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藥材
一場鬧事看起來就這麼過了，可莫青心意難平，現在買賣人口處罰不嚴重，有的人家生不齣兒子也會買賣孩童，美曰其名“招男”。對對！招男就是領養一個男孩，然後招下一胎生個男娃傳宗接代。
生不出來還好，為了養老他們對領養的孩子還算好，可生出來了，這年代物質匱乏，就算是親生的也得下地掙口糧，領養的更不用說，他聽過領養的男娃做牛做馬供養一家人。
還有的女娃生下來沒活過一天就被自己的親人溺死或者扔山裡。好一點的送人做童養媳，一生困苦，沒有家人撐腰婆家任打任罵。
男女平等這個思想到了二十一世紀還很多，更不用說現在了。男尊女卑深刻的印在這些人的思想里，誰也無法改變。
“軍子！軍子！你過的咋樣？我好想你啊！”
一個黑瘦的娃娃衝過來抱住軍子，把想事情的莫青嚇一跳，連忙把眯着眼睛的軍子拉到身後。
“大虎！我也好想你啊！這是我姐！姐！這是我跟你說的大虎啊！”
軍子看到小夥伴一掃剛剛的悶悶不樂，他走以後最惦記的就是大虎跟老叔公，大虎是跟他一起長大的，兩人形影不離，每天一塊捉魚上山。
“大虎，我們正好要去你家呢，你又往河裏去啦？不怕你娘打你。對了我準備了禮物給你，咱們等會看”
軍子的老屋子就在大虎家旁邊，這會歸了村裡已經有人住進去了。茅草土屋，外邊的院子也中上東西，那戶人家看到兩人不免尷尬。女人直接“哐當”把大門關了。
大虎家還沒分家，這會人都下工了在休息，大虎娘看到軍子放聲大哭。摸摸他的身體，看確實過得好這才放心。
“這是軍子的姐姐吧，進來坐，家裏也沒啥好東西，這都是山裏的野茶，天兒熱，你喝點潤潤喉”
說話的是當家人，趙老太太，莫青本來看她吊稍眼長相有點凶，還以為她不好相處，沒成想這麼爽朗。
“謝謝奶奶，聽軍子說你們那時候照顧他，這回來了就過來看看，這東西你們收着，都是軍子的心意”
莫青把東西遞過去，那是一隻風乾雞，三個鹹蛋，她今天給那家人也給了差不多的。
“說起來都慚愧，那時候我們也沒照顧他，他爺走的急，我們都困難也幫不上忙，我那老頭子那會也熬不住了，家裏也沒心去管，看老叔公帶去家裏了也放心。誰能想那婆娘喪了良心把軍子賣掉！也應該啊，他能遇到你，東西你拿回去吧，看軍子現在過得好我下去也有臉見梅子了。”
老太太說起那時候的事，渾濁的眼睛流下眼淚，她的老頭子那時候也餓死了，為了給家裏省口糧，她老兒子也因為餓肚子上山，摔斷了腿。
一家人說起那場禍事，氣氛也了剛才的歡喜。
“現在年景也好了，往後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對了軍子，你不是準備了禮物給大虎嘛！拿出來給大傢伙看看”
莫青看不得這種場面，只好轉移話題。
軍子從他的小挎包掏出很多東西，小人書，木槍，還有他托莫大叔做的彈弓，還有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大虎，這是我姐做的花生糖，可好吃了，我省下來給你的，要是你能去縣城就好了，我請你吃冰棍，我現在自己能掙錢了。真的，我姐教我採藥賣了不少錢，你要是也會就好了，咱們這山上指定也有。”
“啥草藥啊？吸溜，這糖真好吃，”大虎看軍子掏出這麼多東西，莫青也沒反對，這會才收下東西。他爹說的沒錯，軍子找到好人家了。
軍子看向莫青，看她點點頭這才說起來：“我姐是大夫，師傅在縣城做醫生的呢，我莫爹也是大夫，我姐小時候跟着學採藥，然後大人都走了我姐就教村裡人採藥。我現在跟着村裏的人每天上山，上次賣了二十來塊呢，可是我姐現在要回去教村裡學醫，沒時間去采。”
“二十來塊錢！我的老天爺啊！軍子你可真沒能耐！青青啊！沒想到你還是個大夫呢！軍子跟了你可享福咯。”
軍子的話把一家人都驚到了，趙家溝窮啊！一年到頭的公分也就夠一家人吃喝，哪有剩下啥錢？收成不好的時候連吃飽都是個問題。哪怕是現在吃黑麵糊糊都要加上一大半的野菜才能混合水飽。
“我采了好久才賣這麼多的，深山裏我們小，不能進去，在再外邊采也沒多少，象桃子姐她們敢去山裏，才比我們多點。採好晒乾分量不多，珍貴的草藥也沒有。”
軍子解釋到，他埋頭苦幹好久才攢那麼多，不然哪裏能賣二十多塊錢？忙活的大半年呢。
可就算是這樣，眾人也驚奇，就算一家人忙活一年能有個二十來塊，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也是一大筆錢了。
莫青看着這一家子，娃娃還好點，大人乾瘦的不行，可以用瘦骨嶙峋來形容，大虎的褲子是用肥料袋縫的，還有個小女娃，她全身都是肥料袋做的衣裳，跟她遇到軍子那會一樣，頭大身子小。這會眼睛咕嚕咕嚕盯着她，黑黑的小手攥着哥哥分的花生糖。
“青青啊，我小兒子腿摔斷了，你能不能幫他看看，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家裏窮，那會正鬧飢荒，也沒錢去醫院看。”
“我過來沒帶藥箱，先看看吧”看莫青答應了，一家人感激不已。
走過堂屋，一個瘦骨如柴的男子躺在床上，房間沒啥味道看來這家人照顧的不錯。這個人眼睛無神，對來人也沒什麼反應。
“東子，這是大夫，來，咱們讓她看看，娘沒本事帶你上醫院，這大夫心好，你乖乖的，讓人家看”
莫青給他把脈，不用說，身體的毛病不少，因為沒治療腿上的骨頭已經變形了，如果當初能治療也不至於這麼嚴重。現在如果要治療只能打斷骨頭打上石膏固定。可這人身體太弱了估計也承受不住。
“你這腿有辦法治療，可治療要把骨頭然後在重新固定，本來你的腿只是骨折移位了，唉，你們要治療的話先養養身體，不然到時候身體受不住。”
東子聽到可以治療這會也有精神了，可想想自家的情況又低下頭不說話了，他恨自己死不能死，拖累家人。
“那治療要多少錢？咋養？”連叔忙問道。
“具體要到醫院看，我師傅在縣醫院上班，到時候可以減免一點費用，他身體虛弱，吃的好的養養就行，你們這邊不是有河嘛？看看有沒有魚熬湯也能補補。”
莫青看着一家大大小小，養身體不簡單啊！軍子的身體她養了這麼久才好一點呢，平時煲湯放藥材，飯菜也好，也才有點效果。
“我們河裏沒啥魚，我今天撈了好久都沒見一隻，二叔公說乾旱那會人們把小魚都吃了，現在沒有了。”大虎也湊過來。他每天忙活捉魚，可河裏太少了。
幾個大人都沉默了，錢啊！又是錢啊！
葉家村還算富裕，有大夫平時小病啥的都不用上醫院，現在村裡都會採藥家家收入都不少，發現沼澤更是讓村裏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她也沒走出外邊，不知道這個時代還沒這麼貧窮。她想到了爺爺說一句話“窮人真的病不起。”
“我明天要上課，今天下午可以教你們採藥，軍子也跟着去吧。”
她能做的不多，她有錢，可不會拿出來，教了他們能做到多少看他們了。這個時代都窮，她沒辦法看到比她慘的就同情心泛濫到處撒錢。授人以漁也是看在軍子的面上。
“謝謝！謝謝你！”老太太就要給她跪下，莫青哪能讓長輩跪。
“別！跪了可折壽呢，我也不知道這山上有什麼草藥，我們等會去看看才知道。”
老太太連忙打開柜子拿出糧食讓大兒媳做飯，狠狠心拿了三個雞蛋，放了不少黑面，這是家裏能拿出最好的東西了。像現在地里不忙，他們都是放了糠到裏頭去。
軍子在跟大虎說他在葉家村的事，這小子有分寸，倒沒炫耀啥，可大虎聽他能上學這會羨慕不已。三個娃娃在看小人書軍子教他們認字。
“青青，讓你看笑話了，這裏離公社遠，村裏的娃娃都沒上過學，村長家的娃也就上了一年學幾個字就回來了”
“會好的，都會好起來的，”
過幾年會有知青下鄉，到時候村裡就有人教了。下放的人也不少，到時候安排妥當建個學校也好。
幾個吃過飯，家裏的大人都請假沒去上工，村長知道莫青在他們家也沒說什麼就批了。雖然好奇可也沒問。
趙家溝的山比葉家村還多，這裏往後就沒村子。這裏的獵戶不輕易收徒，村民們也不敢往裏頭去，都在外圍活動。
“這是青蒿，這裏還有車前草，艾草也有，這些東西都能賣錢。”
軍子剛走到山下就發現了，莫青把晾曬的方法說出來，幾個人看到這滿山遍野的東西都可以賣錢這會都激動了。
“這些d東西不值錢，好大一筐都比不上珍貴的藥材，咱們在往山裡走”
別說，因為趙家溝沒有大夫，村民都不認識藥材，這會看到不少党參黃芪，莫青教他們怎麼采怎麼炮製，軍子也采了不少，這一天可定頂他忙活好久呢。
“姐！你看看這是不是川貝？還有這。是不是白芨！”
“對！你們這山東西真不少！”
“東西多我們也不認得，放山裡糟蹋了！青青啊！真的太謝謝你了！”
幾個人采了三個小時，筐都滿了才依依不捨的下山，天兒也不早了，莫青得趕緊回家呢。
“青青，家裏也沒啥，這隻雞你帶上，別推辭，往後掙錢了在好好謝謝你。”老太太今天高興啊！兒子的腿就救了，家裏也有了掙錢的活計，可不得好好謝謝人家？
“趙奶奶，不用拿留給東子叔補補身子吧，把身子養好到時候上醫院去。”這家裏唯一的母雞拿了她吃都不安心啊。
“拿上，往後掙錢了在補，不拿是不是看不起咱家？受了你這麼大的恩咋連這東西都不拿？”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莫青只能帶上，這些藥材他們也能賣不少錢，等會找機會給點錢回去吧。
“大虎，我走了！有空來找你玩啊！”
“那你可別忘了！等我掙錢了就去找你！”
兩個娃抱在一起依依不捨的分開，莫青看着天兒也不早了只能帶着軍子走，幾個大人忙着曬藥材，大虎跟小女娃送到村口，莫青把兩塊錢用布袋裝好，讓大虎回家再看。
“軍子！你別忘了我啊！”
大虎看她們走遠了大聲哭喊！
“不會！你也別忘了我！”
軍子邊哭邊走，莫青這會像棒打鴛鴦的惡人。
“行了，別哭了！這裏的藥材多，我們有空就到附近的山採藥，到時候你們可以見啊！你可是男子漢啊！男子漢哪像你這樣掉貓尿？”
“真的！我們還會來採藥？姐！我今天采了好多！這裏的藥材真多啊！咱們村的大人也采，留下了都沒多少了！”
“真，你不哭我就帶你來，到時候桃子姐她們也來，我也沒想到趙家溝沒人會採藥，這裏藥材可比咱們村還多。”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