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1

中原中也心中煩躁的不行。

眼前突然出現的敵人古怪又難纏,看起來像是普通的黑手黨，然而攻擊比起中原中也對付過的那些黑手黨組織簡直要強大太多。

而且這些人顯然是摸透了他的攻擊方式，中原中也打了半天,總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怎麼也使不出勁來。

看來這群傢伙有備而來啊！

中原中也在心中暗罵一聲，一腳將撲來的敵人踢飛，餘光瞥到身後同樣陷入混戰的沢田綱吉與獄寺隼人，愈發的狐疑起來。

他的存在在里世界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大的機密,然而他的能力卻是被港口黑手黨極為小心的保護着，輕易不會泄露,畢竟是港口黑手黨的秘密武器與最大的底牌之一,所以光是對方知道他能力的應對方式,就讓中原中也很是奇怪。

是□□里出現了叛徒么？還是說敵人已經強大到甚至能滲入□□進行調查了？

說到底這個敵人到底是哪一方的？雖然□□樹敵的確很多,卻也不至於連對方到底是哪個組織哪個勢力都區分不出來。

看現在的情況，對方根本不像是刻意針對沢田綱結他們,倒像是故意纏住他一般。

同時攻擊□□大樓,又派出人手刻意纏住他,結果自然十分清晰——對方的目的是太宰治！

正在中原中也煩心之際,一道橙色的火焰驟然在眼前炸開,擊退了數個試圖朝中原中也攻擊的人。

是沢田綱吉！

“中也，你快回去，這裏有我們！”沢田綱吉急切道。

終於有了脫身的機會,中原中也略一思忖便下定了決心。他朝沢田綱吉點了點頭,露出感激的眼神，來不及多說什麼,身體化作一道黑紅色的光,奮力朝着□□大樓衝去。

此刻,昔日的橫濱風向標之一，象徵著橫濱地下勢力最高峰的□□大樓，已然陷入了戰火之中，建築被破壞了大半，看上去觸目驚心。

看着倒在廢墟之中的夥伴，下屬們，中原中也心中的怒火便控制不住的漫出。他很想現在就衝上去把敵人們暴揍一頓，然而理智告訴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緊緊咬着牙齒，再次憤憤的看着那些交戰中的突襲者們，直接朝着太宰治所在的辦公室飛去。

隱隱約約中，他總覺得這個場景有些似曾相識，好像曾經在哪兒見過，卻又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彷彿這種熟悉感只是他的錯覺。

這些想法很快就在他看見被破壞的太宰治辦公室后徹底被拋在了腦後。他扶起倒在一片碎玻璃中的中島敦，急切的問道：“太宰呢？！”

中島敦咳了一聲，費力的睜開了眼睛：“中，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的強大毫無疑問。他的出現顯然成了中島敦的定心骨，他一把抓住中原中也的手，焦急道：“BOSS剛剛被人帶走了，他，他們朝着天台方向去了！”

中原中也一時間顧不上糾結為了倒在太宰治辦公室的中島敦居然知道太宰治等人行動的方向，他毫不猶豫的跳出被打碎的窗戶，直接向上飛去，卻在看見天台的一幕後瞳孔猛地緊縮——太宰治，中島敦，還有芥川龍之介三人正在天台上對峙。而太宰治距離天台的邊緣只有不到半步的距離，只要身體微微傾斜，就會立刻從高樓墜落下去。

這個畫面...

無數記憶在腦海中翻湧，中原中也的心緒在這翻滾的記憶中亂成一團，曾經做的那些模糊不清的夢也隨着這些翻滾的記憶一度湧出，逐漸清晰。

他看着太宰治對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說了些什麼，目光忽然又落在他身上，帶着難以形容的複雜，不舍與眷戀。

眼前的一切與記憶中的畫面逐漸重合，他粗重的喘息了一聲，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

沒錯，這一切他見過！在【限時任務】之中，在【狐狸階梯】的副本之中，與另一個世界線的太宰治相關的記憶。

那是已經終結的故事，不知為何卻再次上演。

不對，這一切不是真實的！

回憶着這兩天的點點滴滴，中原中也的思緒忽然開朗，一切都變得清晰無比。

他停下了試圖向前沖的身體，目光微冷：“那個世界已經結束了，那條世界線的太宰也已經死了，你還要繼續用這個樣子騙我么？修普諾斯？”

對方卻是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露出不解的表情：“中也，你在說些什麼？”

“還要繼續演下去么？”中原中也道：“你不是太宰治，即使你擁有了他的記憶與思維，你也從來都不是他。”

在太宰治凝固的表情中，中原中也冷聲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這裏是你創造的夢境么？還是幻覺？”

對方久久的凝視了中原中也許久，忽然嘆了口氣，目光帶上了幾分悲傷與無可奈何：“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陪在你的身邊。但是...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他勉強勾起一抹笑容，決絕的對中原中也告別：“中也，再見。”

說著，他身體向後倒去。

儘管清楚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修普諾斯製造出來的假象，中原中也還是不由得呼吸一窒，身體比大腦反應的更快，當他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沖了出去，緊緊的抓住了那具跌落身體的左手。

“你以為用這種方法我會再上當么？”中原中也怒罵道。雖然這麼說，但他還是緊緊抓着對方的手不肯鬆開：“我告訴你，趕緊給我結束這場幻境！”

中原中也說著，一邊試圖催動異能把對方拉起，然而剛剛運轉的能量在到達對方皮膚的一瞬間便消失殆盡。

中原中也頓時愣在了原地。

怎麼回事？為什麼他的力量對眼前的人不起作用了？修普諾斯雖然擁有太宰治的記憶，可是卻沒有獲得太宰治的【人間失格】啊？

難，難道這是真的太宰...

眼前的一切好像又出現了什麼變化，卻好像又不過是他的幻覺。

當他再看向眼前的太宰治時，驚恐的發現眼前的人竟然變成了他記憶中的那個太宰治。

“太...宰...”

被他牢牢握住手的男人朝他歉疚的笑了一笑，口吻無奈：“好不容易到了這裏，想把被困在幻境中的你們叫醒，結果反而自己栽了進去呢。”

這，這真的是太宰？！

耳畔，與太宰治如出一轍的聲音突然響起，中原中也喃喃的側過頭，卻見原本和芥川龍之介面對面站立的中島敦，不知何時卻變成了太宰治的模樣。

“中也，你最大的缺點，就是一點也不乖呢。”太宰治，或者說修普諾斯嘆了口氣，幽幽的朝着中原中也走來。

中原中也下意識的想要做出防備的姿勢，然而手中還牢牢抓着太宰治的手。他咬牙拚命把太宰治往天台上拽，然而手臂不知為何卻使不出半點力氣，明明身材消瘦的太宰治此刻卻像是千斤重一般。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汗水從額頭低落，他喉中溢出低低的嘶吼聲，似乎全身的力量都注入了拉住太宰治的雙手之中。

而來自修普諾斯的腳步聲，也朝他越來越近。

在中原中也急促的呼吸與微縮的瞳孔中，修普諾斯彎下腰，然後將他的手輕輕搭在了中原中也的手背上。

“你要幹什麼...”中原中也心臟跳的飛快，一股莫名的恐懼席捲心頭。

現在的他被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消除了所有的力量，更無法對抗修普諾斯。

修普諾斯的聲音低沉，他嘴唇貼在中原中也耳畔，像是情人間的旖旎細語：“你說你，為什麼總是學不乖呢？”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中原中也惡狠狠的瞪着他。

“中也，你知道么？正因為你內心的主動壓抑，才會讓你始終無法完成進化啊。”

修普諾斯抬起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上中原中也的臉頰：“只可惜你再怎麼壓抑，你體內的能力也已經到達臨界點了。只需要情緒輕輕的那麼一推，你就能達到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高度，與我一起成為更高等的生物，以神的姿態永生永世的在一起。我會讓你以為太宰治不過是你的一場夢，一段錯亂的記憶，既然你忘不了這個男人，我會以他的身份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這樣好的結局，你為什麼不能聰明點去選擇呢？”

中原中也猛地扭頭躲開了修普諾斯的觸碰，眼神滿是厭惡：“你別做夢了！如果太宰真的死了，那我就和你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修普諾斯輕笑了一聲，口吻竟是無比的誠懇：“對我來說，這簡直就是完美的結局。”

他覆在中原中也手背上的手忽然使力。因為隔着中原中也的手掌，修普諾斯並沒有受到【人間失格】的影響，爆發出的力量即便是中原中也也難以抗拒。

然而中原中也眼中露出一抹堅決，抿着嘴唇更近的抓住了太宰治的手。

無論如何他也不會鬆開的！

只可惜此刻的中原中也就是一個普通人，即便是力氣再大，也無法抵抗修普諾斯的力量。

伴隨着一聲心酸的“嘎達”聲，中原中也的手指竟直接被修普諾斯掰斷。鑽心的疼痛順着手掌傳來，中原中也卻一聲不吭，仍然緊緊的攥住。

一根，兩根...

修普諾斯像是找到了什麼有趣的玩具一般，悠哉悠哉的將中原中也的手指一根根掰斷。中原中也松不了手，只能硬生生的承受着這一切。可是失去手指，他又有什麼力量去抓住太宰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太宰治的手在自己的手掌中一點一點向下滑落。

“不要！”他焦急道，不顧劇痛拚命的想要抓牢太宰治，然而卻毫無辦法。

在中原中也絕望的眼神中，太宰治卻是輕輕的笑了出來。

“中也，沒事的。”

那一瞬間，太宰治的模樣與【限時任務】中另一個太宰治的模樣重疊在一起。

那個面對死亡仍然溫柔的朝他微笑的太宰治，那隻同樣無法抓住的手。

“太宰！”他只來得及呼喊出太宰治的名字，而被抓在手中的手，終於也徹底從掌心中滑落。

中原中也眼睜睜的看着太宰治從天台上墜落，只覺得天旋地轉，撕心裂肺。

他難以控制的發出野獸般的悲鳴，下意識的就要隨着太宰治一同跳下去，卻被修普諾斯牢牢按住了身體。

“即便跳下去你也不會死的。”修普諾斯道：“中也，你註定只能和我在一起。”

不，不要...這樣的結局，我不接受！

荒霸吐！你不是神明么！你要是想要蘇醒就儘管蘇醒，不是人類也好失去理智也罷，我只想要把太宰救回來！

無論是永遠的孤獨也好還是絕望也罷，什麼結局我都能接受！只要他能活着！我只要他活着！

巨大的能量忽然從中原中也周圍湧出。如果此時太宰治在身邊的話，定然能夠發現這股能量波動和二人在【飢荒世界】中碰見的那位土系異能者吸收能量的方式如出一轍。

只是比起圍聚在中原中也身邊的能量，那位土系異能者收集到的不過是蠅頭微利。

中原中也已經徹底聽不見一切了。能量如龍捲風一般席捲着他，連天地也隨之顫動。中原中也的眼睛已經徹底化作金色，他隱約能感知到周圍的一切，可他的意識此刻已突破了原本的位面，達到了更高的境界。

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體內洶湧的能量。那片被限制在高閘之中的海洋終於衝破了閘口，泄洪似的流出。他的力量正已可怖的速度瘋狂的翻倍，如果點開商城觀察他的身體等級，便會驚訝的發現中原中也此刻的各項身體素質已經沖入了SSS級，而最最關鍵的精神力卻變成了一片亂碼——顯然已經超出了可以估算的等級。

此時的中原中也已然達到了進化的最後一步。只要繼續向上前進，推開那扇進入現實世界的“門”，他便能突破低等位面的“神”的概念，成為真真正正的高級生命體。

有個聲音在腦海中不斷的告訴他：只要他願意，就能改變一切。

他彷彿變成了遊戲中的GM，能夠肆意頒佈任何一項指令，只要他願意，就能輕鬆改變這一切。

“去吧，去拯救他。”他聽見那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不知為何，總覺得那個聲音很像是太宰治。

也正是因為這個聲音，他的意識瞬間被拉回，再次恢復清醒。

.

修普諾斯驚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觸摸到進化頂端的中也比他想像中還要美，那雙金色的眼睛帶着難以言喻的聖潔與震撼。

那是他的神明，他愛慕着的，願意為之奉獻出一切的神明。

他痴痴的看着中原中也，很想伸出手擁抱他，卻知道自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

時間回到兩天前，中原中也等人踏入第五層的一瞬間，修普諾斯便將他們封存進了夢境之中。

他編織出了四層夢境。第一層與現實結合，掩人耳目，一半留給無法被他隨意拉入夢境的太宰治，一半用來遮掩主神耳目。第二層給獄寺隼人那些最先到達第五層的人。他們的身體被守護好，夢境用來展示給主神們看的□□。第三層留給沢田綱吉，巴麻美，佐倉杏子以及沢田綱吉，用他們編織，穩固一場大型的夢，讓中也暫時留在夢境之中，又利用這場夢，把中原中也引入了第四層夢境——當中原中也抓住即將落下的“太宰治”的手時，便是進入第四層夢境的時候。因為是夢境之中，所以一切皆是虛幻，一切由他控制，模擬出【人間失格】也不過輕而易舉。

而在中原中也成功完成預想的進化后，這場夢境就會被打破，與現實融合。對於一直監視着他們的主神來說，便會在看見被做成收藏品的“橫濱市”以及困住獄寺隼人等人的夢境之後，中原中也用能力突破夢境，殺死第五層的“BOSS”修普諾斯這件事。

既然註定要被毀掉，那還不如死在中也手裏，至少也是一種幸福。

他曾想過很多種結束一切的辦法，也曾想過讓自己的落幕變得轟轟烈烈，讓他成為中也心中永遠抹不去的疙瘩，讓他一輩子都帶着對自己的愧疚與後悔...

可是這一切還是被他統統否決了。

他不想看見中也傷心，哪怕最後他的死對於中也而言無足輕重，哪怕到最後未知他對中也而言也不過是一個需要被打敗的敵人...也無所謂了。

那短短的一天半，和中也相處的一天半，已經成為足夠回味一輩子的蜜糖。

一想到太宰治那傢伙能夠一直，一直這樣陪伴在中也的身邊，他就嫉妒的快要瘋掉。

唯一遺憾的，就是直到最後還是沒能讓你看見我真正的模樣啊~

唉，畢竟我只是一個被製造出來的意識與軀殼嘛！

他看着中原中也從進化中蘇醒過來，右手裹挾着能量朝他揮來。

他張開雙臂，帶着無盡的愛戀試圖去擁抱他。

沒有疼痛，溫柔的光芒籠罩住他，意識也逐漸模糊。

他看見中原中也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與迷茫，修普諾斯勾起唇角。

終於抱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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