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嫁醜陋老男人!
京城冷秋,天沒亮,霧露冰冷。
“哐當!”本就搖搖欲墜的門板忽然被搡開。
“夜涼!趕緊給我起來!”女人尖利的聲音劃破小屋的安靜,她站在門口沒進去。
床上只隱約能看見一個厚重爆炸頭髮型的腦袋。
下一秒她猛地睜開眼,在一瞬間的警覺之後迅速暗淡下去,然後一副不明狀況、跌跌撞撞的爬起來。
“對對……對不起,對不起!姨媽,我錯了,我睡過頭了,對不起!”她結結巴巴,語氣里戰戰兢兢。
慌亂間腳下絆了被子,直接成了連滾帶爬,眼淚跟不要錢的貓尿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稱為姨媽的,是父親夜樹韞的二婚妻子沈舒元。
夜涼雖然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對外可能還是被人稱為大小姐的,但其實就是個下人,住的地方是後院一個小舍,一開始是父親夜樹韞給二女兒夜爽的愛犬弄的犬舍。
她在這個家,不如一條狗。
“哎呀行了!”沈舒元看慣了她膽小如鼠,動不動嚇得哭,平時早一巴掌過去逼她安靜了,但現在,看了她那個爆炸雞窩頭,再看看她那比家裏女傭還沒用的樣子,壓下了嫌棄。
她要夜涼代替爽兒嫁到梵家,梵家的投資可就指望這個白痴了。
沈舒元不耐煩的掩了掩鼻子,對夜涼的住處表示嫌惡,眼睛都是斜着看的,“這才六點,什麼睡過頭,白痴!”
然後丟了句“跟我來。”就轉身走了。
進了屋,沈舒元破天荒的倒了一杯熱水給夜涼。
夜涼像是被嚇到了,光速退後、噗通的跪下,“姨媽,對、對不起!我錯了,您千萬別趕我走,有什麼吩咐您、您儘管說就是……”
平時都是她當僕人端茶倒水,哪敢喝她的水?
一旁的夜爽看到這樣,朝天翻了個白眼,“媽,您確定,就她這樣嫁過去,人家不悔婚?”
沈舒元也是瞪了地上的夜涼一眼,“難不成讓你嫁?我可不捨得!”
家裏需要投資,中間人說豪門選媳婦,也沒問誰家,她就把爽兒照片給了,也沒料到是被梵家選上啊。
“我才不嫁!”夜爽瞬間一身惡寒,“誰不知道那老男人殘廢,還丑的要死,聽說還經常打人。”
母女倆一人一言,地上的夜涼終於慢慢抬起頭,“什、什麼嫁過去?”
夜爽看過去,然後嚇得猛地拍胸口:“哎我去!你這臉要嚇死我嗎?”
夜涼又立刻把臉埋了下去,消瘦的肩膀高高拱起,也沒有被人說丑傷了自尊的感覺,反而結巴的趕緊道歉:“對、對不起!我不該抬頭的。”
沒錯,她特別丑!左臉上一道火燒雲似的疤痕一直到眉尾,凸起結痂的紅肉就那麼翻裂着,爆炸髮型都遮擋不住,極其瘮人。
沈舒元想了想,沖女兒夜爽擺擺手,然後忽然就扯出姨母笑,對着夜涼,“沒事夜涼,你先起來,坐!”
夜涼驚恐的看了她一眼,又立刻低頭標準六十度,“不、不敢……”
“讓你坐就坐!”沈舒元直接一把將她拉到沙發上。
她就不敢動了,安安穩穩坐着。
“是這樣的。”沈舒元開門見山,反正跟個傻子繞彎子她反而聽不懂,“剛接的電話,梵家挑中了你的照片,儘快讓你過門做少奶奶!”
梵家?
夜涼低頭六十度,眉頭輕輕一皺,梵家適婚的好像只有梵肖政。
人稱京城第一惡魔,毀容又瘸腿,性子更是乖戾。
難怪,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沈舒元今天大清早蒞臨她的寒舍了呢。
“哪個梵家?”她略微抬頭,傻傻的問。
沈舒元笑得溫柔,“傻孩子,京城就一個梵家,最大的豪門呢,你以後可就是少奶奶了!”
少奶奶三個字確實讓人心動,沈舒元真會說話。
但是夜涼聽完臉一白,極度恐懼的樣子,“我、我不。”
擱在平時,夜涼半個不字都不敢喘,但沈舒元今天又去後院,又給她倒水,再想想要嫁的人,她不難推斷,這母女倆今兒得求她。
她心裏有了個更大膽的想法。
“你說什麼?”沈舒元以為自己聽錯了,忽然拔高音量。
嚇得夜涼又低了頭唯唯諾諾。
沈舒元知道這事不能拖,深呼吸,掛起笑,“夜涼,這婚你不結也得結,我這是通知你,別以為真跟你商量!”
“家裏的情況你也見了,現在你爸非常需要一筆投資……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用!”
沈舒元乾脆也不演聖母了,道:“我也知道我對你不怎麼樣,那這樣,你自己提個要求,怎麼才嫁?今天你就暢所欲言。”
量她也沒什麼追求,能提什麼?
夜涼試探的看了看她,見沈舒元確實坦誠,也就稍微抬起頭說話。
她咬唇想了老半天,唯諾道:“既然是梵家,那嫁妝是不是也、也得好看點?”
沈舒元笑,點了點頭,“你還挺為家裏的面子着想,那你想要什麼呀?”
夜涼說完之後,沈舒元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你要‘九紀元’?”
夜涼被嚇得肩膀一抖,又十分順坡下驢的模樣,“要、要不也沒別的東西襯得上梵家……讓、讓梵家看了,還以為咱光圖人家的投資。”
沈舒元笑了一下,“我發現你還不算特別傻,胃口也不小!”
其實沈舒元雖然這麼說著,但心裏偷着樂,‘九紀元’是夜涼的母親、也就是夜樹韞的前妻家裏的公司,他前妻段翎雪死後,那公司就剩個空殼子了。
沈舒元還愁着沒人管理呢,又報不下來申請的破產,非常難辦。
沈舒元十分勉強的樣子,“那行吧,我讓你爸把公司改到你名下,這下滿意了?”
夜涼訕訕的也不敢多說話。
“我有個要求。”沈舒元警惕得很,“你要是過去就被悔婚,‘九紀元’就收回,這個家你也別想回!”
“我、我記住了。”
這事就這麼定了!
然後一整天沈舒元母女倆想着把她拾掇拾掇,給她買兩身衣服,保養皮膚,但發現,她那厚重得可以養虱子的爆炸頭天生的,弄起來費勁,皮膚再怎麼弄,一塊胎記把美感全毀了,還不如爆炸髮型擋着更順眼。
兩天後就是夜涼被通知的結婚日期。
但她是被司機送到一處莊園的,沒有任何儀式,沒有任何祝福,更沒有新郎。
紫荊園別莊,人稱京城最寒冷的地方,因為裏面住着梵肖政——惡魔如閻王一樣的男人。
她在裏頭獨自待了一晚,早上從沙發醒來,衣服褶皺,頭髮爆炸,但看起來比平時乾淨得多,畢竟是新衣服。
她從六歲母親死後穿過最貴的衣服了。
“咔擦!”忽然聽到門鎖的聲音。
夜涼先怔了一下,然後急忙起身,扒了扒炸着的頭髮,再標準六十度低頭,也不敢去看進來的男人。
“啪!”緊接着,一個紅本本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結婚證。
“收起來吧,這是你的。”來人開口,語氣聽不出好壞,“這段時間你就住這兒,有什麼問題,可以找管家盛冬。”
管家?
夜涼心道:自打昨晚進來到現在,這偌大的別墅,連個鬼影都沒見着,還管家。
不過,她低着頭,喏喏點了一下,“好的……梵先生。”
老公叫不出口,這麼稱呼應該沒錯。
來人剛要轉腳走,聽到她稱呼,頓了一下,嗤笑,“我不是你老公,他最近住院複查,過幾天回來。”
“對、對不起!”夜涼習慣性趕緊道歉,順便稍微抬頭,“那你是?”
來人一看到她的臉,就愣住了。
隨即,比較涵養的笑了一下,“我是他朋友,梅書讓……早餐差不多好了,你收拾去吃吧,我還有事得先走!”
半小時后。
“有屁就放。”被梅書讓陰陽怪氣、幸災樂禍盯了半天的男人冷冷的開腔。
他坐在輪椅上,臉朝窗外,背對着梅書讓。
梅書讓嘖嘖舌,“你後腦勺長眼睛了啊?我可沒盯着你,在想有趣的事兒。”
男人輕哼,“我若不是多長了個眼睛,能活到現在?”
嗯,這話梅書讓認同。
然後他走了過去,輕咳了兩聲,納悶的道:“你確定夜家給你嫁過來的女人很好看?”
難道他審美有問題?那臉,特喵跟好看沾邊嗎?
梵肖政嗓音很磁性,就是沒有溫度,“見過照片,側臉。”
夜家遞過來給挑的照片,看起來是個青澀美好的女孩,在校園大樹下拍的,閉目吸氧的模樣,很容易令人心動。
“側臉啊……”梅書讓意味深長。
“丑?”梵肖政薄唇動了動。
梅書讓笑了笑,“還行吧,就是臉上跟你差不多。”
跟他?差不多?
男人覺得有意思,終於把輪椅轉過來,只見他臉上是縱橫的燒傷,顯得一雙鷹隼般的眸子越發狠譎、犀利。
他慢慢把手裏薄薄的面具戴上,再壓下帽檐,“挺有心,誰也沒虧了誰。”
都一樣丑。
當然,梵肖政說的有心,是指他的父親梵衛平,讓他結婚是老爺子的願望,但挑人的是父親梵衛平。
“明兒中午的事推了,回老宅。”冷不丁的,男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