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各有思量
西涼山內門平日裏還是很安靜的，但今日卻有些熱鬧。
很多弟子都知道今日在前山，外門商會的掌事，那名一直被眾人以為毫無修為在身的外門弟子孟逸，竟然爆發出了疑似身外化身之能擊敗了內務長老吳德才！
甚至逼得掌門和執法堂堂主都親自前來！
即便如此，掌門還是在孟逸公佈了吳德才長老這些年貪污以及蓄謀殺人的鐵證下，親自出手擊斃了這位內務長老。
一時間，門內議論紛紛。
有認為孟逸欺人太甚的，有認為掌門秉公執法的，但無論他們如何討論，當時為數不多在現場的幾名弟子卻三緘其口。
“聽說了嘛！
我聽說那道淡藍色的身影便是身外化身之能！
那可是孕靈巔峰才能施展的探索道之根本的能耐！
也就是說，那孟逸的修為竟然不弱於掌門！”
幾位西涼山弟子正聚在一起興奮地討論着，此時聽到同伴說完，另外一名一臉麻子的弟子臉上掛着一些不屑，接口說道：
“那是！
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掌門那麼痛快就擊殺了吳德才！
要知道，這吳德才在門內作威作福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之前就聽說有個師姐，因為得罪了吳德才，被搞得聲名狼藉，最後不甘心自殺死了。
這事兒當時鬧得挺大，後來還不是被門內壓下去了。
如果這孟逸不是那麼厲害，掌門能這麼容易鬆口？”
他這話一出口，幾人臉色紛紛大變，其中一人低聲說道：
“莫要談論這些！
這要是被某些長舌頭的聽了去，你我怕是在門內就沒了立足之地了！”
那麻子臉弟子聞言也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多，有些話平日裏在腦子中想想沒問題，說出來怕是要惹麻煩的！
於是他連忙換了一副表情，嬉皮笑臉地說道：
“師兄教訓得是！
是我多嘴了！
這樣，晚上咱們去鎮子上吃一頓，我請，如何？”
幾人聞言互相看了看，見大家臉上都露出滿意的神情，於是瞬間幾人之間再次嬉笑怒罵了起來，但卻再也沒有開口提門內的事情。
而就在他們不遠處的拐角，妙緣道人與執法堂堂主周德彥正靜靜地站着聽着他們談話。
見幾個人的談話越發沒了營養，妙緣道人轉身離開，同時低聲問道：
“他們說的，可有其事？”
周德彥跟在了妙緣道人身後，聞言頓了下，這才緩緩點頭：
“確有其事。”
聞言，妙緣道人腳下一頓，同時臉色一寒，盡量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為何不曾跟我提起？！
你這執法堂不能秉公執法又有什麼存在的價值！”
周德彥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站着。
半晌，妙緣道人心中的火氣散了一些，周德彥才嘆息一聲解釋道：
“當時你在閉關，不方便跟你說。
而且就算告訴了你，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你會對吳德才那老傢伙下手嗎？
那老傢伙做事從來不留痕迹，謹慎得很。
就是那名女弟子，後來我們調查，也確實是因為自己承受不了壓力才自殺的。
這種情況下，我執法堂也無法對他進行審判。”
聽了周德彥的話，妙緣道人沉默了片刻之後，再次邁開了步子緩緩走着。
半晌才淡淡開口轉移了話題說道：
“姚長老怎麼樣了？
這老傢伙跟吳德才勾結有多少？”
周德彥看着妙緣道人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一絲失望，但還是說道：
“姚德本恢復的還算不錯，沒有太嚴重的傷。
那傢伙平日裏倒是想跟吳德才那傢伙走得近些，但吳德才卻有些看不上這個莽夫。
只是最近這段時間二人走得近些，吳德才靠着姚德本的幾個徒弟得到了不少孟逸的信息。
想來是還有什麼佈置，卻沒來得及出手。”
妙緣道人聽完周德彥的話，冷哼了一聲：
“那幾個小子倒是跑得乾脆，連收養自己的哥哥都給賣了。
只是不知道此時有何感想。”
聞言，周德彥也有些唏噓，他輕聲嘆息道；
“也不知道對那幾個小子是福是禍！”
“福禍？”
妙緣道人一愣，開口問道：
“哪怕孟逸那小子心思再寬，也不可能原諒這個幾個背叛他的義弟了吧？
這福是從何說起？”
周邦彥嘆息了一聲，解釋道：
“我總覺得，孟逸這小子是個麻煩。
不僅僅是對於他自己來說，對他周圍也是如此。
掌門，我要提醒你一下，下一步要考慮好如何面對酆城那位。”
話音剛落，妙緣道人的臉色就難看了不少。
原本如果說孟逸是個普通人，那麼按照他的說法，他被僕人胡佐保護着逃離了酆城，那自然是沒有嫌疑的。
但此時，他暴露了孕靈巔峰的實力，那麼他之前所說的一切便沒了參考價值，只要找到他的動機，那此時的孟逸便是殺害酆城少城主的最大嫌疑！
想到這點，妙緣道人的眉頭也是緊緊皺了起來，說道：
“還好你提醒了我，否則我還想把這小子吸納進內門。
這樣看來，事情換個結束之前，還是先靜觀其變，盡量配合酆城那邊吧！”
“掌門還想將那小子納入門內？”
周德彥嘆息了一聲，繼續說道：
“我觀那小子，怕不是甘居人下之人。
就是沒有酆城之事，掌門你將他收入門內，怕也不是長久之計。”
妙緣道人聞言卻只是笑笑，半晌，才輕輕開口說道：
“那不讓他居於人下呢？”
周德彥聞言一愣，一時沒有搞明白妙緣道人的心思。
扭頭看了眼這位老夥計臉上的驚訝，妙緣道人突然笑了出來：
“原來真有你周德彥猜不到的事情？
還記得在執法堂見那小子之後，你跟我說的話嗎？”
周德彥腦海中回憶了一下，面上突然露出了一絲驚訝，試探着說道：
“你是說……接班人？
可是，這小子一身修為來歷神秘……”
妙緣道人沒等周德彥說完，便打斷了他：
“我傷到了根基。”
這簡單的一句話，彷彿如一道霹靂一般，使周德彥突然呆愣在了原地。
“這次閉關在最後關頭，我嘗試凝聚身外化身之時，出了一些岔子。
我原本不打算告訴你的，雖然可能終身無法再進一步，但我想我應該還能護着西涼山幾十年。
這期間找一個合適的繼承人，我便把他放心的交給你，獨自去外面歷練一番。
如果能有些機遇，那便再回來坐死關做最後的嘗試。
若是不能，便死在外面了也是好的。
沒想到，今天在這個毛頭小子的身上，竟然看到了我夢寐以求的外化之身。”
說到這，妙緣道人臉上露出一絲略帶自嘲的苦笑，繼續說道：
“當時我就感覺，相比那些天之驕子，你我這等不過是草叢中的秋蟲，苦苦掙扎卻掙脫不了寒冬的牢籠。
我也知道這小子必然不是池中之物，但我願意賭一把，賭他日這小子一朝乘風而起，能蔭及我西涼山。
那時，或許小小的西涼山才能借勢而起，不再蹉跎。
或許十年前我的那一絲突破感悟，就是來自這小子的運道影響。
可惜我自稱妙緣道人，信奉緣分二字半輩子，卻沒能抓住這天賜的福源。”
注意到妙緣道人臉上那一絲落寞，周德彥也嘆息了一聲，輕聲安慰道：
“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雖然你在師父臨終前立下了誓言，但也還是太急了。
你已經是我們之中最優秀的，做得最好的了。
至於孟逸那邊，還是等酆城之事結束，確定與他無關再說吧。
否則一着不慎，怕是這小子哪怕未來有一飛衝天之時，也要困死在今朝這個池塘里了。”
聞言，妙緣道人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太過悲觀，於是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嘴角扯出一絲微笑，看着周德彥說道：
“是為兄心急了。
你說得對，也讓我們再觀察觀察這小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