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姐妹共處的最後時光

人一旦有了盼頭，日子過起來就如湍急流水一般。整個夷陵侯府在榮氏的安排下，平平穩穩、熱熱鬧鬧地度過了又一個新年。

轉過臉的時間，太子成親的喜事如期而至。

因為妝容和服飾穿戴太過繁雜，上官惜鷳必須前一夜就開始拾掇。上官惜鳶興緻勃勃地圍在姐姐身邊，怎麼勸也不肯回屋休息。

“姐姐明日就要進宮了，我一時半刻都不能去見你，今晚當然要陪着姐姐。”上官惜鳶想從白梨手裏接過胭脂，可手抬到半空中，又帶着自知之明將手收了回去。

“好在你成婚的時候我能跟着……”上官惜鷳本來還笑着，可笑容很快就隨着話音一起消失了。緩了好一會，她才又顯出自嘲般的笑意：“咳，我在想什麼呢，不過是個側室，怎麼有資格參加……”

“過了子時就是大喜的日子了，姐你別說這種話。反正之後命婦覲見的時候就可以見了。說不定等到我家孩子過滿月，你就能來喝喜酒了。”上官惜鳶見姐姐眼眶濕潤了，慌忙出聲勸慰她，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

“還沒過門就想着孩子了，也就你……敢這麼大膽。”上官惜鷳望着妹妹焦急的模樣，心裏更不舒服，可是她使勁眨了眨眼，將淚水收會眼底。她用左手搭上妹妹的右手，另一隻手招呼着白梨繼續為自己上妝。

整個屋子慢慢安靜下來，安靜得讓所有人的呼吸都漸漸平緩起來。上官惜鳶被姐姐感染着憋住了一肚子的話，此刻她也覺得沉默是最好的陪伴。畢竟，未來很長的時間裏，她都只能這樣默默地伴在姐姐身邊。

過了一個時辰，上官惜鳶的困意算是完完全全熬了過去。然而，另一個困擾她的事情發生。她的肚子剛剛好處在姐姐的耳朵邊上，“咕咕”的叫聲令聞者為之動容。

“鳶兒，我頂着妝容不能吃東西，案几上還有晚上留的幾塊糍粑，你吃點墊墊吧，別餓壞了。”上官惜鷳似乎再多聽她肚子叫一聲，就要綳不住笑了。

“好……”應了一聲后，上官惜鳶似乎還說了什麼，但這聲音全部被咀嚼吞咽之聲壓了下去。

吃了幾塊東西下肚，上官惜鳶果然覺得渾身上下精力充沛，又跑回到姐姐身邊，站得筆直，就和宮中的侍衛沒什麼兩樣——她也知道這些女兒家的事自己是一點幫不上忙，生怕反倒給他們添了麻煩。

終於，深色的天空開始泛起白邊。敲門聲和着老婆子的吆喝聲打破了屬於夜的寧靜。

“大小姐，我們來幫您穿戴鳳冠霞帔了。”

聞聽上官惜鷳的應答，老婆子們一股腦地湧進了她的屋子。原是各人有各人的分配，他們先是去將柜子上擺着的衣裙和冠子分到各自手上，等到上官惜鷳起身，他們迅速圍住她，甚至將上官惜鳶都擠到了一旁。

只見衣裙老婆子們擋住了上官惜鷳，上下其手。沒一會她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一襲紅裝——雖不是正紅，但也紅得那樣喜慶，那樣熾烈，那樣讓人難以忘懷。

“咳，大小姐真是天生的美人坯子，太子殿下一見吶，今夜定是要陪着大小姐的。”

話音未落，就見上官惜鷳的臉紅得與身上的衣衫相得益彰——這絕不是胭脂可以達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