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那個少年 第十章 箭與劍

第一卷 那個少年 第十章 箭與劍

可又不可否認的是,書院的名氣不僅是在大周知名度極高的,它於整個天下來說都是知名度極高的。

北齊的三位宰相年輕時在書院待過,大魏的幾位名將也在書院待過,更不必說本朝許多名人也在書院待過……這樣的例子更是多的數不過來,它的地位在眾多人心中更是如天上的皓月一般聖潔和高貴。

不過它雖包攬天下有才之士,但所包攬的也只會是有才之士。

至少這個“才”不是擁有一些小才就能進去的。

“那書院的標準是什麼呢?”齊安一邊跑,一邊問出了一個他比較關心的問題。

“不好說。曾經書院收過一個目不識丁的四十歲中年人為學生,也拒絕過一個七歲就能做出詩詞、併名噪一時皇子。但一般的標準是文要熟讀四書五經,武要騎射刀劍之術精通、和兵法略知一二。”

“這算哪門子標準?”

聽陸莜嘉說完,齊安忍不住調侃一句。

不過齊安暗自思忖了下心想,他武藝方面自不必說,至於兵法……忽悠敵人的法子他有的是。如此一來,他進書院幾乎就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說不上,運氣再好一些他還能再書院中找到適合他的修行之法。

少女似乎知他所想,緊接着就給他潑了一頭冷水:“我說的一般標準,是文武都要考。你武應該是沒什麼問題,文呢?詩詞歌賦你了解多少?”。

齊安在武上確實沒得說,可有關文上,他除了識字和看懂一些文言文上,其它則是一竅不通,被少女問起他只得囊中羞澀一笑道:“會背《三字經》算不算?”。

《三字經》……

這是屬於兒童的啟蒙讀物,要是指望《三字經》就能通過書院的考核,那不如祈禱考核時的先生眼神不好,把《三字經》能看成傳世佳作。

聽到他這麼回答,少女突然變得認真起來對他道:“等眼前危機過去……你還是要找幾本書去看看的。雖然我有辦法給你爭取一個考核名額,但剩下的還是要看你。”。

“讀書啊……”齊安在嘴中把這幾個字反覆念叨幾句,彷彿這幾個字讓他頗為頭疼,若是別的事投機取巧他有的是辦法,可偏偏在讀書上只能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去走。

就在二人交談奔跑前,就如齊安料想的那樣,在前方不遠處果然有着一處湖泊。

此時天上的繁星紛紛顯現出來,映照在下面的湖水中,那片湖泊就像是一顆鑲嵌在大漠中的美麗寶石。

嘩啦!

齊安用着有些不雅的姿勢直接遁入了水中,與他相比,陸莜嘉就顯得優美許多,像是一條鯉魚一般,輕輕從水上劃過,然後再慢慢沒入水中,整個過程沒有濺起絲毫的水花。

在他們跳入水中后不久,後面的群狼很快就追了上來,但到了這裏后,他們卻看不到半個人的影子。

顯然以它們的智慧並不能理解,兩個活人為什麼會突然消失在它們面前。有膽子大的狼,將爪子伸到水裏試探了一下,但濕嗒嗒和寒冷的感覺,讓它把爪子又收了回去。一陣無奈的嚎叫后,它們只好離開此地。

等外面徹底沒了動靜,兩顆腦袋栽緩緩從水中探了出來。

陸莜嘉的衣服已被完全打濕,並緊緊貼在她身上,在月光的照射下,她玲瓏有致的身材顯現出來,可惜她衣物穿的還是很多,所以並沒有什麼旖旎春光乍現出來。

而被冷水這麼一激,齊安剛剛被酒麻痹了的傷口又隱隱疼了起來,否則即便什麼春光都沒有,他也一定會好好看上幾番。

讓陸莜嘉奇怪的是,齊安一個西北大漠出身的人怎麼也懂水性?她自己是早年在大周南方待過一段時間,所以才懂得一些水性。

心中疑惑,她便問了出來。並且她也想起,當初李修選定齊安這個人的時候有關他的卷宗檔案,她也看過。據上面所載,齊安是五歲來到楊柳城的,后被當時楊柳城的都護將軍尉遲山收為義子的。

檔案上寫清了有關齊安的一切,但在五歲之前的事情卻隻字未有。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齊安原本並不是西北大漠中人。

問到這個問題,齊安起初是想含糊過去的,並且同一時間腦中想出了無數個說法,可又被他一一否決,因為似乎再得體的回答都會觸及他心中最不願意回憶的那段回憶。

陸莜嘉沒有聽到回答,她只看到在她對面的少年臉上稍稍顯示出了許些不情願,雖然這種情緒被他掩飾的極好,可心思敏捷的她還是發現了。

氣氛變得沉悶,少女才意識到方才那個問題有些不得體。

也許每個人都會有一些,不願意被人提及的記憶或秘密,即便那只是它的邊邊角角。

“郡主……你們腳步倒是挺快,可讓我好找啊!”短暫的沉悶,還是被一句帶着幾分陰沉的聲音打破。

遠處的荒原上,一個披頭散髮,穿着破爛青衫的人緩緩向這邊走來。他的身上隨處可見一條又一條的傷痕,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苦戰!

但離的近了,藉著月光終究還是看清了他的面容,這是一張面如冠玉的臉,因為月光的映襯顯得格外慘白,加上略黑的眼圈,整個人顯得陰氣沉沉。

他是范功進。

在馬克忠去追齊安二人之際,他卻遭到了群狼的攻擊,若不是因為他修士的手段,他早就被這些畜生分食到了肚中。

且他甘心今天就折損在這裏嗎?

想他范功進出身雖貧寒,但因為天生的聰慧,從來得到的都是他人的誇獎,直到二十四歲那年遇到了李修……他以為,那會是他光榮開始的一生。

但他並不知道,這也是他後半生慘淡的開始,此後的十二年他被李修丟棄在一間破馬廄里,管着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這可不是他當初讀書時的初衷!

想他范功進應該做的是揚名立萬的大謀士,哪怕是一個毒士,遺臭萬年!那丹青上就該有他的一筆……

也為了得到一個翻身的機會,這次他才會向黃士隱毛遂自薦帶郡主回去。

看似帶着一個出逃的郡主回來,無論其生死這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差事,但作為一個聰明人,范功進十分清楚,所謂的看似簡單在李修的安排下,一切都會變得困難起來。而李修,是西北眾謀士無法翻越的一座大山。

所以即便是以毒計冠絕大周的黃士隱,也只能在鎮北府中做個二把手。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因為派來追殺郡主,連他在內的七十三人,如今只剩下他一個。

並且方才從狼群中廝殺出來,已經耗費了他身上大半的靈氣,所以哪怕強如他一個歸一境修士,未必殺的了對面的少男、少女。尤其這其中一個更是已經初步開拓了氣海的入海境修士,更不必說另外一個人的體質比之一些修士都要強上許多。

可……這就是他這輩子最後一個翻身的機會。

范功進在有顧慮,在他對面的齊安和陸莜嘉也有顧慮。

“這是個什麼人?好殺嗎?”

“不好殺!如果說我邁入了修行的第一道門,他則已經邁入了第三道。”

尤其是齊安,聽聞少女的回答后,憂慮之心變得更重了一些。他很清楚現在的自己是一個什麼狀態,更別說要面對一個未知且強大的敵人。

“郡主殿下,你知道嗎?我等讀書人侍主,陰謀陽謀能得天下便是好謀,可李修一個決斷,卻把我後半生都否決!你可知……這比斷我手足還要難受!”范功進的神志癲狂、聲音悲戚,彷彿當年李修的一句“終生不再錄用”現在而歷歷在目。

聽着他的聲音,齊安猜想在他身上應該發生了很慘烈的事情,但有關他的事情如何慘烈或是精彩,他一點都不關心。

他倒覺得一些讀書人書讀久了,腦袋會變得很僵,思想也會變得腐朽,說好聽些叫墨守成規,說難聽些就是酸腐……腐到臭不可聞。真要有這份才智,不如思考思考如何變通,如果真做不了輔佐人的賢才,那麼遁入深山,做些詩詞歌賦做做隱士也是好的。

所以看到范功進這般癲狂的姿態,他就打心底有些討厭他。

可討厭過後,應對之策還是要想的,所以還不等范功進抒發完他的情感,齊安就已經拉弓搭箭,一箭朝他的胸膛射了過去。並且這一箭,他拉的力道很足,這把黃木弓的弓身都快要被他拉斷!

箭射出去的很快,捲起的風帶起一大片水花,甚至還未等水花落下,它就已經抵至范功進面前。

但緊接着“鏘鏘”聲響起,水花的那頭出現一陣火花后,那支箭就被一股未知的力量彈了出去,范功進則是絲毫未傷。但藉著清亮的月光,齊安還是清楚的看到了一柄薄如蟬翼的五寸小劍靜靜橫在范功進面前。

既然是修士,哪怕一身靈氣損耗過半,如果被一個力氣大些的普通人殺死,那可就有些貽笑大方了。

陸莜嘉兩條好看的細眉微微皺了一下,她很清楚橫在范功進面前的那把小劍有着這樣的威力,甚至於范功進要不是花了些心思與他們抒情,而是直接無聲無息將那把飛劍控制而出,他們早就變成兩具屍體了。

飛劍雖然厲害,但對范功進來說,這是極其損耗心力的事情,他可以立刻斬出飛劍殺死湖泊兩人中的一人,可同時將劍激發出去,就意味着失去防禦,另一邊齊安的箭就會射來。

他雖貴為劍師,但本體的防禦力卻並不強,甚至於一個普通的武夫都要強他不少。沒了劍的保護,他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普通人。

也隨着箭頭落在地上,無論是湖泊里的人,或是岸邊的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靜。

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靜靜的互相看着對方。

但僵局不會一直持續下去,無論是范功進將飛劍橫於身前消耗靈氣,還是那邊池持有弓箭的齊安等酒的麻痹作用消失、傷痛隱現,僵局總會有打破的時候。

而這種考祈禱對手先耗盡氣力的戰鬥,齊安並不喜歡,因為但凡靠運氣的戰鬥,往往並不會被運氣眷顧。

時間接着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月亮才要準備進一步散發它的光輝升的更高了些,或許眾人的鼻息加在一起也才過去了數息,但每每有時間流逝,兩方對望人心中的不安與焦慮就會加重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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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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