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痛不欲生
那個時候，他一睜開眼，就看見了他，看見了江晗微往他的嘴裏輕輕過渡着氣息。
看着江晗微的眼睛，那長而微卷的羽睫輕輕的撲閃着，她的羽睫撲閃着柔柔的交纏在他的羽睫上，外面的陽光折射下，他清楚的看到，江晗微的羽睫上根根泛着光澤，慢慢的，在他的眼中匯聚成一束熠熠生輝的光。
這黑亮的晶眸如今再度出現在他的回憶里，腦海里，意識里，還是如當初初見一般，令他忽心口一窒，覺得自己掉入了漫天的星河裏。
“江小姐，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令尊大人，只是，他不在，所以我就來看你了！”
“家父出門會見老友去了，入果江小姐有要事的話，我可以找人去叫他回來的！”
“哦，不不。”
“令尊不在，我來找你也是一樣的！”
那個時候，他從江晗微的手中接過了這個小瓶子。
突如其來的接觸，二人都沒有把握，也都沒有可以計算距離，就這樣互相碰到了對方的手。
之後二人皆是一驚，江晗微迅速先行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握着小瓶子的手在空中停滯了片刻以後，接着突然之間也就收了回來。
“江小姐，你手很涼，要拿個火爐烤烤嗎？”
“林公子，這是沉香油，是受令尊所託，製作出來的藥油，專門克制你的心疾的。”
“這沉香油，你每次心痛犯病之時，讓人在你舌尖上滴兩滴，如果沒昏闕最好，如果昏闕了，就接着讓人按你的人中，直到按到你皺眉有知覺為止。”
那個時候，她沒有再回答她的疑問，只是笑了笑，然後什麼都沒有說，就打算起身離開了。
“時間不早了，我應該回去了，林公子莫送，保重！”
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喲歐見過她，不久后，讓他感覺毀天滅地的消息傳來，把他打擊的遍體鱗傷，令他痛不欲生。
再見，已是三年多的光陰。
如今，他終於熬到了燈盡油枯的時候了，多麼希望她能夠在他的身邊，可是，天意使然，也許，他怕是見不到他了。
林霽寒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而外面卻霎時間狂風呼嘯，暴雨如注，一副天公同悲的景象，令人驚嚇。
蕭暮宸的馬車不停的朝這邊狂奔，即便在雨中不知道濺起來多少的水花和泥濘，依舊在朝那目的地奔去，江晗微緊抓着蕭暮宸的手，她感覺自己的心跳的很快，手卻很冷，腳底也很冷，頭腦發麻，無法思考，感覺寒氣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心底，可是她卻始終無法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但願還來的急，但願還能夠再見一面。
而在雨中狂奔的，不僅僅只有江晗微，還有蘇景煙。
蘇景煙在祈王府得到林霽寒病重已經開始彌留的消息，她的心裏着實瘋狂，甚至在聽到林霽寒病情發作的一瞬間，就跌坐在地，書本紙張被她這一突然的舉動給掃落在地，狼毫跌落在白紙上，濺出了一整張的墨漬，她竟然生生的嘔出來一口血，驚慌失措之餘，才慢慢的恢復神智，強撐着起來，用潔白的袖子，輕輕的拭去了自己唇畔的血，然後踉蹌着起來，拚命往外走。
她坐在馬車裏，任由外面狂風暴雨，心境不動搖，眼淚不停的噴涌而出。
她的一生，只為了他，回憶起年少時的自己，從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到如今嫁作人婦，對他的心思從未改變過，可……他的心裏從來沒有她，從來沒有……
她自幼便愛跑到林府陪着他。
那時，小小的林霽寒便是一個不愛笑的孩子，一身的霽月風華，手不釋卷，卻不愛和人說話。
她雖時常來尋他，跟隨在他身邊，然實則與他的單獨相處並沒有什麼過多內容。
他愛看書，經常是手不釋卷，她小時候還調皮搗蛋可愛的緊，經常嘰嘰喳喳和林霽寒說話，而林霽寒卻是可以安安靜靜等捧着書卷待一天。他不會理會她的胡鬧，也不接她的話茬兒，久而久之，她也開始將玩耍的蹦蹦跳跳的心態放了下來，經常坐在林霽寒身邊，與他一道看書。他放下哪一本，她就拿起哪一本。
最初，她有些看不懂書籍，而他天生聰慧，又時常翻閱書籍，她根本追趕不上，就急的直哭，就怕和他的差距越來越大。
她借了林霽寒每一本看過的書，回了家，讓父親親自給她請南梁國都最好的貴族先生，教她讀書，為她講解。
慢慢的，她開始漸漸懂得越來越多，也可以隨的上林霽寒的節奏了。
林霽寒放下的上一本書，就是她正在翻閱的這一本書。
感情很容易萌芽，尤其是年少的愛情，所有感情里最為純潔和珍貴的青梅竹馬。
她不在意別人給她的諸多美譽，從始至終，她在意的就只有那個霽月清風的人兒。
只要他一個微笑，她就可以赴湯蹈火，只要他誇讚她一句，她就覺得自己應該使勁兒再多讀些書，彷彿這樣就可以一直聽到他的讚揚。
她漸漸長大，每每遇到不懂的問題，便積攢下來，前去找他為她解答。他語調清冷，她就坐在他身邊，聽着他清冷的語調一點一點為她答疑解惑，她就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她不是沒有怪怨過他太過清冷，實在是太難接近，可是，慢慢的長大以後，她才漸漸發現，他對誰都是一樣，而其他人甚至連接近他的機會都沒有。
她不由得有些雀躍，清冷又如何，她在他身邊啊！
可是，已經是六年多以前的事情，她陪着他去祈福，在祈福廟出來以後，他走在她前面，穿着白色的衣服，加着白色的披風。
那時的她看着，忽然就有些忍不住了。
她不小跑着幾步上前，輕輕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冰涼，但是那一刻她的心就如同在火上煎烤一樣，暖暖的，卻也煎熬着。
她抓着他的手，心裏很是欣喜，是她從未有過的打從心底里的歡喜。
而他卻將她的手輕輕甩開，步履未變的繼續前行，對此，再無下文。
這一切再回憶起來，依舊令她感覺毀天滅地，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