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那個少年 第十二章 你不熱嗎?還好
遠處馬車旁的護衛們似乎不是受過訓練的武夫,追來的黑衣人中有幾個輕輕鬆鬆越過他們,躥到馬車前,粗暴撕下車簾。
馬車最深處的正坐着一個身材豐腴、面容清麗、穿着紫色華袍的貴婦人,而在她懷裏一個小男孩正滿臉驚恐緊緊抓着她的衣襟,把頭埋在懷裏不願意去看外面。
與那些外面慌亂的護衛相比,貴婦人就要淡定許多,但見到黑衣人沖了進來,她還是緊張起來,起身把小男孩護在身後。
對於眼前的情形,貴婦人的臉上先是顯現出一些不解,然後才露出驚恐,但最最終用着許些凄厲和懇求的語氣道:“你們是受了他的指派吧?他要殺我也就罷了!難道連忠兒也要殺?”。
聽到這話,最先衝到前面的黑衣人動作停頓下來,看了一眼躲在貴婦人身後露出半個腦袋的小男孩一眼,冷漠說道:“家主說了,一個不留!”。
貴婦人聽到他所講后,眼中閃現淚花道:“跟他奉子成婚十載時間,他竟然要做得這般絕情!罷了!罷了……”。
聲音凄然而又絕望,說著並緩緩閉上了眼,等着黑衣人動手。
可當一股溫熱濺在她臉上后,她緩緩睜開眼,那幾個黑衣人竟然倒在了他的面前,在他們身上則各插着一把箭,血緩緩從他們身體透出再流淌到馬車裏全部都是。
貴婦人瞬間明白,剛才濺射在她臉上的是什麼了。她倒不怕,甚至隱隱有些慶幸,可在她身後的男孩見到這一幕卻嚇得哭了起來,她趕緊把男孩攬入懷中安慰了起來。
三個人就這麼突然死了,無論是黑衣人或是護衛,都齊齊朝五十步以外的地方看了過去,那裏正站着一個少年,手裏正拿着一把弓,若不出意外剛才的箭應該就是他射出的。
但真正讓所有人都驚嘆的是,他們剛剛看到是有三支箭同時飛了過來,也就是說那個少年同時拉出了三支箭!且這三支箭不偏不倚殺死了三個人,哪怕射箭的位置只有區區五十步但已經夠讓人驚嘆了!
至少這樣的射術,他們幾乎不曾見過,更別說是在一個少年身上。
箭自然是齊安射出的,且他背後箭筒里的箭到現在為止僅僅就剩下三支,剛好一次性把衝到馬車裏的三個人給殺死!
停頓了一會兒,黑衣人還是反應了過來,其中有人開口道:“你是……”。
可還不待他話說完,在他們五十步之外的齊安突然化身成了一頭矯健的獵豹,整個人彈射出去瞬間就刀了這名黑衣人面前,一道白光帶起一抹殷紅,這人就倒在了地上。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無論黑衣人還是護衛都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俊的小伙啊?拿起傢伙護你們主子啊!”見這些傢伙獃頭獃腦全部看向自己,齊安禁不住開口罵道。
當然,這是針對那些護衛說的。
一瞬間所有人的思緒再次回歸,護衛們聽聞眼前少年的言語,清楚他是來幫他們的后,先前心中的寒意便慢慢褪了下去。又或是有了齊安的幫助,這些護衛一個個士氣大漲,拿起手中的武器向這些黑衣人奮力砍了過去。
雖然武器在他們手裏依舊如小孩子打架滑稽,可至少他們的內心已經像個無畏的戰士。
不肖半刻時間,這些黑衣人便被護衛和齊安殺的殺,綁的綁。
直到這時,這位貴婦人才從馬車裏緩緩走了出來,雖然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可從她淡然的臉上卻看不出多少,小男孩似乎也在她的安撫下情緒穩定了不少,雖然依舊抱着她、把頭埋在她衣襟里,但至少不再哭哭啼啼。
向身邊人問清緣由后,她走到齊安面前,將右手覆在左手之上,然後緩緩移動到胸前右下側,膝蓋微微彎起,身體向前稍稍傾斜向齊安行了一禮。
這是“萬福”禮,是只在女子間行的禮,但以着貴婦人尊貴的身份,能向齊安這樣一個普通人行這樣一禮,是真正的發自內心感謝。
至於為什麼說齊安是普通人,因為從他衣服材質上看,最多是個闊老爺家出來的闊少爺。因為他的衣服雖看着也算名貴,但在袖口和衣領的地方上卻什麼都沒有。
若他真的是士族貴族出身,那他衣服上紋的應該會頗為講究。
“謝謝恩人搭救了……我本名齊祝水,是當朝禮部尚書的女兒。卻不知恩公的姓名?待我等回到永安后,一定好好報答救命之恩!”貴婦人身上似乎有着天然的溫婉氣息,話從她嘴中講出讓人聽着很舒服得體。
可在聽到她名字后,齊安卻皺起了眉,但這樣的表情在他身上出現一瞬間后,就馬上消失,接着他象徵性的答了一句“齊安”后,便再沒了與她也要說話的意思。
齊祝水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在聽聞齊安名字與她同姓后,她突然覺得倍感親切,並且看他的樣貌也跟着好像親切了起來。
陸莜嘉看出了齊安的異常,而是轉忙替着他同齊祝水聊了起來,只說齊安是進京去求學的,平時不怎麼善言辭。
她說話落落大方,很快就為齊安編造了一個身份。
當問及她的身份時,她卻以着一個卑微的姿態說明自己只是齊安的一個普通侍女,畢竟從她的衣服打扮上,她就該是這樣的一個角色。
萬幸的是,齊祝水似乎並沒有見過霓裳郡主的真容,只當眼前的陸莜嘉是個普通侍女。
而眾人聽完她說完后,看着她絕世的容貌,紛紛艷羨和感嘆齊安有着一個好侍女。不過隨即眾人覺得倒沒什麼好嫉妒的,畢竟美女配英雄,按照齊安之前的身手也當的上“英雄”二字。
眾人將黑衣人的屍首處理一番后,再將帶來的馬重新分配后,毫不意外齊安和陸莜嘉則都是各分到一匹。
可為了不暴露她侍女的“身份”,她只向眾人謊稱自己不會騎馬,因此只能和齊安騎在一匹馬上。
看似寬闊的馬背上,實際空間卻並沒有多少,齊安坐上去之後,幾乎就不剩多少空間,因此陸莜嘉幾乎只能貼在齊安背上,才能完全坐上去。
而齊安從剛才出現異常開始,似乎意識就一直處於迷離之間,直到他感受到身後的溫熱后,他意識才重新回歸。
了解現在的處境后,他第一時間還是很贊同陸莜嘉的做法的,可他內心卻又是一萬個不情願,因為背後那一片溫熱他的手心裏已經全是汗,更別說他的一顆心跳動的比身下跑起來的馬蹄還快。
氣氛似乎開始變得有點尷尬,直到這時齊安才開口道:“你不熱嗎?”。
背後的那人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過了許久后才道:“有那麼些……”。
前面的路還是比較顛簸的,而每當身體顛簸的時候,她貼在齊安背上,心底的最深處也會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可又過了許久后,她又道:“還好……”。
齊安從她的語氣聽不出什麼來,只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
但明明在他們身邊,天上又開始飄起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