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必勉強
“將功補過，你們現在拿什麼將功補過？”
崔老爺子說，“崔家願意重新奔赴戰場，守護我們南風！”
這話說出來周圍都安靜了，皇上的一雙眼睛陰沉地瞪着崔老爺子。
崔老爺子心裏也打着鼓，但是這話他之所以敢說，是因為他知道皇上心裏在想什麼。
比起崔家皇上更加忌憚東方家，若是能壓制東方家，崔家才算是有用。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老臣知道，老臣更加明白崔家就是皇上您手裏的利刃，皇上您的敵人是誰，崔家的敵人就是誰！”皇上沉默着，尚未來得及說話，門外便響起了唱和聲。
太子駕到！
邱元晨進來看到玉書房裏有人還愣了一下，不經意地皺了皺眉。
“何事？”皇上的態度有些冷淡，似乎是不太滿意，邱元晨這個時候闖進來。
邱元晨也不在意，上前幾步，拿出一封奏摺。
“這是兒臣剛剛收到的，從成交的軍營遞上來的，而且看了一眼覺得還是父皇親自過目的好！”
皇上皺了眉，崔老爺子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突然慌了起來。
“呈上來！”
朱公公將奏摺遞到皇上手裏，皇上快速地瀏覽了一遍，越看臉色就越沉。
剛才看崔家人的眼神還稍微有些緩和，這會兒便像是利劍一般，恨不得將眼前的人戳個窟窿！
“你們都先退下！”皇上沉着臉，這話明顯是對朱公公說的。
朱公公會意，帶着周圍的下人，通通退了下去。
“皇上……”
崔老爺子剛要說話，就又被一本奏摺砸在了臉上。
“你們崔家真的好生厲害啊，不但是朕的京城連邊境的軍營，京城附近的軍營居然都有你們的人！”
“你們想幹什麼？告訴朕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是想奪了朕的天下不成？”
這話說的，崔老爺子立刻又匍匐在地。
“皇上息怒！臣冤枉！臣一家都冤枉啊，買賣一些小官兒是天傑一時糊塗……軍營那樣的地方，我們是萬萬不敢沾染的呀！”
這話說的誠懇極了，再加上崔老爺子本身也年紀大，實在是很容易讓人相信。
然而若是其他地方來的信件也就罷了，京郊的軍營是皇帝的人！
不敢沾染哼，你居然敢跟朕說，你不敢沾染，睜大你的狗眼給朕看看，這奏摺上都寫了什麼給朕看看
這上面的名單是否屬實！！
崔老爺子低頭看着下面的名單，越看臉色越是慘白。
“這……這……w
“這只是奏摺上面附帶的名單，稍後還會有你們崔家的推薦信一起送過來，信件上有你們崔家的私印!這話你們怎麼解釋！”
崔老爺子也傻眼了，軍營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
並不是說他沒有這樣的野心，而是軍營這樣的地方太過敏感，一旦出錯便是萬劫不復。
且皇帝本身就看重軍營，所以軍營里的管控更加嚴格，也不好入手。
崔家軍已經在那裏放着了，他們也實在不需要再冒險去拉攏別的軍營。
但是他能想到這些他的兒子，卻想不到在崔天傑的眼裏只有賺錢，只要是利益可行他便能做。
送進軍營裏面當大官是不可能的，但是當個兵弄個小隊長，領些軍糧還是輕輕鬆鬆的。
崔家軍的名號放在這裏，只要是崔家人推薦的，那自然是沒有問題。
本來皇帝調查京城是沒有想到軍營里的。
可是軍營那邊聽到了京城的動靜，便下意識地徹查了營地。
這一查不要緊，你居然查出了這麼多東西。
皇上這時候簡直要氣瘋了。
“你們崔家真是厲害，是真的厲害，是朕小看了你們了！”
皇上是真的生氣了，此刻心裏連徹底除了崔家的心思都有了。
崔老爺子也愣住了，他知道軍營對於皇帝的重要性，不然也不會這麼千方百計的針對東方家，容不下東方家。
他今日趕來，唯一的底牌也是軍營。
他轉臉看向身邊的崔天傑，就在剛才之前，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崔天傑能這麼蠢，居然感動軍營。
他多少次的說過軍營就是皇帝的底線，他們絕對不能踩住皇上的底線，這樣他們崔家才能有翻身之時。
“皇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是小兒愚昧，但他絕無其他意思，只是貪財而已，求皇上明鑒！”眼神冰冷，皇上看着崔老爺子。
“只是貪財，你們崔家可缺錢？這麼多年朕可虧待了你們崔家？居然能讓你們崔家如此斂財？？”
“是都是小兒的錯！都是小兒的錯，求皇上開恩，求皇上息怒！”
邱元晨看了一眼崔老爺子，然後抬頭看向皇上。
“不說軍營里的官員，就說崔家送去的普通小兵就佔所有人數的一成左右，看來斂財崔家公子也斂了不
少！”
原本皇上就生氣，邱元晨這麼一說，皇上就更生氣了。
“真是好樣的真是好樣的，你們崔家，正如此信任你們將你們富養在京城！你們就這樣報答朕！”
“老臣知錯，不論皇上怎樣責罵，老臣都認！可老臣有一句話要說！”
“千錯萬錯，都是老臣教子無方，但老臣包括崔家上下對皇上從來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崔老爺子一副極度懊悔的樣子。
“出了今日的事情，老臣也無比痛心，恨不得將逆子一掌拍死在這兒！”
“崔家這件事情做錯了，只要皇上能息怒，我們做什麼都願意，求皇上息怒！”
邱元晨站在一邊冷冷地看了崔老爺子一眼。
不愧是個老狐狸，這個時候了，知道以退為進，知道示弱。
他知道如今皇上的眼中釘肉中刺是東方家，他只要是表現出自己的忠心，皇上就一定能放他一馬。更何況如今他有把柄握在皇上手裏，崔家就更好掌控了。
所以皇上一定會心軟。
這是邱元晨預料到的事情。
但即便是這樣，即便是裝模作樣崔家這次的事情，皇上也要拖延一些時間的。
而他要的就是這些時間。
要的就是皇上對崔家的調查。
因為他心知肚明，只要皇上開始調查，就會發現崔家的秘密。
就會發現崔家比東方家更不能留。
若是皇上能幹脆把目標從東方家的身上轉到崔家，那更是他喜聞樂見的。
雖然這明顯不可能。
崔家有慾望，所以即便是犯了天大的錯，有崔家軍在，皇上早晚會原諒崔家再利用崔家去對付東方家。因為有慾望的人更容易掌控。
東方家被針對的原因就是他們毫無慾望，讓皇上無從下手，覺得無法控制他們，所以才會想要除掉他們。
這個問題他和東方家的老爺子也聊過。
他感覺老爺子是很清楚的，但是東方家的家訓放在那裏。
讓子孫不再當兵，已經是他們東方家為南風做出的讓步了。
東方將世世代代為南風賣命，他們也有他們的自尊和驕傲。
只可惜他們以為他們的退步會換來平靜，這只是一個假象而已。
他現在做的就是用崔家引開皇上的注意力，給東方家爭取時間。
而現在他的處境也有些艱難，必須馬上找到東方博，將誤會化解。
不然以東方家的能力，以林茜茜的能力，他的消息封鎖不了多長時間。
“你們現在知道求情了，你們現在知道後悔了早幹什麼了？這南風到底是朕的南風還是你們崔家的南風？？”
和做戲無關，此時此刻皇上的怒氣是真的，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崔家人敢這麼大膽。
不僅僅插手了京城的官員，還插手了京城的軍隊。
如今時間是短，若是時間長了，他是不是要對這個皇上取而代之？
“來人！”皇上大喊一聲邱書房裏立刻進來了幾個侍衛。
這幾個侍衛一看就是皇上的近侍。
崔老爺子的心裏猛然一跳，“皇上皇……”
“剛才既然你也說了這件事情與你崔家無關，都是你這兒子一人所為，那麼一人做事一人當，朕辦了你這兒子，想必你也是沒有意見的！！”
“爹！爹救我！！爹！兒子知道錯了，兒子不想死啊？！爹！”
“求救，你到現在居然還有臉求救，你膽大包天的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皇上看着崔天傑那眼神，恨不得將人碎屍萬段。
“買了官賣官按照我們南風的律例，你可知道買了官賣官是什麼罪？身為崔家的人，你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如今朕不直接猝死你是因為後面還有許多事情要調查，但是你難逃一死，誰求救都沒有用！”
說完這話皇上更怒！看着進來的侍衛，怒吼道，“還不把人給朕壓下去！”
“自今日起除了提審，任何人不得見他！”
一聽這話，崔天傑臉色更是慘白如紙，他不敢去看皇上，只能衝著崔老爺子大喊道。
“爹，你救我！爹，你救我啊，我們家只剩下我一個了，你只有我這一個兒子了！”
“爹！你救我！！”
崔天傑被強硬的拉了下去，崔老爺子的臉色仿若死人一般可卻半句話也不敢說。
那是他的兒子，他怎麼可能不心疼，可是心疼又能如何，越是心疼這個時候越是一句話都不能說，求情更不能有。
皇上要的就是他現在的態度。
況且這裏還有一個邱元晨，他出現的時機剛剛好，好到讓人懷疑這一切都是他策劃的。
許多問題崔老爺子現在還沒想明白，但不代表他以後不會。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保全崔家。
皇上沒有馬上要了崔天傑的命，就是在給他機會，這個機會他必須好好的把握住。
“皇上都是天傑的，錯也是老臣的錯，都是臣教子無方！”
“只是戰亡離開之後，臣只剰下這麼一個兒子，不自覺的便嬌縱了些，都是臣的錯！”
“如今天傑犯下大錯，臣願意與其同罪，只求皇上能夠息怒！”
皇上冷冷地看着崔老爺子，“你與他同罪，你可知道他是什麼罪？”
“是死罪，臣很清楚！但那是陳的兒子，子不教父之過，臣願意承擔責任！！”
崔老爺子說完這話，皇上也沉默了，彷彿是真的在衡量這件事情。
“買了官賣官的確是大罪，但是是罪卻沒有大到可以連坐，更何況，崔家於南風有功，就算是看在戰王的面兒上，這件事也該由正主負責！”
邱元晨不緊不慢的說出這話，崔老爺子回頭看了邱元晨一眼。
“太子說的有理，是老臣糊塗了，只是老臣的確是年齡大了，只剩下這一個死罪，臣沒有那個臉去為他求情……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