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姑娘可否告訴在下,此處是何地?在下乃前來平岳關剿匪的少將,身負皇命實在是耽擱不得。”
他今日率部下第一回出兵龍虎山,卻不想這龍虎山的匪徒如此狡猾。破了他的計不說,還對他聯合圍剿致他身負重傷。
如今他不知與他隨行的兵將損傷幾何,又怎能安心在此處苟且養傷?
“哦,這樣啊。那這位少將軍還真是個負責任的,真是令小女子佩服。”
一聽陌元軒的話,陳汝南站在上地面的木梯子前,語氣怪怪的。
“這裏是陳家村,和龍虎山相隔僅二里地,距離你們的軍將駐地平岳關足足有五十多里地。如果少將軍你覺得有那個本事,拖着一身的傷躲得過龍虎山的眼線成功逃脫的話,那麼你就趕緊走吧。”
前世阿爹可是被陌元軒連累而死的,雖然這一世陌元軒不是被她阿爹救的,但是陳汝南還是擔心。
龍虎山的悍匪可不是善類,不惹他們最好。
“這……”陳汝南說話竟然這般直爽,不過也才十九的陌元軒,被她這話弄得面紅耳赤的。
以他身上這傷來看,他怕就是獨自出這陳家村都是問題。怎能憑一人之力,爬山涉水回到平岳關去?
所以這姑娘這話,是在奚落他了。
不過想着,陌元軒又覺得奇怪。就抬頭問她:“姑娘怎知我軍軍將駐紮在平岳關?”
他們前兩日才達到平岳關,因想打龍虎山的悍匪一個措手不及,故而他們深夜進城並未被太多百姓知曉。
這身在偏僻山村的姑娘,又是如何只曉這些的?
而且他若是未有記錯,他昏睡之前好像還聽到這姑娘叫他名字。
“呃……”被陌元軒這麼一問陳汝南立馬就傻眼了。
她是一時急着趕陌元軒走,所以把前世知道的事情都說露餡了。
她總不能告訴陌元軒,她是他前世的夫人。被他的小情人害死了,然後重新活過來的吧?
若是這麼說,所有人不把她當成個傻子,就會以為她魔怔了。
故而陳汝南的嘴角抽了抽,立馬就尋了個看似靠譜的理由:“這方圓百里的,除了平岳關能夠駐軍,哪兒都是荒郊野嶺。我隨便猜一猜,也知道你們軍將駐紮在哪裏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哦,姑娘說得也在理。”
聽了陳汝南的說辭,陌元軒就點頭。
還是若有所思的模樣:“只是姑娘是否認得在下?在山中初遇姑娘之時,姑娘是否叫了在下的姓名?”
他當時聽得清清楚楚的,她叫他:“陌元軒。”
“哈哈哈哈,這怎麼可能呢?少將軍你怕是聽錯了吧?”被陌元軒這麼問,陳汝南頓時就心虛了。
一邊笑着一邊否認:“我之前聽赤腳的郎中說過,一個人如果失血過多的話,最容易產生幻覺了。我與少將軍你從未謀面,又怎可能叫出你的名諱呢?”
說著陳汝南又擺擺手,就着急梯子就往上爬:“好了,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去給你拿葯。”
只是她爬了一半又停下來,特別嚴肅的看着陌元軒:“我告訴你啊,我家人都不知道我救了個人回來,所以你最好躲着別露面,也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你在這裏。這裏離龍虎山近,若是讓那些悍匪知道我救了你,我一家人可就性命難保了!”
這一世她無論如何都得保護好他們家人,一個都不能被那些悍匪給害了!
“好,在下知曉了。”陳汝南說的陌元軒自然明白。就點點頭,看着她爬出了地窖口子。
心裏卻想:奇怪明明是這姑娘救了他的,為何對他卻百般嫌棄的樣子。難不成他昏迷當中,說了什麼得罪於這姑娘的話,惹惱了她嗎?
陳汝南從地窖中出來,直接就去了三間茅草泥胚房最邊上建的那間小廚房。
正在熱水準備洗澡的陳冬梅見陳汝南來了,就問:“小霸王都忙了一天了,你怎麼還不睡?”
這天都黑盡了,前些天這個時候她不是早睡了嗎?
“哦,阿娘給我熬的葯我忘了喝了,來端葯的。”
被陳冬梅看着,陳汝南一邊心虛的摸摸鼻子,一邊進廚房。
見她之前燒着葯的小爐子上空了,就奇怪的問陳冬梅:“二姐我煮着的葯呢?怎麼不見了?”
她給陌元軒送雞湯之前,還親自來瞧過一趟的。
“哦,我不知道你煮的是啥。見都快熬幹了,就拿了個碗盛起來放在那邊了。”
陳冬梅一邊說,一邊拿着木勺往木桶裏面盛熱水。還嘀咕着:“你這葵水來時痛的葯阿娘不是給你熬好了嗎?你煮的又是什麼東西?你可別胡亂的吃了,到時候又該不舒服了。”
她家這小霸王總是讓人不省心,她要再吃出點什麼問題,阿爹可沒銀子去鎮上給她買葯來吃了。
“哦,也沒什麼。我今天上山被蟲子給咬了,煮點藥水抹抹。”
找着了放在用木棍搭成的檯子上的葯碗,陳汝南隨便扯了個理由敷衍陳冬梅。
只是阿娘給她熬的葯也放在那裏,她也分不清哪個是給自己的,哪個是給陌元軒的了。
就扯着嗓子問陳冬梅:“二姐這哪碗葯是我熬的哪個?”
而提着水早就出了廚房的陳冬梅則答她:“好似是顏色淺的那碗是你熬的。”
“哦,”陳汝南端了那碗顏色淺的葯,又偷偷的拿碗撿了些晚上他們剩下的野雞肉野兔肉,再拿上兩個水煮紅薯。
然後瞧着阿爹阿娘都回屋了,二姐又在屋子裏洗澡,她這才又下了地窖。
地窖中央的柱子上,掛着串油桐果子晒乾了串成的簡易小燈。微弱的火光跳躍着,把黑漆漆的地窖照得勉強可見。
陳汝南把帶來的東西都放在陌元軒的面前,就說:“這是吃的這是葯,你自己吃了就在這兒湊活着睡了吧。”
陌元軒受了這麼重的傷,不吃東西肯定不行的。她就舍了這點吃食,讓他傷好了趕緊走了也就得了。
“多謝姑娘了,”陳汝南雖然看着很不喜他,但是心性卻是很細緻善良。
陌元軒不知怎的心下一暖,就笑了。
笑屁啊,看着陌元軒居然在笑,陳汝南就翻了個白眼。剛剛要說走了,她家院子裏又傳來了亂糟糟的聲音。
依稀聽見有人在喊:“陳汝南你給我出來!”
“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一聽這聲音,陌元軒就奇怪的看陳汝南。
但陳汝南卻不緊不慢的瞧他一眼:“不關你的事兒,吃你的。”
說完這話,陳汝南就手腳麻利的往梯子上爬。藉著地窖口看院子裏面的情形。
而聽見動靜的陳清俊和李素芬都早已經出來,在院子裏面看着拿着火把突然闖進到他家的里長和村民。
不解的問:“里長這是怎麼了,這大晚上的出什麼事了嗎?”
“出什麼事情了?陳獵戶啊,你這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啊!”
老里長的年紀挺大了,白花花的鬍鬚都快長到胸口。
皺着眉毛說:“今兒個陳弘家的大兒子跑到我家去稟報,說你家姑娘打獵居然帶了頭狼回村子!這狼生性就是殘忍兇猛,你們這樣做簡直是罔顧村民們的性命啊!”
陳清俊平日也是個守規矩的,今天這事兒辦得卻不地道了。
“啥?里長這怕是誤會了吧,我們家汝南今兒個是上山打獵了來着,可沒打頭狼回來啊。”
老里長的話,讓陳清俊和李素芬都是一頭霧水。
汝南今天打回來的可都是死的獵物,怎麼可能會有活的狼?
老里長看陳清俊不像是在說假話,就回頭看跟着他過來的陳剛。
陳剛見村民們都不太信他了,就趕緊的說:“老里長我真的看見陳汝南帶着匹狼,而且她還讓那狼追着我跑了許久,我絕對不會看錯的。”
說著陳剛聲音都拔高了,對着屋子裏就喊:“陳汝南你給我滾出來,敢讓狼追我不敢出來認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