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紅色的女人
貼近水面的臉一直保持平衡狀態，沒有衝出水面，也沒有下落到水底，彷彿與水平面融為一體。
王大林心驚膽寒，他的眼神與水猴子一直對視着。
當初，王大明在撈起水猴子之後，很多人都要求他就地焚燒。
自古以來，世人眼中，焚燒就意味着魂飛湮滅。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王大明做這種事情的時候總有自己的一套。
他向上級部門申請，將水猴子送到了縣城裏實驗室里進行解刨。
縣城實驗室就在第一醫院裏，十分簡陋，但卻有兩名經驗老道的法醫。
他們專門負責解刨屍體，而且在整個東山省都極為有名氣。
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麼如此有名的法醫，哪怕到了省城都能找到一份很好的待遇，卻偏偏選擇留在這座貧窮的福台縣。
沒有人知道什麼原因，但他們卻在此地一呆就是二十年。
王大林見過這兩個人，他們經常來沙河附近，而且也會來到東莎村。
從小到大，王大林遇見過很多次，有時候兩個人一起來，有時候單個人來。
尤其到了枯水期，他們來這裏的次數很明顯就會勤很多。
看上去恨不經意，彷彿遊山玩水。
他們不釣魚，卻又喜歡在河邊靜靜地獃著。
他們還會租漁民的船在沙河裏東奔西走，雖然沒有表達什麼，但好像是在尋找什麼。
當然，不會有人去問，也沒有人敢問。
法醫每天都跟屍體打交道，知道的人多了，自然也怕沾染晦氣。
如同王大明一樣，大家都不理解這份工作，從而也盡量與他們保持距離。
其實，王大明的想法很簡單，他希望找到孩子的父母，落葉歸根。
可惜，茫茫人海，想找個人，無疑九牛一毛，大海撈針。
撈到水猴子沒幾天，王大明就死了。
王大明的死，令很多人人心惶惶，他們認為王大明的死與水猴子有關。
甚至於，他們還埋怨王大明，當初就應該直接將水猴子焚燒，現在鬧出這麼大的亂子，萬一水猴子找上其他村民怎麼辦？
王大林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的看着水面，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水猴子可以在水中保持同樣的動作一動不動。
他回身看了一眼，胡烈烈三人的頭向前看，根本連回身都不回身。
此時，那座房屋依然在船後方，但他們已經來到沙河之中，這座房屋似乎無法走出西沙湖，只能在沙河與西沙湖的交界處逗留，漸行漸遠。
詭異的微笑消失，轉而是一張凝重的臉，而且眼神也不再那麼恐怖，彷彿又變得可憐起來。
王大林分明感覺到水猴子的眼神很無辜。
那種小眼神，彷彿一個小孩子在對王大林祈求什麼。
王大林無所適從的看着對方，在心慌意亂之下，有些束手無策。
巡河船的速度很快，好像胡烈烈要故意甩開身後的房子一樣。
其實，王大林現在去看，也並非特別像房子。
只是，遠遠看上去，有房子的輪廓罷了。
“留神，快到三道卷了。”胡烈烈再次提醒道。
另外三人的神經頓時緊張起來。
王大林也下意識的回過神來，再次看向水下的水猴子，此時水猴子的眼神霎時間慌亂起來。
三道卷是不能隨意通過的。
在動力船盛行的時候，曾經有人想要嘗試一下衝過三道卷，可惜哪怕動力船在威猛，也只能藉助慣性衝過第一道卷，等到第二道卷的那一刻就淹沒其中了。
那一次，死了兩個人。
船被打撈上來，但屍體卻至今都沒找到，應該是被三道卷給卷了進去。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於挑戰三道卷的權威。
不過，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無論任何時候都無法阻止人類文明前行的腳步。
三道卷不能通過船隻，永遠都是東莎鎮村民的痛楚。
很久以前，他們只是認為人力不足以翻過這道浪卷，沒想到連動力船都過不去，所以他們放棄了。
既然這條路行不通，他們就要尋找另外一種方式。
所以，在沙河的南岸，就在三道卷附近，強行挖掘出一個巨大的U形通道，大約有五米寬，幾乎繞了方圓五十米，引出一條河道來。
人類的智慧是無窮盡的。
所以，大家現在根本不在意三道卷的存在，上下河道，暢通無阻。
不過，至今大家都沒有找到關於三道卷為什麼如此威勢的原因。
哪怕在前幾年很多所謂的專家學者到來研究探討，最終都沒了音訊。
當巡河船要進入U形通道的那一刻，水猴子的雙手突然伸出水面。
王大林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可是水猴子並沒有攻擊王大林，而是雙手捧着不知道什麼東西，想要交給他。
這個時候，王大林怎麼敢上前接。
萬一對方一把將其拉下去怎麼辦？
那個夜晚，那場夢依然在腦海中回蕩。
他差點被水猴子拉下水，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王大林原本以為水猴子之所以可以和船速同步，乃是因為他的雙手抓住船身，至於為什麼能夠在水中抓住光華的船身倒是沒有太過在意去考慮。
但此時，水猴子的雙手明明在水面之上，卻依然可以隨船身而行。
“抓穩了！”胡烈烈再次一聲吆喝。
頓時，船身一個神龍擺尾。
王大林身體一個搖晃，差點站立不穩。
巡河船進入到U形通道里，等王大林定下心神來，再去看，水猴子已經消失無影蹤了。
王大林終於算是長舒一口氣，下意識的癱坐在船上。
不過，此時他的眼神卻凝視着船尾的船沿之上。
兩枚金幣就這樣明晃晃的擺在船沿上。
王大林下意識的衝過去握在手中，生怕船搖晃的同時，一不小心就跌入下去。
進入U形通道，王大林這才定下心神，看着面前沉靜如水的三人，竟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沒事了吧？”洪塔山回身看了王大林一眼。
王大林安靜地點了點頭，剛剛那股燥熱的酒勁早就被水猴子給嚇退了回去。
清晨的風依然涼爽，背心的冷汗令王大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越來越涼了。”王大林喃喃地說道。
“是啊，快要入秋了。”洪塔山笑了笑。
“我說的不是天氣。”王大林心中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