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撲朔迷離
韓德勝嘿嘿冷笑兩聲,森然的道:“關少俠真會說笑,楊家莊出現縹緲宮的帖子,於我恩公何干?”關尚道:“那日韓大劍客酒店遇險,我金陵雙刀便在隔壁。他們說殺了杏花村的全村老少。我心下就起了疑團,常人干下這滔天血腥的罪惡,極力掩蓋尚且不及,他們怎地還如此的張揚,莫非其中另有隱情?我打定主意,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視殺人如草芥。”
“後來,韓大劍你挺身而出,迭遇險招,關某也始終沒有出手援助。一是想看看這伙賊子,究竟兇殘到什麼程度;二來見大劍雖然勝敵不易,但自保尚有餘地。最後尚山虎數落你一番,又向你痛下殺手,顯然確屬濫殺之惡徒。我正待出刀殺賊,不料旁邊的一個少年先我而動,閃身進入包圍圈裏。尚山虎立即被摔出店去。”
“我只覺眼前一花,他究竟用了什麼手段制敵,我竟沒有看清。當時我又驚又奇,這一少年,竟有如此高深莫測的身手,若是名門俠士的傳人,當是我武林的一大幸事;如果是邪魔造就的邪徒,那整個武林非給攪得天翻地覆不可。此事關係重大,須得弄個清楚,早作準備應對。所以不及誅殺十二生肖,就追了上去。”
韓德勝一呆,當時的情況頗亂,可沒有看清周圍有些什麼人。但他關尚將事情說得有鼻子有眼,顯然不是隨口杜撰。不由得道:“你追上他沒有?”他這麼一問,顯然心中已經相信了大半。
千變刀趙靈道:“說來慚愧的很,那諸葛小魔頭的腳力甚快,我們緊追慢趕,最後還是追失了他的蹤跡。但我們仍不肯死心,又尋了兩日,知道再也無法追及,倒也不着急了。緩步而行,突然聽得一陣吹鼓笛打的樂聲,‘咚咚鏘,咚咚鏘’好不熱鬧。一去打聽,才知是銅陵大俠吳堅的兒子大喜。
“眾所周知,吳大俠乃我游龍會的同盟。既是武林同道又是同盟,我們自然要去恭賀的。才到吳府,突見大門口有個背影一閃,依稀便是諸葛。我們大喜,也不去驚動吳大俠,跟了進去。四下一尋,果真見他坐在一桌喜筵后,坐等吃喜酒。我們看見了他,心下稍安,也找了個位子坐下···”
關尚突然說道:“千妹,此事和諸葛魔頭沒有關係,就不必枉費口舌了。”趙靈道:“錯是沒錯,可我始終都覺得這諸葛急人危難,行事光明磊落,跟魔頭二字格格不入。”關尚皺着眉頭,不耐的道:“千妹,一個人的好壞,又豈是你一朝一夕看兩眼,便能看出的么?”
趙靈的臉一紅,不再言語。韓德勝嘿嘿一笑,說道:“什麼有關係沒關係?但凡跟恩公有點沾邊事兒,都屬大事要事。哈哈,這可關係恩公的名聲,乃至生死,豈可草率?哼,倘若真如你所言,恩公確屬縹緲宮的魔頭,我個人的恩怨,自當擲置一旁,我韓氏三劍願與武林同道誓死跟他周旋到底!”這一席話說的鏗鏘有聲,眾人頻頻點頭稱是。
法相大師合十道:“大施主說的不無道理,縹緲宮已有二十年未現江湖。如今魔頭捲土重來,腥風血雨的屠戮勢所難免。我們可要認真對待,要做到事無巨細,絕不能放過一點魔跡,也不能隨便冤枉一個好人,自亂陣腳。阿尼陀佛,阿尼陀佛。”
關尚窘了一窘,半天才道:“好,我就將所見所聞,一無遺漏的道來,也好讓諸位多多少少知道點這魔頭的手段!”韓德勝道:“是不是魔頭,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只有大家一致認同才成。”
關尚道:“那是理所當然。我們才坐下不久,一知客就喜滋滋的快步而入,道:‘老爺,公子的花轎已經不遠了。’吳堅喜道:‘都準備妥當了么?贊禮老爺呢?贊禮老爺呢!’那知客眉開眼笑的道:‘老爺,您放心好了,贊禮老爺早候着吶!’吳堅連連點頭,連聲道:‘好,好!’
眾人聽他羅里啰嗦的說起新娘子進門的事,都不覺的直皺眉頭,卻又不便打斷,只好耐着性子聽着。但楊名的心中突然一動,清清楚楚記得,大婚前一天,爹爹請的贊禮老爺突然暴斃,因為時間倉促,沒能找到合適的贊禮老爺。百般無奈,只好隨便拉了個人充當。想想以前,跟錦兒在一起,那是多麼的開心,快樂,而如今卻弄的似仇人一般,難道就是因為少了贊禮老爺的吉語和祝福么?一時間想得呆了。
關尚接着道:“一陣‘呯啪呯啪’的炮竹聲響過,只聽贊禮老爺高聲唱道:‘新娘子下轎——落地生根,步步生蓮——’大伙兒伸出脖子向外望去,只見轎帷被高高挑起,從中步出一個頂着紅蓋頭的新娘子,兩個伴娘左右攙扶,徑直向廳里走來。那贊禮老爺髙仰着臉,又長聲唱道:‘新娘子到家——火煉真金,富貴到家——’在伴娘指引下,新娘子繞過火盆子,走進廳里。”
韓德風見他盡說些不着邊際的瑣事,眉頭一挑,正待發作。韓德勝忙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不可急躁。只聽關尚續道:“那贊禮老爺的前音未落,后聲已轉,又唱道:‘新娘子進門——夫妻恩愛,開花結果啰——’眾人哄堂大笑,笑聲之中,一個聲音喝道:‘慢着,她不能進這家門!’那贊禮老爺正待換氣,被這一聲斷喝,一下子泄了底氣,沒了下文。”
眾人聽他詳細敘述進門的新娘子,就正知道要生枝節,但有幾人還是忍不住問道:‘怎麼啦?誰來了?’關尚道:“我當時也是一愣,向門口望去,只見一知客攔住門口,大聲道:‘這位姑娘,人家拜堂,你就不要去胡鬧···’一句話未了,已被人撥出老遠,一對青年男女快步闖進廳來。“
“那新郎臉色一變,叫道:‘婉妹,你怎麼來了?’那少女將頭向旁一側,全不理會。那青年男子卻道:‘她來個什麼?你怎會不知道?哼,你花言巧語的騙她,佔了便宜后,今日卻跟旁人洞房。這事給本公子遇上了,可不能就這樣的算了。’那新郎喝道:‘你是什麼人?我娶誰干你何事?’”
“那青年微微一笑,將手中的摺扇打開,輕搖了兩下,朗聲吟唱:‘羞目遮羅袖,愁春懶起妝。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關尚尚未吟完魚玄機的詩,牆角處突的跳出一人,叫道:“莫忘我!快說,這淫賊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