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月黑風高
橫海戰島將軍府,白虎節堂。
易心月忽然鼓足了勇氣,上前稟道:“江海天統率鷹揚營,屬下願助他一臂之力,率五百龍駒騎幫他成軍,儘快掃蕩冥海群盜。”
自己要操訓水師戰兵,防備朝廷,無暇分身,掃蕩冥海群盜,得靠江海天,他有乾坤袋運載戰兵,又有易心月在冥海闖蕩的經驗,江牧野暗道,只怕易心月從此為了她的幸福,再也不願離開江海天,眸子含笑掃了他們一眼,爽快應道:“准!”
江牧野跟着又叮囑了一句:“海天,你上了惡虎礁后,得儘快駕惡虎礁與橫海戰島匯合,日後也好用兵。”
憑江海天的手段,重傷的風浮屠還能鹹魚翻身么?江牧野放心得很。
橫海戰島將軍府練功窟。
江海天從易心月臀下海底輪抽出手指,捧着肚子道:“心月,你自己好生領悟無名訣,哎喲,今兒晚上貪嘴,多吃了點,我得趕緊去上個茅廁。”
江海天也不等易心月說話,幾步就躥出了練功窟。
外面月黑風高,正是殺人的好天氣,有上茅廁的時間,就足以隱身悄悄殺了冥海狐。
冥海狐風烈跟風浮屠分開住在將軍府後面的小院,風烈隱身偷襲風浮屠的事不知是誰宣揚出來,眼下兩伙人勢同水火,風浮屠住的那個院子有百來名颶風盜宿衛,異常熱鬧,風烈住的小院只有十來名颶風盜宿衛,輪值分散在院內院外,守衛也不嚴密。
守在卧房門口的颶風盜頭目聽見裏面幾聲咳嗽,忙推門進去,就着魚油燈昏黃的光,瞧見風烈臉若蠟紙,嘴唇已乾裂得起了殼,心思轉動,風烈傷重,看來也挺不過去,得另找老大跟隨,虎礁上還有江鈺,他的祖父可是江牧野……
“水…烈嗓子像乾涸龜裂的田地,極需要一口水的滋潤。
“老子鞍前馬後的侍奉你,現在倒要受你連累,還要水,想得倒美,渴死你,老子不侍候了,回去睡覺。”颶風盜頭目打定了主意,罵罵咧咧端起碗,將那碗水在風烈眼前晃了一下,直接潑在地上,轉身就走,虛掩的門忽地卷進來一陣大風,將魚油燈的火苗搖得亂晃,颶風盜頭目連門也懶得關,甩手而去。
“撲通!”卧房內傳來一聲響動,像什麼掉在地上似的,颶風盜頭目聽見了也當做沒聽見,打着個呵欠走得更快。
卧房內,魚油燈漫射的昏黃燈光像水波蕩漾,慢慢現出了江海天的身影,看見趴在青石地板上舔着水滴的風烈,搖了搖頭,輕輕嘆了一聲:“風烈,這就是你苦心設計,陷害崖州江氏得來的結果么?”
江海天隨手一抓,將風烈翻了個身,接着把青石地面的水滴抓了起來,凝成一道細細水流,送入冥海狐嘴裏。
風烈乾裂的嗓子得到滋潤,望着江海天,眼神里流露出感激。
“別用哪種目光看着我,風烈,你也是冥海十個指頭數得着的人物,這樣活着也難受,我還是送你歸西來得痛快。”江海天一掌正要輕輕拍下,忽地想起一件事,問道:“風烈,虎礁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江海天能進入虎礁秘洞的禁制,進入靈樹結界修鍊,跟他修鍊的無名訣有關,這座虎礁必定跟他身世有關。
“虎……礁,虎礁是藏龍島主……風九霄的,他命我駕礁為盜,四處搶掠。”風烈受的傷極重,說話吞吞吐吐,非常艱難。
難道小伴讀的身世跟藏龍島有關,風烈和風九霄都是姓風,江海天脫口問道:“你是風九霄的什麼人?”
風烈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慘笑,有幾分凄涼,也有幾分倔強,人之將死,他說的話也真:“我不過是他……他不肯承認的私生子罷了,即使我天資聰穎,文武雙全,也得不到他的承認,我要修鍊上乘功訣,進階結界境,有一天堂堂正正擊敗他,讓他認回我這個兒子。”
江海天聽了,低頭沉思,忽地出手,抓住風烈的脈門,灌輸了一道冰寒內息進去,接着張開乾坤袋,抓着風烈飛身進去。
“風烈,你剛才回答得不錯,我有意饒你一命,我再問你,你為什麼要打崖州江氏的主意?”江海天臉色緩和了些。
冰寒內息在風烈體內遊走,煥發著生機,溫養着經脈,他的氣色也好了些:“二十年前,一個姓江的少年駕鯨拉島,來到藏龍島,正趕上島主府招親,他一出手,便輕鬆擊敗了藏龍島火宗鐵氏,土宗段氏,水宗寒氏三大家族的靈脈弟子,和幾位浮島的少島主,藏龍島島主風九霄親自出手,也吃了虧,少年雄姿英發,氣度雍容,他以虎礁和二十匹龍種驄駒為聘,娶了仙子般清麗的琴姐姐……當時他的身邊,就有現在崖州江氏的大長老柳恨水。”
我的母親名叫風琴,風九霄是我的外祖?江姓少年是我的父親,江海天心頭震撼,一時無語。
“風九霄不要虎礁為聘禮,曾向姓江的少年討要功訣為聘禮,那少年便傳了浩氣訣,飛鷹擊,隔山掌,然後駕島離開,數年後他們夫婦帶着一個孩子回藏龍島探望風九霄,後來不知為了什麼就留下虎礁離開了。”風烈隱隱猜出什麼,心穩了幾分,賭江海天不會再殺他,話也說得真誠。
父母把江海天託付給柳恨水,帶到崖州江氏,虎礁留在藏龍島,江海天眼裏起了霧,父母去了哪兒,為了什麼事將他拋下?
“藏龍島在什麼位置,你有沒有法子回去?”江海天問。
風烈搖了搖頭:“我自從統率颶風盜,便有意脫離藏龍島的掌控,殺了風玄你是知道的,藏龍島我們對外叫做颶風島,免得泄露了底子,冥海遼闊無比,浮島眾多,我們斷了與藏龍島的聯繫,誰也找不着誰。”
只有征服冥海七大寇,建立自己的勢力,才好讓人去查找藏龍島,江海天此時的念頭是如此簡單質樸。
江海天挑出風烈話里的漏洞,突然問:“你是風九霄的私生子,想必他不待見你,怎麼會傳你飛鷹擊跟隔山掌?”
“是琴姐姐見我可憐,受大房嫡子欺壓,便傳了我武技功訣。”就算風烈狡詐若狐,心計深沉,此刻眼神也流露出最美好的東西。
難道就放過風烈,算起來他也是小伴讀的舅舅,崖州江氏也未受多大損失,那幾個被周超殺了的族人,也是因為販賣人口……江海天冷哼一聲,也不上前相認,手搭在風烈的脈門,催動內息,在他體內緩緩走了一圈。
風烈心頭狂喜,千般籌謀煞費苦心,想要得到這部功訣,今日總算摸着了門,用心體會這道內息的運行線路,正要開口道謝,卻見江海天臉翻得比翻書還快:“日後你再對崖州江氏動歪腦筋,便是找死!”
風烈驟然覺得江海天灌注在他體內那道內息如霜刀雪劍一般,割裂着經脈穴竅,全身如墜冰窟,一時痛苦難當,立刻昏死過去。
明媚的晨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風烈醒過來,好好地躺在床榻上,內息先運轉了幾圈,恢復了幾分力氣,用手支撐,努力地坐了起來,繼續催動體內那道冰寒內息,溫養受傷的經脈,運功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