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渴!
三天過去了，大家的面色沒有任何異樣，只不過，看着儲備的水越來越少，大家心裏着急，抓緊時間提高挖井的速度。
耿恭不得不下令，控制飲用水的配給。
八天過去了，儲備的水已經耗費掉了大半，已經不能直接飲用，否則就得拉肚子，而不得不燒水喝——在這個時代，拉肚子可是一件大事，一旦染上了痢疾，十有八九是要人命的。
自然也日夜不停的挖井，只是，都快要合攏了，但還是不見一滴水。
第十三天，所有的水都喝完了，所有的牛羊都宰殺熏干，就連戰馬都因為沒有水而煩躁不安。
別說下面的將士們，就連耿恭都嘴唇乾裂，說不了多少話嘴角就會出現白沫，下面將士們的情況可想而知。為了不消耗體內的水分，大家都懶得動，甚至懶得說話。
而最後一壺水都交給了挖井的人，因為大家都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了他們身上。可惜，就目前挖出來的土壤顯示，希望渺茫，但是，耿恭卻不得不繼續挖，僅僅是因為不能讓大家失去這最後的希望，否則大家精神就會崩潰。
而人的精神一旦崩潰，別說守城了，能不相互廝殺就算是有理智的。
而作為帶頭者，耿恭不得不忍住口乾舌燥的煩躁和痛苦，強顏歡笑的給大家加油打氣，因為此時，下面已經出現了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突圍出去的聲音。
不過，讓耿恭更為擔心的是，這十多天來，匈奴人沒有任何進攻，甚至連勸降的人都沒有派出，卻將疏勒城圍的水泄不通，就連北城門後面的山上都派人駐守。十分明顯的表面了匈奴人不打算強攻，而是想要困死城內所有人。
也就在這一天深夜，耿恭親自送二十名精挑細選，人人背負十個水囊的戰士出城，因為他們將趁夜去三裡外的河邊取水。
但是，大家等了一夜，也沒有等到這二十名戰士的回歸。
第二天一大早，匈奴人將這二十名戰士的腦袋一字排開地擺在了南城門外，並勸耿恭他們投降，條件很簡單，除了保證耿恭他們的生命安全外，還會給耿恭他們提供充足的水，並讓一群人直接在耿恭他們面前洗澡。
耿恭羞憤難當之下，親自操作，用床弩對着洗澡放箭，射殺了一個洗澡的匈奴人之後，把所有洗澡的匈奴人嚇的屁滾尿流。
在耿恭哈哈大笑中，小五給耿恭遞來一杯水。
“二爺，找到一點水，您喝。”
耿恭接過水一看，水呈現青綠色，聞之還有一股子臭味，要不是對小五很放心，耿恭都懷疑這是一杯毒水。
“從哪得到的？”
“從一戶農戶家裏找到的一點存水。”小五舔了下嘴角，對耿恭笑道：“小的試過了，可以喝。”
見耿恭拿着碗，雖然不說話，可直勾勾地看過來，那眼神顯然是不信且充滿了威脅。
小五見騙過過去，而且他本來也不敢騙耿恭，一咬牙，說了實話：大家都沒有水喝了，無奈之下，眾人就將馬糞收集起來，放在兩塊木板之下用力擠壓，這才得到一點點水。
可就是這麼一點點水，大家也捨不得喝，相互間推了半天，才你一小口，我一小口，都很主動的不多喝。而分給耿恭的這杯水，已經很不容易了。
也能從中看出，耿恭在將士們心目中的威信，讓大家不知不覺間將好東西都主動留給耿恭。
聽到這話，耿恭笑着對周圍看過來的弟兄們表示感謝，然後喝了一小口，滿嘴苦澀且很臭很難喝下去，但是，耿恭卻不得不強行喝下去，還表現出很享受的樣子。
然後，將杯中大部分水遞給小五：“把這杯水分給那些需要的人。”
“二爺，您？”
“快去。”
小五眼眶有些紅，看了看耿恭，拿着那杯水轉身就走。
匈奴人太小瞧帝國軍人的意志力了，他們平日裏欺負那些弱小部落，只要逼的對方走投無路，對方就會投降。可是，這一招在帝國軍人中並不適合。
他們這麼做，不僅沒有嚇到帝國軍人，反倒是激發了帝國軍人同仇敵愾，寧死不降的鬥志，反倒是讓城內所有異樣聲都暫時消失了。
耿恭趕緊利用這一點，並吸取了昨晚的教訓，開始制定了第二撥取水的計劃。
昨晚只派了二十人過去，但是很顯然，匈奴人早就判斷到了耿恭他們必然會在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派人出城取水，所以，早早地就派人在那設伏。
而耿恭認為，昨晚只派二十人，之所以失敗，最大的原因就在於人數太少，所以，這一次，耿恭決定：要麼不派，要派就派出足夠的人手。只有如此，才能出其不意的打匈奴人一個措手不及，否則，再如先前那樣一點一點地派人過去，那就成添油戰術，除了白白送死外，沒有一點價值。
所以，耿恭這一次足足派了三百人，並把雪刀和鐵塔帶隊，還把小五他們十一人中，派出六人。為了能提高大家的都治理，耿恭還特意讓小六等六人擔當了小隊長……要不是雪刀和小五他們集體反對，耿恭都要親自帶領大家去取水。
當這全副武裝的三百人藉著夜色偷偷地出城后，耿恭就在東城門上一直默默地替大家擔心着。
今夜無月，平靜的夜晚下無邊的黑夜，將腦海中所有的幻想都能看成現實，讓人不由自主的對黑夜充滿了恐懼，由此而產生敬畏。
一開始，四下一片寧靜，這讓耿恭心裏一個勁兒地祈禱：一直平靜下去！一直平靜下去！
因為平靜就代表着平安無事，弟兄們都能平安返回。
越是擔心，時間過的越慢，不知過去了多久，突然！
正前方傳來了喊殺聲，很快就有點點火把光芒從四周向河邊聚集……
耿恭心頭一嘆：到底還是無法全都平安返回啊！
不過緊接着耿恭的心就提了起來，肅穆的看着那邊，嘴裏卻叫着：“小五，讓弟兄們做好接應的準備。”
“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