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救憨憨
錢謙益睡了一覺之後已經天黑了。
他想起錢守業的交代,的打算出門,正好錢錦棠來喊他和康氏一起吃飯。
康氏紅着臉把錢錦棠讓進來道:“你大哥剛起來,實在累壞了。”
錢錦棠笑道:“比大伯父好多了,彪叔說大伯父喝了一碗糖水后實在挺不住,接着睡去了,晚飯祖父都不用他一起吃了。”
康氏道:“你這麼一說我也得給你大哥備一碗糖水。”
康氏出去了,錢錦棠自己進了內室。
錢謙益已經穿好衣服往外走,錢錦棠看他剛醒來臉上沒什麼笑容,問道:“你怎麼了?要出門嗎?”
錢謙益就把憨憨的事情跟錢錦棠說了。
他道:“我想去看看這人怎麼樣了,人是憨了點,但是嫉惡如仇並不壞,只是不適合讀書考試而已。”
錢錦棠眼珠手捏着下巴,微微挑眉道:“你就這麼去嗎?”
錢謙益一愣。
錢錦棠稍作思考後道:“不用想,得罪了於家人難道還能善終?你若是真的想幫人就得把事情鬧大。”
於閣老要面子,鬧大了才不好處置人,不然的話,那位憨憨俠沒幾天就會被處理了。
錢謙益砸着手道:“是我心急了,我原本想先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忘了這才是害了他,真相救人就得不聲不響的。”
錢錦棠笑道:“算了,我先吩咐下去看人現在在哪裏,怎麼樣了,然後咱們再計劃接下來的事情,眼下你最重要的事是陪祖父吃飯。”
這幾天家裏人忙着考試,老爺子茶飯不思,人都瘦了一圈了。
錢謙益道:“是,都聽妹妹的。”
用過飯天也黑透了。
錢錦棠在錢守業的院子後門等着錢謙益,錢謙益出來的時候蘋蘋剛好來過。
錢錦棠腦袋湊到錢謙益面前低聲道:“人被關到禮部去了,說擾亂考場秩序,至於怎麼宣判還還是以後的事情。能不能等到宣判還兩說。”
禮部是於閣老的大本營。
雖然審問案子自然有大理寺,刑部,錦衣衛,東廠這些職能機構,但其實各個部門都有自己的小監獄,遇到爭議人物別人還能爭取一下。
像是這種無權無勢的,得罪了人人家直接就找借口處理了,大堂都不用過。
錢謙益冷笑道:“我們這位“及時雨”的個閣老還真相致人於死地啊。”
不然還以為於家是善類嗎?
錢錦棠道:“按計劃行事,把事情鬧大吧。”
錢謙益點頭。
因為和鄉試有關,其實輿論很好發酵,只要有人宣傳,這種事會傳的飛快。
通政司中午聽到的消息,不用半個時辰,於閣老就知道了。
皇城東南角有個三層小樓,就是內閣辦公的地方。
於閣老住在三層小樓之後的長排房中。
於殿臣退熱沒多久,有內閣的文書正在伺候他喝小米粥。
通政司的官員來給於閣老通氣。
於閣老正坐在床邊給大夫說話,轉過頭眉頭緊皺:“這種事情怎麼會傳出去?”
於殿臣仰着頭道:“傳就傳,這件事本來也跟我沒關係,是那種小官吏撿錢眼開又礙於我的身份不管我要錢,這我有什麼辦法,他憑什麼打我?”
事情的經過是那些官吏對於殿臣比較恭敬。
卻找別人要錢。
一個憨憨的小子就跳出來指着於殿臣問那些小吏“同樣是考生,你們怎麼收他的錢?”
這不是憨憨是什麼?
錢能是隨便什麼人都收的嗎?
於殿臣聽了覺得十分可笑,就得意的告訴那小子,因為他是閣老的孫子。
誰知道那個憨憨十分不上道,大喊大叫的說:“閣老的孫子也是人,怎麼就高人一等了?”
天吶,閣老的孫子雖然是人,但是是閣老的孫子啊。
一般皇親國戚都要給閣老面子,何況一個憨憨。
閣老的孫子怎麼就不高人一等?
於殿臣就跟他說:“你能來這裏參加鄉試,你能過上好日子,都是我祖父的功勞,沒有我祖父為國為民的操勞,能有你們這些憨逼的幸福生活?”
那個憨憨就放屁說:“你放屁,我過好日子是我爹和我兄弟勤勞,是我爹種地種的多你們才有糧食吃,是我兄弟出生入死保衛邊關你們才能坐享榮華,你爺爺雖然是個閣老他幹了屁事,他吃我爹種的糧食沒感謝我爹,佔了我兄弟的便宜也沒感謝我兄弟,他誰都沒感謝我幹什麼要感謝他?”
這是什麼歪理邪說,一介草民竟然覺得比閣老貢獻大?
於殿臣豈能容他,抬起手就要打人。
被憨憨一拳頭打中了鼻樑,人直接就倒了……
於殿臣越想越生氣,將稀粥一推,全都撒在了文書的身上。
可憐文書七尺讀書郎,十年寒窗苦讀就是為了伺候他的。
於殿臣直接道:“把他給我弄死,弄死,今後這個世界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眾人都緊張的看向於閣老。
於閣老想了想,暗暗嘆口氣,后道:“算了吧,他也不是故意的,和殿臣都是少年意氣,就是小孩子之間的拌嘴而已,我還能仗勢欺人拿他怎麼樣啊?”
文書頭低的不能再低了,方才他還聽見閣老吩咐下人去禮部交代一聲,那個人可以“畏罪自殺”了。
於閣老吩咐完,眾人都識趣的走了。
於殿臣下了床義憤填膺的吼道:“祖父,您怎麼能說放人就放人呢?那小子打我,還說您的壞話,把他放了,今後你還哪有威嚴?誰還服氣你?”
“蠢貨。”於閣老知道孫子年紀小,不諳世事,可是今天的事情讓他十分失望。
事情都這麼明顯了,他如果幹處置了那個賤民,就會有人說他虛偽奸詐,仗勢欺人。
嚴宗還沒徹底倒下呢,皇上說不定什麼時候把這個人撈起來,他需要文官的支持,絕對不能壞了名聲。
機會官場上人人都懂得的道理,孫子竟然不懂。
“我告訴你,你不準去打擊報復這個人,這件事背後有推手,你不準輕舉妄動。”
“您到底在怕什麼?”
於殿臣十分不理解祖父,當年嚴家在的時候,欺上瞞下無惡不做,人家嚴家也沒怕過誰啊,怎麼輪到他們家做第一把交椅的時候,祖父去瞻前顧後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