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轉折

“什麼事情？”慕容珏抬頭看着柳瀟瀟。

“你大哥這樣對你，你氣不氣？”柳瀟瀟說道。

“我為什麼要生氣？這個皇位本來就是屬於大哥的，現在他只是那回了屬於他的東西。這樣其實我反而還會安心一些。不然我總覺得會愧對大哥。”慕容珏倒是很看的開。

“你還真是很有兄友弟恭的高尚品質。”柳瀟瀟也是被慕容珏的話震驚到了，皇室之人為什麼會有這麼高尚的人，他都可以去出家了。

“那你大哥如果想要你的性命呢？你會怎麼辦，難道你也任由其殺了你？”她不信真有這種逆來順受之人。

“那就是我的命吧，而且我覺得大哥不會那麼對我。”慕容珏說道。

柳瀟瀟真不知道該說他天真還是什麼好了。她真是不知道慕容凜怎麼教出這麼純善的太子的。

若是在平安盛世或許還行，但若是在亂世，慕容珏守不住這個江山。

“如果你想，我就幫你把你大哥給弄死好不好？皇位還是你的。”柳瀟瀟不信邪的說道。

慕容珏搖搖頭，“大哥也沒什麼錯，我不想這麼做。而且我知道我並不適合做皇帝。父皇說我太仁厚了，缺少帝王的魄力。”

“並不是說仁厚的君王不好，人有千百種性格，這帝王自然也會有千百種可能，仁厚的、有魄力的、開明的，亦或是殘暴的，這些都是有可能的。”柳瀟瀟說道。

“有人說是時勢造英雄，也有人說是英雄造就時勢。這兩種說法千百年來都是各執一詞，彷彿永遠也沒有定論。

而我不想做英雄，我只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身在帝王家，我知道我永遠也沒有那個機會。”慕容珏說道。

“也不一定沒有機會，我答應過你的父皇要盡全力保你性命。”柳瀟瀟說道。

“柳姑娘，那我能不能換一個？你可以不救我，能不能幫我照看一下母后和我的妻子。我很沒有，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子和母親。”慕容珏乞求道。

“連你我都是儘力去救，你一下子換了兩個人，一換二怎麼算都是覺得划不來的。”柳瀟瀟凝眉思索着。

“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吧。對不起。”慕容珏失落的說道。

“您難道就不會爭取一下，求求我？也許我就看在你可憐的情況下同意了。”柳瀟瀟無奈的說道。

“我不想讓你覺得為難。”慕容珏說道。

“你這樣顯得我的特別小人。”柳瀟瀟說的。

“柳姑娘，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慕容珏說道。

“那你還能有什麼意思？”柳瀟瀟說道。

“這……”慕容珏也不知道自己還如何反駁下去。

“柳姑娘，你真的不欠我什麼，反而使是我欠了你很多。柳姑娘你救了我好幾處的性命，我卻一直沒有好好報答姑娘恩情。只能等來世了，來世我願為姑娘做牛做馬，以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來世的事情，來世再說。既然我答應你的父皇的事情，我就要努力去完成，言而無信不是我的風格。”柳瀟瀟說道。

“軒王殿下到。”門外內侍的聲音高唱着。

“來的這麼快。”柳瀟瀟無奈的看着門口。

“大哥。”慕容珏喊道。

“不知道柳姑娘和我二弟聊的如何？”慕容軒溫和的問道。

“還不錯吧。要是你再來的晚一些就更好。”柳瀟瀟聳聳肩。

“是嗎？那方不方便我知道一些呢？或許我能給你們一點建議。”慕容軒沒有半分生氣。

“你想知道些什麼？”柳瀟瀟問道。

“這要看柳姑娘肯不肯配合了？”慕容軒說道。

“我要是不配合，你打算拿我怎麼辦？”柳瀟瀟說道。

“本王也不想柳姑娘在這皇宮出事，要是真出事，本王也表示很遺憾，很惋惜。”慕容軒的表情可沒有一點點的遺憾和惋惜的樣子。

“你在威脅我嗎？”柳瀟瀟毫不示弱的說道。

一把劍架到了慕容軒的脖子上，慕容軒也是淡然一笑，好似他才是那把劍的主人。

“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傷害她的。”慕容安說道。“我是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哪怕威脅也不行。”

“沒想到我這個流連花叢的四弟，還是一個情種。”慕容軒笑道。

“你想怎麼做？”柳瀟瀟也不管那邊如何對峙，她只是問着慕容珏。

“我不想怎麼做，我只想把本該屬於大哥的東西都還給大哥。”慕容珏說道。

“你真的想好了？”柳瀟瀟說道。

一支軍隊已經將東宮圍得水泄不通。慕容燁走了進來。

“瀟兒，你沒事吧？”慕容燁問道。

柳瀟瀟笑着搖搖頭，“你看我這樣子像是有事嗎？”

慕容燁拿出慕容凜的遺詔，“這是先皇遺詔，太子慕容珏繼承皇位。”

“原來父皇真的將遺詔給了你。”慕容軒看着柳瀟瀟微笑着，一點也沒有失敗的氣急敗壞的感覺。

“珏兒，一切都交給你自己決斷吧。”慕容燁說道。

“來人，你們將軒王殿下和安王殿下帶回去，榮后發落。”慕容澈帶着人來說道。

忽然柳瀟瀟拔出劍，在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劍刺進了慕容安的胸膛。

包括慕容安也是一臉的驚愕，“為什麼？”

“姐姐死了，她一個人黃泉路一定很寂寞，你下去陪她。”柳瀟瀟一臉平靜的說道。

兩天前的時候，柳瀟瀟還收到了一封信，是梁仙兒的遺書，是楚飛廉親手交給她的。

“原來是這樣嗎？”隨即慕容安釋然一笑，“人不是我殺的，雲兒，你信嗎？”

柳瀟瀟冷漠的看着慕容安“我信。”因為梁仙兒是自殺的。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去陪她。”柳瀟瀟說道。

“雲兒，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當初沒有相遇過。如果你沒有救過我，那就好了。你在我生命里給了我一束光，然後又生生的把他掐滅了。那比從來都沒有過，還要殘忍。”

慕容安笑的釋然，然後慢慢的閉上眼睛，緩緩的倒在了地上。柳瀟瀟眼神冷漠的看都沒有看一眼。

“柳瀟瀟，你也不用這麼絕情吧。”慕容澈說道。

“這不關你的事情。”柳瀟瀟對着慕容珏說道，“我想把他的屍體帶走，和我姐姐藏在一起。可以嗎？”

慕容珏愣愣的點頭，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柳瀟瀟竟然會真的殺人。

七天以後，太子順利登基為帝。

郊外的一個小茅屋中，慕容安恢復意識開始醒來。他睜開眼睛打量着周圍，他還活着嗎？他問着自己。

慕容安掙扎着起來，胸口的疼痛告訴他一切都是真實的，他不是在做夢，柳瀟瀟真的刺了他一劍。

慕容安拉來門，就看見柳瀟瀟坐在院子中間逗着一個小孩子，元霜站在她的身邊。

柳瀟瀟聽見動靜轉頭看他，“你醒了。”

“我為什麼會沒有死？”慕容安問道。

“因為姐姐死了。她知道篡位被抓到了，一定會被治罪的，她求我救你，她用她的命換來了你的安全無虞。”

“你是不是覺得她好傻？我也這麼覺得的。可這是她能給你最好的。”柳瀟瀟說道。

“我沒有讓她那麼做。”慕容安冷漠的說道，他的內心也不是完全沒有動容的，至少他無法做到內心平靜。

“姐姐說，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求那個能夠給予回應，只要他平安快樂她開心了。她說，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是她最開心的日子。”

“哪怕你是把她當成了我。你也是她生命中的一束光，你照亮了她的整個人生。”

“這是你的女兒，你從來都沒有抱過她。你抱抱她，給她取個名字吧，這也一直都是姐姐的心愿。”柳瀟瀟將蜜兒抱向慕容安。

蜜兒一點也不怕生的朝慕容安笑嘻嘻的伸手。

慕容安伸手接過蜜兒。蜜兒玩鬧的抓着慕容安的頭髮。

慕容安想了半天說道，“人生是沒有如果，她就叫未如。”

“未如，”柳瀟瀟笑了一下，逗着蜜兒，“你未如，你聽見了嗎？”

蜜兒忽然開口道，“爹，爹。”

慕容安對於蜜兒的開口，如果說一點感觸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慕容安將蜜兒還給柳瀟瀟抱着，“不要讓她知道她還有這樣的一個父親。”

柳瀟瀟抱着蜜兒，“你走吧。大哥會照顧好她的，畢竟她是姐姐唯一的孩子了。”

“現在已沒有安王殿下，你以後就是自由的人。姐姐用她的性命換來了你的一次重新開始。我希望你以後能夠好好珍惜自己未來。”

“元霜，我們走吧。”柳瀟瀟看着站在不遠處等她的慕容燁，她抱着蜜兒朝慕容燁走去。

柳瀟瀟就將蜜兒塞到慕容燁的懷中。“我抱不動了，這丫頭怎麼長得這麼快，真是越來越重了。”柳瀟瀟揉着自己發酸的胳膊朝慕容燁抱怨着。

慕容沒有說話，只是含笑着一手抱着蜜兒，一手牽走柳瀟瀟的手往回走。這個畫面很像一家三口，很溫馨，溫馨到別人都害怕打破這幅美好的畫面。

柳瀟瀟走着走着，一路都是她再說，然後慕容燁含笑着聽着，時不時的回應着。

“阿燁，我突然覺得這個輩分有點亂。你說蜜兒該叫我們什麼好呢？如果按你的那個算，我的天，九叔公耶，這樣顯得你好老哦。我才不想這麼早就當奶奶。”

“還是跟我叫小姨夫，是不是顯得你瞬間年輕了好多。”柳瀟瀟笑道。

“都可以。”慕容燁笑道。

“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梁未如，我是你小姨娘，他是你是小姨夫。”柳瀟瀟說道。小嬰兒也只是咯咯的笑着。

一個月後，新帝慕容珏病逝，傳位於慕容軒。新皇后與新帝鶼鰈情深，為新帝殉葬了。太後娘娘在這次中才經歷了喪夫之痛，馬上又經歷了喪子之痛，悲痛不以，也殉了葬。

百姓才剛剛從慕容凜死的國喪中緩過來，這馬上又接着一個國喪。

尋仙樓。

“這先皇也真的是多災多難，從他大婚開始他受過多少劫難。本以為苦盡甘來了，可曾想他才過了幾天，又是這樣。”

“這些都是命啊，先皇是多麼仁善的一個人，卻有這樣的遭遇，真是老天都不開眼啊。”

……

那些食客們都同情着慕容珏。

“阿瀟，先皇你真的救不了嗎？”梁洛明問道。

“真真假假，誰又知道呢？百姓只要能夠安居樂業，誰做皇帝與他們又有多大的關係。”柳瀟瀟朝梁洛明眨着眼睛。

“大哥，你該考慮考慮你的終生大事了。你不會就這麼想着一個人把蜜兒帶大吧。”柳瀟瀟說道。

“這個國喪期間，我們說這個不合適。”梁洛明迴避着這個話題。

“我只是說讓你考慮一下，沒說讓你馬上找。”柳瀟瀟說道。

京城郊外。

一輛馬車停在路邊。路旁站在幾個人，更像是在道別。

“大哥，我們走了，謝謝大哥能放過我們。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一個好皇帝的。”慕容珏說道。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當一個好皇帝。”慕容軒說道。

慕容珏也沒有和慕容軒爭辯，“大哥，你好好保重。”

“走吧，走的越遠越好，最好是我都找不到的地方，不然我不知道哪一天我是不是會後悔。”慕容軒說道。

慕容珏也是只是笑笑。他對着馬車裏面的人說道，“母親，夫人，我們該啟程了。”

他回頭看了慕容軒一眼，就上了馬車，“車夫，啟程吧。”

“母親，夫人，今後你們可能要跟我過苦日子了。”慕容珏有些愧疚的說道。

“沒關係，夫君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們的家。”女子將慕容珏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更何況我們家又會多一個人了。”

“夫人，”慕容珏一臉的又驚又喜。“母親，我要做爹了。”

“是是是，你要做爹了。”婦人也是一臉的喜悅。雖然今後的生活會不再有錦衣玉食，卻也能有別樣的幸福，含飴弄孫的生活就很好。

慕容軒在回去的路上想着，他竟然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身邊的朋友、親人，一一離自己遠去，自己究竟還能剩下什麼？

燁王府。

清嘉說道，“柳姐姐，小叔叔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兒，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哪有那個本事生孩子。”柳瀟瀟說道。

“當然不是他生的，我的意思是小嬸嬸生的。”清嘉認真的解釋着。

“不去，他肯定不會歡迎我的。”慕容澈對於柳瀟瀟“殺了”慕容安之後，就完全不給柳瀟瀟任何好臉色看。

在慕容澈的眼中，慕容安除了愛上了柳瀟瀟之外就沒有什麼錯，唯一錯的可能就是他愛錯了人。他覺得柳瀟瀟無論如何都不該下手殺了一個愛她的人。

柳瀟瀟也不想解釋那麼多，有些事解釋起來也比較麻煩。對於有些人來說，有些事都是不需要解釋的。

“姐姐，我想哥哥了。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家？”秦婉兮問道。

“應該快了吧。”柳瀟瀟也是不確定的說道。

“哥哥是不是不想要我了？為什麼他還不來接我回家？”秦婉兮扣着自己的手指甲。

“你在這裏不開心嗎？”柳瀟瀟問道。

“開心，”秦婉兮小聲的說道，“可是我也想哥哥了。我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見到哥哥了，我怕哥哥把我忘了。”

“怎麼會，你哥哥怎麼會忘了你，他也一定是在想你的。”柳瀟瀟摸摸秦婉兮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