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舞
去青樓的人馬浩浩蕩蕩,領頭的正是葉鈴鈴,而在葉鈴鈴身側落後半步的便是江南王世子,蕭婉。
月星帝國皇子葉鈴鈴居中帶頭,摘了鳳翅金冠,單純以青玉簪束髮,亦沒有佩上劍、摺扇、玉環之類的繁瑣累贅之物,卻是更顯秀麗佳人,清俊非凡。直奔那座流金淌銀的溫柔鄉而去。
說來這清秋闕的老鴇在當年也是艷名滿天下的花魁,這些年隨着清秋闕的水漲船高,除非是貴客,不然的話根本就懶得拋頭露面。但今日卻是提前幾個時辰盛裝打扮了一番,親自出門迎接二位在星月帝國乃至整個鬥氣大陸西北都完全可以橫着走的貴客。
葉鈴鈴與蕭婉二人齊齊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早就候着的僕人,不需要葉鈴鈴說什麼,熟門熟路的蕭婉便抽出一張五百兩銀票,塞入三十歲徐娘半老風韻猶勝伶人清倌的老鴇領口,開玩笑道:“媽媽,本世子倒是還沒嘗過你這歲數的小姐姐的味道,要不今天破個例?媽媽可有從我這拿去萬兩銀子的榻上功夫?”
老鴇伸出一根宛如凝脂白玉般的手指柔柔戳了一下長相和低俗話語嚴重不符的蕭婉,嬌媚笑道:“哎呦,蕭公子這回好有雅緻,只要不嫌棄老牛吃嫩草,韓姨可就要使出十八般武藝了,都是嫻熟得很”
雖然與蕭婉放肆調笑,老鴇的眼神卻始終在葉鈴鈴身上滴溜溜打轉。蕭婉摟着韓媽媽依舊纖細且富有彈性的柳腰,和葉鈴鈴一起進了清秋闕。
蕭婉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可愛微笑:“韓媽媽,你是知道我口味噠,這次來皇城我本就是背着父親偷溜出來,沒來得及帶上府中侍女,你這有沒有溫婉可人的小娘子?至於你,我建議你勾搭一下葉皇子,他還是個雛,只要你能把他折騰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下不了床,我把身上銀子全給你不說,還賒賬五萬兩,這生意如何?當然別忘了,事後獎勵葉皇子一個六十六兩的小紅包。哈哈哈哈哈。”
“滾。”葉鈴鈴笑罵道。
風韻十足的老鴇貼在蕭婉身上:“這事可不成,皇帝陛下要是知道了那還不得把我給砍嘍,至於溫婉的小娘子,倒是剛好有幾位馬上要出道的可人兒,保證溫婉,可嫩可嫩了,那皮膚,都嫩的能掐出水來,包世子您一百個滿意。”
蕭婉笑道:“那老規矩,皇子殿下去溫花魁那裏,我自己找樂子,韓媽媽再給跟來的那些人每人找兩位會手談會舞曲的清倌。”
老鴇聳了聳香肩,故作幽怨地玉手輕錘蕭婉胸膛道:“蕭大世子難道就不想嘗一嘗奴家的滋味?”
蕭婉道:“下次下次,待本世子養精蓄銳后與韓媽媽大戰三天三夜,一定要會好生照顧一下媽媽的全身上下,一、寸、都、不、會、放、過。”
蕭婉說到這,還一字一頓的突出一下重點。
葉鈴鈴對此見怪不怪地翻了個白眼,也不再管蕭婉,直入後院,找到一處種植清一色桃花的獨門獨院,推門而入。
與興師動眾的老鴇韓媽媽不一樣,坐在院中望着一株殘敗桃花怔怔出神的女子素顏相向。她只穿素白色的衣裳,今天倒也不例外,明顯聽見了葉鈴鈴輕笑的動靜,卻依然一動不動。她與那些講求排場的所謂花魁不同,沒有貼身服侍的婢女與丫鬟,就連收拾房間打掃庭院這種事都是自己動手,實在是有些特立獨行,放眼粉門勾欄,倒還真算得上是鶴立雞群,蓮出淤泥了。
石桌上正蹲着一隻極為肥碩的大白兔子,正動着三瓣嘴呼哧呼哧的吃着它面前的白菜,那肥碩的大白身體,倒是和主人的妖嬈身段完全不同,對比極其鮮明。不過這大白兔雖然肥碩,但卻又有一對靈性流溢的璀璨似藍寶石的眼珠子,有時候會似是活人一般水汪汪的,盯着人看的時候,總會讓人覺得有些荒誕詭異。
不過最為取巧的是溫月給這隻體毛如雪的肥碩寵物取名為瘦獃獃。據說這大白兔是溫月撿來的,撿來時這肥兔子還是一隻小兔呢,骨瘦如柴,叫它也不理,笨笨呆呆。是她把這小兔子養到現在這麼肥碩。
仔細看看……這兔子還真有幾分可愛。
葉鈴鈴坐在她身邊,輕輕道:“不久前剛回皇城,一口氣睡了個飽,忙完事務后馬上就出來見你了。”至於這“忙完事務”“馬上”有多少水分在裏面……也就只有葉鈴鈴自己知道了。
溫花魁撅了噘嘴,伸出縴手撫摸着獃獃頭頂的那雙雪白大耳朵,小娘子賭氣似的柔聲道:“月兒不過就是個風塵女子,哪裏敢奢望更多,第一次,不過是壯着膽子說了說向那位皇子殿下要一個侍妾名分的玩笑話,那為皇子殿下便數手之間續出了昏招,被我屠掉一條大片子。第二次,不過是舞劍一曲,那位皇子殿下最好的兄弟便不敢往這院子多呆了。就是不知道這一次,又會出什麼么蛾子,那位皇子殿下就再不來了。”
“最難消受美人恩吶。”葉鈴鈴用極其打抱不平的語氣憤恨說道:“那傢伙這也太不是個東西了,膽小如鼠!氣量如蟲!姑娘,你可犯不着為這種人置氣,告訴我他是那國的皇子,下次若是讓本皇子見着他,就當xiong一劍刺下去,刺的他哭爹喊娘連滾帶爬!”葉鈴鈴義正辭嚴的樣子,彷彿哪位皇子殿下不是他似的……
溫月嘴角微翹,但卻故意板著臉問道:“哦?那敢問這位公子你是何方人士,姓什名什?”
葉鈴鈴繼續義正辭嚴厚顏wuchi道:“不湊巧,姓葉名鈴鈴,與那hundan玩意同名同姓,但是我卻比他強上幾千幾萬幾十萬倍,哪怕是姑娘你說要做妾,我絕對二話不說,立馬鑼鼓喧天八抬大轎給抬回皇宮讓你做妃。”
溫月聽了,終於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佳人掩唇輕笑,雖是側臉,但卻依舊讓葉鈴鈴看的有些失神。
溫月轉過身子正視葉鈴鈴,不過這位雙眸剪秋水的美人眼中卻並沒有太多驚喜雀躍,只是繼續望向不遠處的桃樹,柔聲道:“晚了,我明天就要去江南一帶,那裏是我的故鄉,去了也就不再回來了。”
葉鈴鈴驚呼出聲。溫婉收回視線,凝視着相依為命的獃獃兔,苦澀一笑,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道:“後悔了吧,可是這世上又哪有後悔葯給我們吃。”
葉鈴鈴默不作聲,眉頭緊皺。
溫月柔軟的嬌軀趴在石桌上,輕輕呢喃道:“皇子殿下,你看,獃獃也在看牆頭呢。”
吃完菜葉的肥兔子,站了起來,看着牆的樣子倒是呆的有些讓人想笑。
葉鈴鈴順着那隻肥碩的大白兔子的視線,扭頭看了眼一點都不高的牆頭,自然是沒什麼景色可看,自顧自揉了揉臉頰嘆氣道:“那些牆外行人只能聽着牆裏鞦韆上的佳人笑,大叫無奈,可我這都走進牆裏了,你咋就要偷偷出去,這豈不是更讓人無奈。”說著,竟也是十分沮喪的趴在石桌上。
溫月莞爾一笑,做了個俏皮鬼臉,道“你活該。”
葉鈴鈴突然有些獃滯了,葉鈴鈴自與她相識以來,他從未見過她這般活潑的作態,以前的她總是恬靜如水,古井不波,讓葉鈴鈴誤認為就算是有山崩於她眼前她都會不動色,也一直不覺得有一天她會真的去做一個富貴人家裏的美妾。
葉鈴鈴覺得,溫月是一株飄萍時才最動人的,若成了肥腴的庭院桃樹,就算再柔絕艷麗,又能如何呢?恐怕興許就沒有生氣了吧。
葉鈴鈴在心中自己罵了一句附庸風雅真的是該死該死該死,在玄塵宗盡跟那狗屁九長老學壞的了,這該死的半老不老的老傢伙仗着和葉鈴鈴的爺爺洛塵學了幾招,又跟隨葉鈴鈴的父親葉擎征戰多年,這才四十好幾的年紀就極其不要臉的專門在聽塵閣放了一本自己所撰寫的《洛子兵法》,與那些真正的兵法大家們的傳世名著放在一起,這不要臉的傢伙簡直就是是無病呻吟,恬不知恥!
溫月雙手捧着那隻肥碩的大白兔,垂首問道:“葉鈴,最後跟你舞劍一回,敢不敢看?”
因為這個……名字取得確實是有些小小的問題,所以嘛,一般人稱呼葉鈴鈴都是直接叫前面兩個字。
葉鈴鈴卻突然沒來由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豪情壯志,“有何不敢?”
不過事實也是,當時直接跑了的是蕭婉那個二貨,和他葉鈴鈴又有什麼關係,當時葉鈴鈴感覺倒的就只有美,那是一種特別的美,令人神往。
溫月輕柔道:“這世上可真是的沒後悔葯的。”
葉鈴鈴也笑道:“那就算是死,本皇子也覺得值得。”
一盞茶后,溫月走出來,風華絕美。她舞劍,走了至極的偏鋒,柔綾纏手,尾端系劍。剎那間滿院劍光。
那隻肥碩的大的白兔子不知何時跳上了牆頭。
瘦獃獃蹲在牆頭,縮着兩隻前爪觀看。
那當年,又是誰在看那立於亡國城頭上的佳人……
葉鈴鈴只覺得自己看到了隕落的月華,墮落的星,看那華繁花似錦,落華滿天,美得讓人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我不是不會寫青樓實在是不過審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