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字如其人

立陽一百一十二年，玲瓏城已經存在有一百一十二年，歷史悠久，繁華一片，艷春樓在眾多青樓之中也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存在。

艷春樓里，一位剛來一年，賣藝不賣身的美貌女子，扭動着妖嬈的身子，敲響了老鴇的房門。

“柳兒啊，我就猜是你，這艷春樓里，要說身段，只有你能這般銷魂，只是看你的身段，就連我都忍不住想與你親近親近。”老鴇如今還年輕，不過二十五六，只是在這青樓之中，已然算是年紀大了。

明明只是賣藝而已，卻天生長了一副勾人的臉龐，妖嬈的身段，以至於見到她的人都以為她身經百戰。

“姐姐，你可不許取笑柳兒。”十五歲的柳兒，美艷至極，如果說小彩是像是天生的星星那般璀璨的話，柳兒就是盛開的牡丹花，無法讓人忽視。

“哪裏是取笑你啊，再過一個月，你就要親自挑選客人，到時候花魁的名額肯定是你的。”老鴇笑着說道，卻是為了提醒柳兒再過一個月就該接客了。

賣藝不賣身，只是因為柳兒還未過十五，十五歲生日之後一個月，便要接客。不管是如何進的艷春樓，都要遵循這個規矩。

“柳兒謝過姐姐。”柳兒嬌滴滴地說道，聲音聽進耳朵里，簡直像是酥了骨頭一般。

老鴇的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她拉着柳兒的手，“到時候我一定幫你挑選一位好的，保證讓你舒舒服服。”

“就知曉姐姐一直心疼柳兒，柳兒自小便無依無靠，爹不親娘不愛，他們把柳兒丟在荒草里便離去了，如若不是遇到姐姐，柳兒現在不過是一抹冤魂而已。”柳兒動之以情，美艷的眸子望着老鴇有些變老的臉。

老鴇聽了之後假裝摸了一下眼淚，“是啊，咱們都是苦命的人，你以後就好好地呆在這裏，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覺得不會餓到你。”

“謝謝姐姐，柳兒以後一定好好孝順姐姐，幫着艷春樓留住客人。不過姐姐，柳兒想去美月軒看一看布料，為了一個月後的好日子，可是門口的人總是不讓柳兒出去，他們不知曉柳兒與姐姐的感情，總覺得柳兒要跑，實在是氣煞人了。姐姐對柳兒這般好，柳兒又怎麼會跑呢。”柳兒跪在老鴇身前，腦袋靠在老鴇的大腿上，委屈萬分地說道。

老鴇聽完之後臉色先是一變，后又想到了什麼，面色慢慢變得緩和。

“那幾個東西確實不怎麼長眼，不過你長得這般美貌，出去也確實不方便，這樣吧，明日我讓他們護送你去美月軒，可好？”

“好，一切都聽姐姐安排。”柳兒溫順地說道。

清晨天剛剛亮，貧民巷裏面的人大多還未起來忙碌，這個時候巷口的一戶人家大門被輕巧地打開。

一個清秀的少年從門裏面走出來，他小心翼翼地關上了房門，為的是怕驚動裏面正在熟睡的爹娘。

從家中走出來，他尋了一個方向，便朝着那邊走了過去。

在顧府生活了那麼多年，柳軒一直都管着賬房的事情，他對顧家的生意最清楚不過，如今他要去的便是一家當鋪，那裏顧家的產業，此時那裏正缺少一個賬房先生。

走到那裏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當鋪的門被人從裏面慢慢打開，裏面的人把厚重的木板一個個拆下來，看到一個清秀的少年站在門口。

“你們這裏可是缺一個賬房先生？我從小熟讀各種書籍，最擅長的便是算賬。”柳軒笑着說道。

打開門的是一個四十歲的男人，他穿着一件褐色的布衣。頭上綁着一個藍色的布條，身高比少年還要低上一頭，但是看着十分的敦厚老實，一點都不像是精明的人。

柳軒卻知道這個男人表面看起來敦厚老實，其實十分的精明，不然這個當鋪也不可能一直都存在在這裏，明明生意一直差的不行，卻能不被其他的當鋪給合併，這說明這個男人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當鋪里的掌柜的看了看面前的少年，“跟我進來吧。”掌柜的並沒有歧視少年的意思，不僅沒有，反而像是對待其他人一樣，儘管少年穿的破破爛爛。一看就是家境不好的人，一般家境不好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錢讀書呢。

柳軒走了進去，他進去之後十分自然地拿起了算盤，對着算盤撥弄了一下。

站在面前的男人掃了一眼柳軒的手法，就知道這個少年是一個老手，以前絕對有過當賬房先生的經歷。

“我們店裏的生意不好，但是對賬房先生一直都不會虧待，你如果好好做，一個月就能拿一兩銀子。”

玲瓏城內的賬房先生十分的缺少，尤其是不會算錯帳的賬房先生，更加十分的稀少，因為玲瓏城裏面的讀書之風不是那麼的盛行，女子們愛的是胭脂水粉，男子們愛的是青樓妓院。

男人賣的是苦力，女人則是在家裏做一些針線活，讀書的條件十分的缺少。

明明最需要的就是賬房先生，但是最得不來銀子的就是讀書人。

柳軒當時能順利地進入顧府，也是因為他識文斷字，這才能在顧府裏面步步高升。

“謝謝掌柜的。”柳軒客氣地說道。

掌柜的拿了一張紙，紙上面寫的是類似合同的東西，需要柳軒寫上他的名字和住址，還要按上手印。

在寫名字的時候，柳軒直接寫上了柳軒的名字，他不再是貧民巷裏面的那個小軒了，而是叫柳軒，這一次，從這裏就要開始不一樣的改變。

掌柜的就站在旁邊看着柳軒寫字，看到這少年寫的字十分的清秀，剛勁有力，乾淨利落，說明這個人的心志堅定，是個十分認真地人。

有句話叫做字如其人，只是看寫字，就知道面前的少年肯定不是池中之物。

看到少年寫完，掌柜的把紙張抽出來，抖了抖，看到墨跡幹掉之後就摺疊好，小心地放在了袖子裏面。

“你今日就在這裏做活計吧，從今日起就開始算工錢。”掌柜的十分明顯柳軒的心思，知道柳軒肯定想要立馬就工作，於是就十分通透地開口道。

柳軒早就知道這個掌柜的不是簡單的人物，如今一看確實如此。事事做的都讓人稱心如意，放下心房，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在當鋪裏面工作了一天，天暗下來的時候，柳軒就收拾了一下賬本，把東西都放到了該放的地方，所有的東西都歸置好了，他把捲起來的袖子弄下來。當鋪一般在天還沒有黑的時候就會關掉，所以柳軒完全有時間回家。

掌柜的看到柳軒的動作，就知道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這種賬房先生，一定是十分的有經驗，做起事情來才會這麼的擅長。

“我走了。”柳軒從當鋪後面走了出去，跟掌柜的說了一聲。

掌柜的點了一下頭，他眼看着柳軒收拾好了東西，自然知道柳軒這是要離開的意思。

出來的時候天還是亮的，快走到貧民巷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走到貧民巷，柳軒想到了以往這個時候他都會抱着一本書和小彩一塊在山上撿木柴，如果多下來的木柴還可以賣個附近的人賺錢。

但是現在他竟然沒有跟着她一塊去，也不知道她一個人可不可以。

正想着呢，柳軒看到巷口站着一個人，正是小彩，她的身邊放着一小堆木柴，比平時的一半還要少，根本買不了多少錢。

她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一直都望着他，彷彿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得。

柳軒是有些心軟的，她也不過是一個女子而已，他怎麼忍心讓她一個人上山去砍柴呢，而且天黑之後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他肯定會更加後悔。

但是想到昨晚小彩說的話，他的心又硬了起來，他不是那種被人利用的棋子，怎麼能因為她露出了這樣的表情，就對她心軟呢。

“軒哥哥，你今天去哪了？”小彩就站在柳軒家的門口，“我去問了你爹娘，他們都不知道你去了什麼地方，你到底在想什麼？”小彩底氣十足地質問着柳軒。

柳軒從她身邊走過，“以後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已經找到了別的活計，比撿木柴賺的銅錢多很多。”

“這是好事情啊，軒哥哥，你既然找到了這樣子的活計，那就跟我說一下嘛，我一定會為你覺得開心。”小彩轉身看着柳軒，十分開心地說道。

柳軒不知道小彩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他背對着身子，心中隱隱作痛。

“你以後是要嫁人的，還是不要跟我走的太近，不然你未來的夫婿會誤會。”既然沒有可能，那一開始便不要有什麼奢望，這是他的想法。

“軒哥哥，你以後不會陪在小彩身邊了嗎？我以為……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分開的。”小彩的眼中含着淚珠，她看着柳軒的背，只覺得十分的委屈，她不明白到底做錯了什麼，柳軒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他知道她在哭，她很少哭，一直都是很堅強的，可是他惹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