明，天黑容易中埋伏，便先圍住這裏，等到明天早晨，天光放亮，再來捉拿他們。凈戒好像又聽到了腳步聲，喊殺聲，他使勁晃了晃頭，聲音還是繞耳不絕。
不過，凈戒很快又否定了這個猜測。他們的火把亮如白晝，而且，就算他們想降低傷亡，也可以扔石頭砸，還可以放火燒啊，沒有必要等到天亮。
再說，若這山洞另有出口呢？他們豈不是成了守株待兔嗎？這樣一想，凈戒基本上可以確定，這些人是沒有發現洞口，又去其他地方尋找了。
凈戒突然靈光一閃，這些追兵大概是弄反了方向，順着血跡，朝相反的地方去了。那麼，他們很快會發現大鬍子和小白臉的屍體，就會循着血跡再找回來。凈戒不禁打了個寒戰，幸好想到了這一點，不然只能在這裏坐以待斃了。
凈戒想出去處理一下洞口的血跡，發現手臂竟一動也不能動。起初，他還以為是過度緊張，一個姿勢呆得久了，肌肉暫時不聽使喚，也沒有介意。但他接連試了幾次，都是絲毫動彈不得。越嘗試，凈戒心裏就越着急，冷汗順着臉頰淌了下來。是那些追兵乾的嗎？沒可能，若是他們下的毒，早就下來捉人了。
那又是誰幹的？！
凈戒這才想起洞裏的陌生人。耳旁傳來這個陌生人均勻而沉悶的喘息聲，偶爾還能聽到輕微的鼾聲。凈戒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追兵上，連這個陌生人如此粗重的呼吸聲竟都沒有聽到。看來，這個陌生人不會武藝，至少武功不高，不懂得如何控制鼻息。幸好剛才那些追兵聲勢浩大，淹沒了這個陌生人的呼吸聲，否則，上面的高手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呢？
判斷這個陌生人會不會武功，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現在凈戒半點也動彈不得，就是老人孩子，也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殺掉他們。
不過凈戒是個樂天派，他轉念一想，或許是這洞中有什麼奇花異草，發出類似香氣的東西，能暫時麻痹人。或許這個陌生人也一樣動彈不了呢，這麼長時間，也沒見他有什麼動靜。
那陌生人就像知道凈戒想什麼一樣，突然翻了個身，鼾聲比剛才更響亮了些。凈戒心頭一緊。陌生人能動彈，這說明他沒有中毒，那就肯定是他下的毒了。他為什麼要下毒？現在，追兵已經走遠了，他既然下了毒，又為什麼不動手？
或許，他並不知道洞裏還有人，只是擔心洞裏有兇猛的動物，下來之前先放了毒藥，讓動物動彈不得，也就不會傷害到他了。
凈戒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有道理。凈戒就是不小心摔下來的，這坡雖然陡，卻摔不死。若是有兇猛的野獸摔下來，這個陌生人豈不是會有性命之憂嗎？所以，陌生人在下來之前先投了毒。這也能解釋為什麼他沒有對已經中毒的凈戒動手。
凈戒又繼續完善他的想法，試圖找到更多的佐證。這個洞口藤蔓繞結，若不是失足跌了進來，黑暗之中很難發現。而這個陌生人應該早就知道洞口，以前也來過，因為他剛才下來的時候，動作嫻熟，輕車熟路。那麼，這個陌生人應該經常來山裡，對周圍的情況比較熟悉。而且，這麼晚了，他還沒回去，既不怕野獸，也不怕迷路，肯定不是普通農家人，應該是個獵人。
聽他的呼吸聲，均勻緩慢，不像是受到驚嚇。他偶爾響起的輕微鼾聲，說明他睡得很踏實。凈戒心中暗想，這樣兇險的境況之下，這人竟然能睡得如此安穩，就是身經百戰的武林高手，也很難做到吧。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是經常睡在這裏的，並不知道上面有追兵。這樣看來，無知痴傻倒是一種福分，至少會免去許多擔驚受怕的過程。對死亡的恐懼，才是最讓人煎熬的。
按照凈戒的推測，這藥性應該在陌生人醒來並離開之後，才會消失。不過，他也想，或許這藥用在人身上與用在動物身上不一樣呢，因此他一直沒有放棄努力。
在黑暗中呆得久了，就會對光特別敏感。天剛蒙蒙亮，凈戒就已經能感覺到微弱的晨光從濃密的藤蔓間隙中滲了進來，勾勒出陌生人的輪廓。他終於可以仔細看一眼這個下毒的陌生人了。
他的穿戴與凈戒相似，背上背着個籮筐，筐里露出些許草藤，看來不是獵人，大概是上山采草藥的人。凈戒恍然大悟，剛才怎麼就沒想到呢，採藥的人對花花草草的比較熟悉，下起毒來也得心應手啊。再向下看，他右足上纏着布條。雖然光線昏暗，卻也能大致分辨出布條上滲出殷紅的血跡，顯然是受了傷。
一見到血跡，凈戒就想起昨晚的追兵來。他們已經發現了凈因留在地上的血跡，怎麼還沒找到這裏呢？
這些追兵沒有循着血跡找回來。這不合乎邏輯，凈戒再次把目光移到這個陌生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