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猛靈外賣
“上車的不是人。”馬舅斬釘截鐵的直接說出了答案。
我倆忽然覺得面前的火已經不夠溫暖了,甚至有點背脊發涼。
馬舅接著說:“那個晨跑的男人是個生意人,他們生意做起來之後,為了侵吞高額的利益,七天之前他把他的重要生意夥伴騙到海邊喝酒,他早就在酒里下了葯,把對方迷倒之後,並且他直接將對方拖入在海中溺亡,造成失足溺水假象。他做這些,只是為了獨吞所有的生意。”
“正印證了那句老話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誰知道正是亡魂索命的局,被殺害的人的亡魂,通過的士司機的載送和最後的附體,終於殺了仇家。”
“最後真相大白之後,事情已經超出了現代科學的範疇,當時師父讓我去解決,也是對我歷練的意思。”馬舅惋惜的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印記,說道:“可我始終還是大意了,當時我跟師父已經學了三年了,也接觸了不少這類事情,可是沒想到那個亡魂……”
“在我師父的體系裏,如果把鬼的能力分強弱的話,至少可以分成五個等級。”他清咳兩聲。
我這才意識到,在這狹小的房間裏燒紙,竟然我們都能不被煙霧嗆到,看來這個馬舅真的不簡單,定然是有什麼特別的手段,用我的家鄉話就是“洋意子”。
馬舅忽然說:“小許,你去把排風扇開到二檔!”
那熏得烏黑的排風扇有氣無力的轉着,把屋外路燈頭透進來的些許光影切割成一段段的投射在別龍馬的背上,我這才突然想起,感情排風扇也是偷的電。
我順着牆摸索道一個拉索,用力拽了拽,噶噠一聲,風扇果然速度提升了一檔。這下屋裏的空氣逐漸舒暢了許多,我坐回去,別龍馬繼續說:“我的師承的說法,將尋常鬼物分成五檔,從低到高依次是亡魂,怨鬼,猛鬼,後面兩個現在還說不着。而五檔鬼物,每個又可以細分成上中下三等。”
“師父和我都認為那個亡魂充其量頂多是個怨鬼中的下等怨鬼,以我當年投名師學了兩三年的道行,也超度得了。誰知事情總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啊,一般情況下,亡魂是無法離開原地的,譬如這間屋子吧,如果你倆死在這裏,理論上你們的亡魂是出不了這個店的……所以鬼屋之類的傳說根據,就是這個來源。”
“別龍馬,你這個比喻似乎不太恰當吧!”老張有些生氣,這關口別龍馬竟然還在烏鴉嘴的開些生死玩笑,“要是你老傢伙死在這裏,應該也是出不了這個店的。”
我看出他們以前關係應該是真的不錯,陡然見面就找回了當年的感覺,這種沒大沒小的聊天方式,反而透出格外的親熱勁頭,倒讓我不覺得那麼害怕了。
我說:“馬舅,繼續說。”
別龍馬看我饒有興緻,點頭繼續說道:“我的意思你們應該明白了,亡魂離不開他死亡的地方。所以如果有冤讎還沒報,想報仇就只能靠活人了。譬如搭那個司機的的士,或者,由你們送外賣的,把它送過去。”
“卧槽。”前半句倒是雲淡風輕,後半句差點把我倆嚇尿。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我們倆今晚送外賣,恐怕不是只送過去那麼簡單?某些東西還要通過我們的運送,再去下一個地方?
馬舅看出我們的驚疑,說:“就是你們想的那樣。我長話短說吧,那一次我碰到的是個猛鬼。要不是師父後來算出我有難及時趕到,我看就不是這個印記這麼簡單了。你們想聽我講故事,就只能通過託夢了……”
老張話音有點發顫:“所以你斷定……我們是碰上那玩意兒了?”
“只怕不假。”別龍馬指着我們的身後說:“你倆小子身上都新沾了陰氣,旁人是看不着的,老夫開了眼,自然能斷定一二。”
我們正遲疑,他又說:“你們肩頭的火焰被陰氣壓得黯淡,倒霉至極啊。”
人有三把火,頭頂一把,兩個肩頭各一把,走夜路有人叫的時候不能回頭,這個我們都是聽說過的。被馬舅此刻點破開,讓我們不寒而慄,我感覺肩膀似乎都酸爽了。
“那怎麼辦?”我忽然覺得只想回家。
馬舅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你們跑不了的,陰氣已經纏上你們了。”
老張慌了:“怎麼可能也纏上我呢?鬼真的能順着wifi信號纏上我嗎?我根本就沒去過那裏啊……”
“你既然接了訂單,就有你的事了。”馬舅淡淡的說:“你們哪裏也別想跑,如果今晚你們不去送這個外賣,陽火被陰氣壓得持續衰弱、輕則不是出點意外,就是會沾染大病,重則陽火熄滅,指日就會喪命。”
我和老張都急了,老張畢竟比我還膽小,搶先說:“但是給那玩意兒送外賣,去了不是更危險?”
“唉,你是我外甥,你說老夫能不管嗎?”他又看了我一眼,說:“既然天意讓我們在這裏相遇,自然是要老夫出手了。”
“行了。”別龍馬看紙錢剛好也即將燒完了,摸出了一支白蠟點起來照明。有蠟燭不早點拿出來,硬要等火光快滅了才點,看得出這老頭真夠摳門。
“難免老夫今晚要陪你們走一遭了。你們盯着火盆別讓它動,等我準備一下。”
別讓它動?
這裏的它是什麼意思?是火盆自己會動?還是在這個逼仄的房間裏面,還有我所看不見的另外的它?
我額角冷汗冒了出來,抬起眼皮問老張:“如果它真的動……我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老張無奈的放棄抵抗,“看着唄……”
好在別龍馬一轉身就回來了。
“你倆朝着火盆跪下!”就這麼會功夫,別龍馬不但把門口那個紙人也搬到了我們眼前,還弄來根黃色頭巾扎在腦門上,正中還有一個小小的八卦,動作可真夠麻溜的。
只見他右手倒提着三支點燃的香,左手掐了個我們都不認識的手勢,可能是個法決。
“屏息凝神,盯着火盆,不許出聲,不許胡思亂想。”他再囑咐一句,見我們都點頭,就馬上走了過來,口中喃喃的開始默念我們聽不清也聽不懂的東西,圍着我們開始繞圈。
在這詭異的氣場裏,我逐漸感覺頭腦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