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如果能重來
另一個“程之語”笑着搖了搖頭，“商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還不夠了解你自己嗎？
如果非要說不同，那我們的能量場和你們不一樣。
並且，我們堅決不會讓步。”
程之語心裏明白，這一戰是無論如何都會發生。
如果這發生在兩個自己之間，那還有點機會能夠互相影響。
可現在是發生在幾百個自己之間的事情，這麼多完全對立的思想，一個一個講下來完全是費時費力。
她認為對方說的對，自己已經夠了解自己了，大家上來就想對峙干架，證明她們都沒法說服自己。
但想來也是可怕，過去重複了無數次的平行空間，自己居然沒有一次能夠打敗擁有黑色能量場的自己。
會不會其實這一次也是永恆重複的某一次？
但程之語決定孤注一擲。
“說一說，你們想要的是什麼？不論你們之前吵過多少次，我是最後一個進來，也有權利知道分歧點在哪裏。
要想我開戰，必須要讓我知道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同。”
程之語看向了另一個自己，她堅定的眼神有着某種不可侵犯的意思。
但另一個“程之語”，同樣有着這樣堅定無比的信念，“你們想要的，是打破這個閉環。
想要犧牲你們自己，去拯救未來的人類。”
程之語的眼神投向了那斷開兩半的懸浮物，“是我錯過了什麼嗎？無論這個X磁場關閉與否，我們都活不下來。
都無法生存的情況下，為什麼不選擇給人類留一條活路？”
另一個“程之語”眉頭輕動，“這就是我們的區別，你們抓不住隱藏的細節。”
這下輪到程之語饒有興趣，“哦？說來聽聽。”
“我們從開始被選中，直到這一步，都僅僅是作為一個犧牲品的存在。
我們的身後，有一個巨大的謊言在推動着我們前進。
我們一抬手，一開口，都是由那些無數的謊言促成。
他們一直在背後看着我們，就像是神一樣，在看着我們。
從出生的那一刻，我們就被無形地監控着，人生的每一步路都是被推就出來的。
那些‘神’真的在意我們嗎？直到進入了X磁場，他們才無法監控我們。
所以才會選在我們進入X磁場前，最後一次試圖改變我們。”
“但你不能忽視一個事實，800年後的人類，真的已經在面臨滅絕的危機了。”
程之語眉頭微皺，她還是沒有搞懂，為什麼另一半的“自己”會出現這種想法。
另一個“程之語”自信地一笑，她早就知道程之語會一直反駁，畢竟這裏白色能量場的她們也都是這麼過來的。
“好，我們不談那些‘神’面臨的問題。
我就來告訴你，那些‘神’沒有告訴我們的真相，告訴你真正在乎我們的人的結局到底會怎麼樣。
爸爸媽媽，再也等不到我們回去了......”
程之語的鼻頭再度酸了一下，她在下來的過程里，早已想清楚，“無論哪種結局，我們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初墨呢？”
一個爆破點悄悄在程之語的心裏一下子炸裂，翻湧的感覺瞬間湧向了她的全身。
另一個“程之語”看到了程之語身上的能量場在涌動，她知道這肯定會發生，知道無論是哪個空間的自己，都會愛着他。
不單單是程之語，在這裏的每一個“她”聽到初墨這個名字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都似乎再度被擊穿了一次。
一陣悲傷將程之語包圍了起來，但被她壓抑住了，她抬眼看向另一個“程之語”，眼裏只有篤定。
“我必須要提醒你們，初墨他希望的就是我們能夠完成這個使命。”
另一個“程之語”的眼裏，有着無盡的哀傷和絕望，她的聲音就如那寒冰一般徹骨，“如果你們將它毀滅，時間線就會重新打開，所有的一切都會繼續往前奔馳。
那是一個全新的未來，但這個世界從此以後就沒有了我們，也沒有了初墨，沒有了靖琦，沒有了小羊，沒有了顧廷。
X磁場，就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它能夠將這個時間環閉合起來，只要我們不破壞它，我們就能在這個時間閉環里輪迴。
我們可以一直一直遇見初墨，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
只要我們不破壞X磁場，即使黑洞吞噬了這個世界，所有一切終會重新開始。
我們會和家人在一起，總會回到那一天，遇到初墨的那一天。
換個角度來說，人類不也不會滅亡嗎？
一切，都不會消散......”
程之語看向“自己”的眼裏，有着悸動。
她親眼看着“自己”陷入了一種恐懼，那種恐懼深深地影響着她們，她們緊緊地抓住自己手裏的一切不肯放手。
但其實她知道，這份恐懼里還有無盡的絕望和愧疚。
她們想着如果一切能重來，或許她們便不會把一切變成現在這樣，就不會帶着那些遺憾和愧疚永遠地離開這個世界。
如果能重來......
程之語在腦海里快速地重新地過了一遍自己的一生，如果時間線再度循環了一遍，她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去活。
她會修正自己的一切，儘力地對身邊每一個人好，珍惜身邊遇到的每一個人。
用心地經營親情和友情，給每一個人帶去快樂和幸福，不給他們帶去淚水。
比如在童年的時候，她在那一個雨夜不會讓奶奶過來。
後來不會那般懲罰自己，不會與父母產生那般的隔閡讓他們傷心。
在踏入T4的時候，與初墨相遇的那天，她會仔仔細細地看着他。
然後好好地和初墨愛一場，努力記下他的每個微笑和眼神。
被迫離開的時候，能夠不顧一切地、義無反顧地衝到他的身邊，和他一起並肩面對着一切。
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告訴他自己也能夠守護他。
沒有猜忌、沒有懷疑、沒有妒忌，好好地珍惜那一段超越了時間和空間和愛。
最後，讓自己毫無遺憾和愧疚地到達這宿命的一刻。
那一刻，她一定能夠毫無負擔地沖向那個X磁場，犧牲了自己將它關掉。
因為有太多的遺憾，導致了那一半的自己出現了偏差。
她能理解她們，真的能。
如果能重來......這個選擇的引誘力是多麼的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