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番外(6)
夜裏做了夢,半睡半醒間還記得清清楚楚,但一覺醒來就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夢的內容。
思緒飄蕩間,李紅旗翻開筆記本朝上面寫了一句‘不管多麼刻骨銘心時間也會讓人淡忘’。她有好多事都想不起來了,夢做的多了有時還會分不清心心念念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仔細的回憶回憶,她都有點忘了當初自己為什麼要那樣做。
老了。這是她給自己的總結。
合上筆記本放回帶鎖的抽屜,李紅旗的視線停留在抽屜內被壓了一半兒,只露了個邊角的紅色香囊包。
香囊包裏面只裝了一件小小的東西,是別人送給她的。每次看到李紅旗都覺得應該把東西處理一下,但這種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
要是有好的處理方式她早去做了,正因為沒有,香囊包才一直躺在抽屜里。
一聲嘆,她捏住大紅色香囊包的手指一把將其攥在手裏,還打開看了看。
“陳子昂!”
幾步走出房間,腳尖踢在那個正陪孩子說話,側躺在地毯上的男人。
地上的男人背上一疼,側頭就看到李紅旗那一臉的怒容。
“怎麼了?”
他陪孩子玩兒,臉上的笑意還沒消失呢,看到她生氣,他下頜線條分明的臉上又帶上了點點疑惑,讓帥氣凌人的臉有了幾分天真。
李紅旗把手裏的紅色香囊包朝他砸過去,“裏面的東西呢?”
“什麼東西?”
陳子昂盤腿坐起來,把落在懷裏的香囊包打開看。
裏面空空如也。
他微微的一挑眉,哦了聲,想起來說:“是那個啊。怎麼啦,東西找不着了?”
李紅旗帶着幾分怒容盯着他,也不說話。
陳子昂把額前的黑髮撩到腦後,也有點生氣:“你不會是覺得我拿了吧?”
“我拿那個幹什麼?”他不怎麼高興的給自己辯解,說,“東西都放在哪兒多久了,我是不是都沒碰過?抽屜不是上鎖了嗎。”
“你裝什麼糊塗?”
他話音沒落下,胡小柴就開口沖他,“家裏就這麼幾個人,不是你,還能是保姆阿姨?”
‘害’了聲,陳子昂無奈,“丟就丟了吧,你想要什麼樣的我在給你買。不值當生氣,你要真不高興,罵我兩句,好不好?”
罵他兩句?
現在誰不說她李紅旗跋扈,把他陳子昂拿捏的死死的?
那誰又知道這傢伙壞心眼子多的很,做錯了事還讓人覺得他委屈。
氣結。
忍了忍自己的暴躁脾氣,李紅旗伸手跟他要:“你打岔也沒用,把東西還我,我知道是你拿的。”
“沒有拿,”陳子昂眉頭一擰,扭過頭朝在地毯上啃玩具的小崽子看,“上次你不就看到是這小子拿的嘛。”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不提李紅旗都忘了。
彎腰把孩子抱懷裏,摸了摸他小腦瓜。
“你幹嘛去?”
陳子昂看着她急匆匆的動作站起來。
李紅旗已經沒好氣道:“帶孩子到醫院檢查一下,看看他是不是把東西吞了。”
一噎。
陳子昂有點含糊道:“那多折騰,咱兒子聰明這呢,肯定不會什麼都吃。”
“呵呵。”
李紅旗轉過身,懷裏白白胖胖的娃娃正抓着她頭髮朝嘴巴里塞。
這小子真不給面兒。
陳子昂雙手插兜,微微抬着頭朝屋頂看,“不用折騰兒子了,是我拿的。”
砰——
李紅旗抬腳就踢了他一下,問他,“什麼都往兒子身上推,你要不要臉?”
被她踢的朝後躲了下,陳子昂摸摸鼻子,“還真有點兒不好意思。”
還知道不好意思!
忍着想抽抽的嘴角,李紅旗也不說跟他算賬,抬抬下巴,“怎麼拿出來的,在給我怎麼放回去。”
“丟了。”
陳子昂說:“早就讓我扔了。你怎麼現在才發現?突然找那個幹什麼?你別太過分。”
“乾媽——”
李紅旗揚聲朝門外喊。
看着有了些老態保姆阿姨,聽到喊聲急忙上樓,一看他倆這架勢就知道要吵架,她把孩子接到自己懷裏,嗔怪了聲,“怎麼就不能互相讓一讓。”
“他先惹我的,”李紅旗氣的很。
“我也不想惹她生氣。”
“那你把東西給我。”
陳子昂皺眉:“你非留這它幹什麼?故意氣我?”
有話要脫口而出,李紅旗哼了哼,“不是我故意氣你,是你故意找茬氣我。哎陳子昂,你到底想從我嘴裏聽到什麼?”
他倆一句我一句,被保姆阿姨抱在懷裏的孩子撲閃着葡萄似的黑眼睛,聽的全神貫注。
“咱們不理他倆了。”
保姆阿姨抱着他下樓,不愛哭鬧的小崽子哼哼唧唧的鬧着不想走。
已經當了爹媽的倆人吵來吵去也沒吵明白,李紅旗氣的一天沒說話。
她都已經睡了,陳子昂在床邊桶桶她后腰,“我把算盤拿過來了,跪斷了給你買個新的。別跟我置氣了行嗎?”
李紅旗蹬着腿朝床裏邊兒挪了挪。
陳子昂也不煩她了,把算盤朝地上一扔就跪上去了。
惹到她,弄得她生氣了,他就跪着,反生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伸長了胳膊把床頭柜上的書拿下來,翻到之前看的那頁,看完一頁就跟她說句話。
“我腿疼。”
“我能不能站起來?”
“都十點了,我跪一個小時了李紅旗。”
“我明天還開會呢,我是不是起來?”
“李紅旗,你睡著了嗎?”
“沒有——”
把他扒拉自己的胳膊揮開,李紅旗怒氣未消的彈起來,“跟你說過一百回我的東西你別動,別動,你咋就這麼欠?”
點點頭,一臉知錯了,陳子昂也不跟頂嘴,跪得受不了的樣子,抬這膝蓋倒騰重心。
誰讓他跪了?
李紅旗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把東西扔了你心裏是不是舒坦了?”
陳子昂還真就想了想,一點頭:“還行。”
李紅旗:“……你可真誠實。”
倒回去矇著頭,她聲音悶悶的:“丟就丟了吧,本來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
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但不管是在她自己,還是在陳子昂心裏,都是一個結。
她這種沒落的口吻還不如跟他生氣。
陳子昂蹙着眉從床邊爬起來,跪的久了真就站不直,直接倒床上把她撈懷裏,“幫我揉揉,疼死了。”
“你活該。”
李紅旗沒輕沒重給他揉。
陳子昂疼的眉心直跳,手指爬到她臉上揪着她臉頰一擰:“心裏想誰呢?”
“哎呀——”
李紅旗可煩死他了,鬧了一會兒,她朝他懷裏拱了拱,“我聽說他高升了。”
說的是郝家旗,他倆生這一場氣也是因為郝家旗。
陳子昂藏在夜色下的神色陰了陰,手掌一下一下撫摸着她後背,順着她的話說,“找他幫忙的人頭都擠破了,見他一面更不知道要托多少層關係。他現在出了名的清正廉明,要什麼有什麼。你那點愧疚人家看不到眼裏。”
“你煩不煩?”
李紅旗忘了是她自己問的。她聽說郝家旗結婚了,聽說他高升了,有好幾次她都想在去見他一面,把那年他用了全部工資,又跟同事借了錢才買到的婚戒,還給他,再跟他說一聲恭喜。
可已經這樣了,在出現在他面前,合適嗎?
一年,兩年,三年,她沒在見過郝家旗,偶爾聽說一些他的消息,想起抽屜里還藏這他送的戒指。
現在好了,陳子昂這傢伙把東西扔了,還說讓她不要愧疚。想扔掉想很久了吧?他憑什麼幫她處置呢?
想想,李紅旗還是生氣的,掙動着從他懷裏掙出來。
“嗯……”
同床共枕的人悶哼了聲,小鼻子小眼兒的抱怨她:“我腿還疼着,你怎麼不幫我揉了?”
“在廢話就去睡床尾。”
翻個身,翻了半截,李紅旗又返回去瞪他:“你不要覺得這次我不跟你計較,你就可以繼續自作主張。尤其是在某些事情上,你想也別想。”
他堅毅的眉眼一動,拉着她的手,“你幫我揉揉吧。”
他倆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事兒,不過李紅旗是把話給他說了,沒答應他也得聽着。
被他拉住的手一涼。
李紅旗想往回抽:“什麼呀?”
“不許摘。”
陳子昂埋頭在她肩背上,聲音悶悶的:“你在為了那個破戒指跟我生氣,我就不慣着你了。我也不許你心裏覺得對不起誰,你是我老婆,你覺得哪裏不好我去替你彌補,但你要是敢背着我去見他。呵,你就完了。”
手掌被他攥在掌心兒里,但還是能感覺到手指上多了一圈禁錮,能猜出來這人肯定是醋勁兒犯了,弄了個戒指套她手上。
李紅旗想把手抽出來。
陳子昂哼哼唧唧的抱着她手臂不放,喊着說自己腿疼。
“還是跪的太少了,下次跪着沒有倆小時你別跟我說話。”
“可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