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別有用心（7）
借債還錢，天經地義。
別說她只是周家的一個過客，即便是親的，她也會算清楚。
陸小攸太清楚，親戚在利益面前暴露出來的醜惡嘴臉。
除了她的親父母，兄弟姐妹，她不會算清楚賬目，其他人則不然。
陸小攸似笑非笑的望着二嬸子，嘴上帶着笑意，那張白凈的娃娃臉上，寫滿了算計。
既然對方算計她的錢，她也該溫柔的回點什麼。
“二嬸子，一來你兒子抄書的事兒，就此打住，咱們再也不提。可好？”陸小攸道。
段楠楠哈哈一笑，道:“這是自然的。你把錢給我，咱抄書的事兒就翻篇了！”
陸小攸又道:“錢，借給你無妨，只是寫個借條，咱們之間好借好還。我先聲明，你今天借了錢，在沒有還錢之前，絕對不會再借給你第二筆。”
陸小攸仔細說個清楚，她不是冤大頭，不喜歡有人沒事兒就找她打秋風。
她還想存一筆錢，好好發展自己的釀酒事業呢。
現在手裏沒錢了，她也該好好計劃一番了。
“沒問題！”段楠楠一口答應。
她心裏還笑陸小攸天真的可以，想存錢是一件很難的事兒。
她家一年到頭存不下錢，要不是顧忌孩子大好前途，她才不會找陸小攸借錢。
一個黃毛丫頭說她段楠楠會繼續找她借錢？
簡直是天方夜譚。
陸小攸掃了一眼，恰好看到了二嬸子眼底的輕視。
段楠楠在幾個月後，她就後悔了。
她深深的發現她低估了陸小攸。
她也為自己簽下的欠條，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陸小攸再道:“二嬸子，對於我抄書的事兒，你和你家人都要保密。這事兒是咱們之前的協議了，我本不該再提的。今天有了這個機會，咱們順便寫個協議。你們說出去，輕飄飄兩句話，害的不單單是我，整個書院都被牽連。所以，這事兒務必要慎重。”
“唉！你這個丫頭真是疑心疑鬼，你不說我也知道輕重，你放心，我保證不說！”段楠楠中氣十足的喊道。
陸小攸點了頭，看二嬸子的保證，微微放心，這事兒說清楚后，她就能愉快的抄書了。
陸小攸低下頭，拿起一根毛筆，蘸了墨水，慢慢的寫下欠條，又寫了她提出的條件，寫完后，她拿出紅色印泥，放在桌子上。
“二嬸子，一式兩份，你畫個壓就行。這上面的內容是有法律責任的，你要慎重啊。”陸小攸善意的提醒着，她在紙上加了一點兒小心思。
段楠楠不在意的笑笑，還笑道:“你個小丫頭片子，還想嚇唬你二嬸子啊。告訴你，村裏面的人，除了我爹信譽好，排行第二的就是我。我既然打了保證，你就放心吧。”
陸小攸多看了一眼段楠楠，再度善意的提醒着。“二嬸子，我倒是相信你，只怕你不相信我哩，我給你念念？”
“行，你念。”段楠楠道。
陸小攸拿起欠條，將上面的意一一念出來，最後沒有忘記加一句:最終解釋權歸陸小攸所有。
她說完后，段楠楠皺起了雙眉，恨不得擰成一股繩。“小攸，你說我要是把你抄書的消息說出去，我就得去縣衙老爺的大堂上挨50大板？”
段楠楠怎能相信，一張小小的紙上有這麼大權利，簡直是皇上寫出來的聖旨了。
陸小攸微笑。“二嬸子，要不你考慮考慮，要不去問問你兒子周野村？”
段楠楠的臉上露出掙扎，她不過是想霸佔陸小攸的銀子，怎麼還扯出這麼多事兒。
雖明白陸小攸是擔心她嘴巴不嚴，泄露消息，但是她段楠楠的名聲在整個景賢村是最棒的。
面對陸小攸的不信任，段楠楠心裏打鼓，也不相信陸小攸。段楠楠猶豫了一會兒，借口去一趟廁所，實則問了兒子，當知道陸小攸說的是真的時，心裏有些慌亂。
段楠楠有一想，她既然承諾不會說出去，也不怕一張紙面協議。簽約就簽約，怕什麼？！
段楠楠再度回到房間，笑眯眯的印了大拇指的紅印，收藏下一份協議放在了袖口。
陸小攸走到床頭，拿了一個粉紅色的香囊，隨意翻開，恰好露出裏面的五兩銀子。
她把銀子交給了段楠楠，段楠楠喜滋滋的離開，沒多久，院子中就傳來了段楠楠吆喝周野村換衣服的聲音。
她要帶著兒子去鎮上，找個書院，交一下學費，安排孩子接着讀書。
周野村是一個有出息的，不該被埋沒在貧窮落後的小山村。
段楠楠正是明白這一點，才不惜一切代價，豁出老臉，在李雨蔓和陸小攸面前上演了一出大戲。
所幸，結局是好的。
陸小攸站在窗戶檯子前，透過一層薄薄的紙面，望着院子中的一對兒母子。
母親笑的愉快，兒子歡呼雀躍，看得出來，讀書對這母子的意義是不同的。
陸小攸揚起嘴角，這五兩銀子花的不冤枉。
這段楠楠是為了孩子，做了好事兒，不是拿她的錢胡做，便值得欣慰。
“小攸，你怎麼會借錢給你二嬸子？”李雨蔓緩緩走過來，一身潔白無瑕的連衣裙隨之搖擺。
縱容貧窮，李雨蔓仍舊有品味，有格調。
一件簡單的連衣裙，她也能別出心裁，將平凡修飾的像量身定製的精品。
陸小攸頭也沒回道:“二嬸子想坑我，恰好，我也需要坑她。如今一來，她肯定不會再輕易動我了。”
“她要是敢呢？”李雨蔓問。
陸小攸將書桌上的紙面拿起來，遞給了李雨蔓。她知道娘親是識字的，肯定能看懂她的字。
李雨蔓輕輕掃了一眼，上面的借條，陸小攸曾經念過一遍，她大約記得一些內容。
“二嬸子害怕挨板子，她不敢輕舉妄動，除非她把五兩銀子還給我。”陸小攸笑道。
她在農村的日子裏，太清楚存錢多難。
她和娘親兩個人相依為命的時候，花銷小，加上李雨蔓也能賺錢，這才讓她存了小小的私房錢。
周家不同，周家吃飯的人口太多了，勞作的太少，能存下的錢也都交給周家奶奶了，哪裏能有自己的小金庫。
所以啊，段楠楠想還錢的日子遙遙無期。
也就指望周野村出人頭地了。
李雨蔓頓時明白了，自家閨女是下了一盤棋，反將了段楠楠一軍，段楠楠卻毫無察覺。
李雨蔓感嘆，自家閨女也太聰明了。在村裡教書先生哪兒，還真是學到了不少。
過段時間，準備點兒禮物去送個教書先生，感謝他對陸小攸的栽培。
李雨蔓打算着存兩天的錢，買點豬肉送過去，好好感謝教書先生地辛勤栽培。
陸小攸忽然回頭，一張潔白無瑕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憂傷，她抿了一下嘴唇，可憐兮兮地眨巴着眼睛，慘兮兮的說道:“娘，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一個一窮二白的人了。你要不要考慮救濟一下我？”
此時，陽光灑落在窗戶上。金燦燦的陽光，透過薄薄的一層紙，撒落在了陸小攸的身上。
陸小攸的臉龐透出了金燦燦的熒光，陽光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看起來格外的不同。
有那麼一瞬間，李雨蔓看的雙眼，發愣。眼前的女子，竟然有一種低調的霸氣，讓人產生幾分畏懼。
李雨蔓噗嗤笑了，自己絕對是胡思亂想了。她聽了閨女的話，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瞧這閨女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從口袋裏拿出了幾文錢，放在了陸小攸的手裏。“拿去買糖，別替娘省錢。”
陸小攸攥着手裏的錢，不知不覺，跟着笑了。娘親偶爾有些無厘頭。“娘，我想接着賣書包，你能幫忙做幾個嗎？”
“額……”李雨蔓本想拒絕，顧忌到閨女才拿出五兩銀子，閨女心裏肯定捨不得。她太清楚，自家閨女是一個小財迷。“好！我答應你！”
陸小攸鬆了一口氣，帶着李雨蔓出了門，走在街上，講述了自己昨天僱人做書包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