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渡河
王大林在大街上看見一個頭髮挽得蓬蓬的女生。
女孩拎着的袋子裏買的零食全是自己愛吃的，還穿着黑色人字拖。
王大林一下子就愛上了她。
他還從來沒有在東莎鎮遇到過這樣的女孩。
這是心動的感覺。
這不是王大林第一次心動。
上一次心動還是在大學的時候。
有一次傍晚逛商場看見一個女孩，皮短裙，黑高跟，嘴唇櫻紅短髮黑亮，美的不沾一絲風塵。
王大林眼前一亮，而且注意到她無名指上沒有戒指，扶梯一上一下，匆匆擦肩，余香環繞。
這樣的女人，吻了，會醉吧。
唯一遺憾的是，上下之間，她正溺愛的哄着哭鼻子的小女兒，聲音溫柔平和，眼神怡靜自然，一顰一笑彷彿都能融化世間的一切浮躁。
王大林青春萌動的第一次心動，最後卻空歡喜一場。
“小叔，我打聽清楚了。”
王大林、封子楊以及王小高再次聚集到一起。
自從王大林工作之後，他們只有周末才能重新碰頭。
“怎麼樣？”王大林着急地問道。
“那個女孩聽說是來咱們東莎村的大學生村官。”王小高得意地說道。
“什麼大學生村官？”封子楊不解地問道。
“就是要來接班的。”王小高嚴肅地說道：“王大光老了，他的思想腐化，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了。”
“這是誰告訴你的？”王大林不禁追問道。
這可不是件小事。
王大光在東莎村擔任村長數十年，村裏的事幾乎就是他家裏的事。
他在這個位置上根深蒂固，錯綜複雜，不慌不忙，遊刃有餘。
哪怕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難不成隨隨便便來個人就要取代他？
“怎麼小叔，你不願意換了他嗎？”王小高不解地問道。
“是啊，那個老傢伙這些年也貪了不少，也該換人了。”封子楊也跟着說道。
王大光的所作所為，十里八鄉的人也都有所耳聞。
王大林從暗中了解過，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
王大光在村長這個位置上幾十年，他做什麼事能讓你知道？
對於這種經驗老到的土皇帝，做事謹小慎微，悶聲發大財。
“你知道她叫什麼嗎？”王小高得意洋洋的問道。
“叫什麼？”王大林一愣。
“你可不知道，小高為了你，可真豁得出去這張老臉啊！”封子楊笑意正濃。
“你把人家怎麼了？”王大林不解地問道。
“小高在王家大院門口堵住人家，軟磨硬泡之下問出了她的名字。”封子楊無奈的笑着說道。
“有點不要臉的勁兒！”王大林點了點頭。
“十里八鄉，還真沒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了。”王小高垂涎三尺般說道。
“你羨慕個屁啊！再好看也是你嬸子！”封子楊笑罵道。
“對對對！”王小高連忙點頭：“我又不跟我小叔爭。”
“你能爭得過你小叔？”封子楊不屑地鄙視道。
“行了，快點說吧！”王大林打斷兩個人的爭吵。
“新任村書記叫朱雙雙，王大光還繼續擔任村長。”王小高緩緩地說道。
“朱雙雙？”王大林喃喃自語道。
“小叔，這個女孩子比咱們都小。”王小高連忙補充道：“而且非常內向。”
“怎麼個意思？”王大林一愣。
“你可不知道，小高去堵人家的時候，對方的臉都紅透了，說話都不敢直視小高。”封子楊嘲笑道。
“有意思。”王大林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絲微笑。
朱雙雙剛剛從上面委派下來擔任東莎村的大學生村官、第一書記。
鎮上給朱雙雙安排了宿舍，但因為相隔十幾里，每天來回往返不方便，而且也不便於開展工作，所以臨時就住在王家大院。
王大光一家人都住在那裏。
王家大院房間很多，王大光幾乎保留了祠堂所有的房間佈置。
哪怕再來十個人也足夠住，而且很寬敞。
“最近村裡發生了這麼多事，你說一個小女孩來能幹什麼？”王小高不屑地說道。
“怎麼說你嬸子呢！”封子楊踢了他一腳。
“等她真正成了我嬸子我自然再說好話也不遲。”王小高嘟囔道。
“咱們得幫幫她。”王大林突然嚴肅地說道。
“小叔，你不會真的一見鍾情了吧？”王小高詫異地問道。
“東莎村的風氣該改改了！”王大林嚴肅地說道：“難道你一直想活在這種落後的生活里？”
“改？”封子楊也不禁質疑道：“咱們這種地方，天高皇帝遠，唯一的沙財都叫別人給發了，沒錢能改什麼？”
“是啊，女孩子在農村玩不轉的！”王小高連忙點頭應道。
王大林出去上了七年學，似乎對農村的認知已經變得膚淺，沒有封子楊和王小高認識的那麼深刻。
很多事情不是想想那麼簡單，改變一個村落的發展歷程，無疑於改變一個時代。
時代需要進步，而改變一個時代需要發展，發展則是一個過程，這個過程需要文化素質的支撐。
無論思維方式還是文化素質的改變，都至少需要十年甚至更長時間。
雖然說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但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
朱雙雙想在東莎村開展工作，必須得到王大光的支持。
可是，你都要來取代人家了，人家還會幫助你，支持你嗎？
“對了，你們家船還在嗎？”王大林突然問道。
“早沒了。”王小高搖頭：“你哥多少年都不下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大林點了點頭：“我想去兩頭繞辦點事，你們誰會掌舵？”
“我會啊！”王小高連忙說道：“不過，咱們沒船啊？”
“河邊王洪軍有條破船，就是不知道還管不管用。”王大林當即說道。
“去兩頭繞做什麼？”封子楊疑惑地問道：“那裏可是離着三道卷太近了。”
“沒事，咱們繞的遠一點，不會有問題。”王小高信誓旦旦地說道。
“我在那裏發現很多紅蟹。”王大林神秘兮兮地說道：“那裏肯定有一個大紅蟹窩。”
“真是這樣的話，豈不是發財了？”王小高興奮地叫道。
有人說吃了紅蟹會讓人神經錯亂，但只是一種傳說而已。
魚行經常會出高價收紅蟹，一斤都能達到四十五塊錢。
所以，紅蟹大家又會稱之為發財蟹。
王大林甚至懷疑，為什麼農村地區一直流傳吃紅蟹會神境錯亂，這就如同一種宏觀調控一樣，有了這種傳聞，你就不敢再吃它，所以只能拿去賣錢。
到底是底層人為了生存，還是那些有錢人故意撒的謊。
一個不捨得吃，一個特別想吃，不捨得讓別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