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車禍
喻明薇穿着白色的婚紗站在媽媽的墓碑前,懷裏抱着雙面綉品。
她的心情,好似這天氣一樣沉悶,壓抑,喘不過氣來。
又是一聲驚雷炸響,大雨傾盆而下,雨水順着她的髮絲往下流,她渾身瞬間便濕透了,她卻渾然未覺,隻眼睛通紅的望着媽媽的照片。
媽媽去世以後,她收拾媽媽的遺物,無意間看到了媽媽的日記,最後一篇日記,停留在媽媽去世前兩天,媽媽一向涓秀的字跡,都已經變得歪歪扭扭,可見,寫得很艱難。
媽媽說,人生有太多的遺憾和身不由己,好想再見一見那幅雙面綉。她知道時日無多,想要真正的返璞歸真。
日記後面,附了詩:雲照清溪綴花瀾,廉儉溫恭生賢郎,恩愛比箸成雙對,你儂我儂意綿長。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詩里藏了字:雲瀾廉生恩愛綿長!
她猜那幅雙面綉在紀家,她去了紀家一趟,紀建瓴說紀家沒有媽媽的東西。
一個月前,紀建瓴突然出現在茶園,命令的語氣讓她以紀家大小姐的身份聯姻嫁給霍家大少爺霍東丞。
紀家大小姐……簡直可笑!
她兩歲時媽媽便帶着她離開了紀家,去了鄉下種茶。
十八年都不曾與紀家有過交集,就連半年前母親因病去世,他們也沒有人前來弔唁,一個月前紀建瓴卻突然出現在她的世界裏無恥的提出讓她聯姻,哪裏來的臉?
她當場拒絕了。
紀建瓴竟然用這幅雙面綉來威脅她,要是不乖乖嫁給霍大少,就一把火燒了這東西。
她一想到媽媽斷氣之時念的那首詩,一想到媽媽最後的那篇日記,就心痛得無法呼吸。
她氣得恨不得與紀建瓴同歸於盡。可是,那幅雙面綉在紀建瓴手裏,她只能假裝妥協。
這一個月,她像個提線木偶一般任由紀建瓴擺佈,他讓她往東她就往東,讓她往西她就往西。
讓她參加發佈會她就參加發佈會,讓她試婚紗她就試婚紗。
現在,她終於拿回媽媽最在意的東西了。
所有的委屈,憤怒,全部在這一刻傾瀉而出,她撲通跪倒在地,抱着媽媽的墓碑號啕大哭。
手機不停的響着,她沒有接。呵,紀建瓴一定急瘋了吧?可是,關她什麼事?
臉上的淚漬還沒有干,雨水也不斷的沖刷着,她心痛的將綉框抱在懷裏,伸手輕撫照片里媽媽的臉,她哽咽道:“媽,東西我拿回來了,您可以安心了,媽媽,我好想您,好想您啊……”
“這首詩,我念給您聽。雲照清溪綴花瀾……”
“媽媽,我會好好保管這幅綉品。我要走了,要是有機會回來的話,我會來看您的。不過……也許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對不起,我不孝。”
“媽媽,我要和柏岩去新西蘭了。媽媽,我愛您!”
她再跪下,朝着墓碑深深的叩了三個響頭。
淚如雨下,她沒有再遲疑,果斷的起身抱着綉品離開。
望着雨幕一般的天空,淚水,又一次糊了一臉。老天爺,您也哭了嗎?
對面公路上,停着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雨水沖刷着車身,黑色帶着肅穆,一如車主人的性格。
駕駛室,霍東丞雙眸深邃似海,隔着雨幕遠遠的望着這一切。他周身透着冷凝的氣息,眸子裏閃過晦暗的光。
修長的指節,下意識的摩挲了一下手邊的布偶。
布偶已經十分陳舊了,帶着歲月的痕迹。
他解開安全帶,正準備下車走過去,卻見喻明薇匆匆的上了一輛低調的大眾輝騰。喻明薇一上車,車子便開得飛快。
霍東丞雙眸一眯,下意識的踩油門準備追。
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卻突然越過他的車,瘋狂的從後面衝上去就要撞向大眾輝騰。
霍東丞幾乎是本能的反應,猛的踩油門打方向盤撞向法拉利的車身。
砰——
一聲驚天巨響,黑色的勞斯萊斯疾速與法拉利撞擊在了一起。
法拉利直接被撞得飛了出去,車身翻轉,勞斯萊斯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彷彿電影大片那樣,車禍猝不及防,現場一片慘烈。
紅色的法拉利翻轉一周以後,當場起火,火勢迅速將整個車身淹沒,緊接着傳來砰的一聲爆炸,碎片四濺。
黑色的萊斯勞斯擋風玻璃全部碎裂,右側的車門直接被撞得飛了出去,車頭也凹了進去。
霍東丞渾身是血,他整個人卡在了車座和方向盤中間,身上有幾處傷口正血流不止,他用最後的意識往外看了一眼,早不見了大眾輝騰的影子。
疼痛襲來,他抵不住,眼一閉,手一垂,失去了意識。
手邊的那個布偶,掉到了車座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