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最遠的距離
傍晚,飯桌上的菜肴在燈光的映襯下更顯美味,“媽,你難道會讀心術嗎?”我看着桌上金黃色的溜肉段早已垂涎欲滴。“這孩子說話神神叨叨的,什麼讀心術。”老媽顯然沒意會我的意思,盛了一大碗飯給我。
“今天軍訓累嗎?”
“額…還行,不算累,但把他們都累屁了。”我邊狼吞虎咽邊含糊不清地說著,本就餓壞了加上老媽精湛的廚藝,我連吃三大碗,直到感覺撐着了,才撂下筷子,一頭扎進房間。
“明天的座位會怎麼排呢?根據大小個?入學成績?還是.....”我坐在書桌前又開始胡思亂想。門被推開,老媽端着一盤水果走進來。
“想什麼呢?兒子。”
“對了,媽你上高中那會怎麼排座的啊?”我沒由來地冒出一句。
“額……一開始應該是按身高,有特殊情況的話老師也會酌情照顧,後續可能還會根據個人表現和考試成績適當調整。”老媽說著又話鋒一轉:“兒子,其實座位並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肯用功,刻苦學習,就能克服一切困難把成績搞上去。另外和同學之間要好好相處,有不懂的就問老師或學習好的同學,實在不會回家還可以問我,你媽雖然扔下書本快二十年了,但很多知識還沒忘,高三之前輔導你應該還是遊刃有餘的。記住,咱家的條件很一般,我和你爸也沒啥大能耐,你是全家唯一的希望,你只有通過自己不懈努力,考個好大學才能出人頭地,咱家的未來就全靠你了,知道嗎?”老媽一臉認真。
“哦,知道了。媽,那你當初學習那麼好,為啥沒考上大學啊!是不是一到高三壓力就特別大。”我突然對老媽的過去充滿好奇,另外也是想轉移話題稀釋一下房間裏沉重的空氣。“唉,往事不堪回首啊!”老媽長嘆一聲,望着窗外,陷入憶往昔……
“我高考那年正趕上國家剛恢復高考,那時候家家條件都不好,孩子又多,大人根本沒心思管你學習上的事,一切靠自己。而考大學幾乎就成了實現理想的唯一途徑。所以那時大學的門檻高的離譜,全靠真才實學,成王敗寇。不像現在還能自費,走個三表什麼的,所以最終能考上大學的都是鳳毛麟角。而我呢,高二之前在班裏還是名列前茅,但分科時卻錯選了理科。那時不是流行“學好數理化,走遍全天下”么,結果擅長文科的我也就隨波逐流。分完班后,我的成績便開始下滑,到了高三,學習壓力陡增,經常為了些小事胡思亂想,大姨媽又頻繁來訪。大人們也都沒啥文化,整天就是幹活,根本不會開導你,考不好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所以到最後,很多像我一樣的人頂不住壓力,名落孫山。唉,十七分之差遺憾終身啊!那一屆,我們班62名學生只考上4個,全年組也不過二十幾個,這或許就是命吧!”老媽長吁短嘆,語氣中還殘留着不甘。
沉默片刻后,母親又推心置腹道:“高考是人生的第一個轉折點,媽媽當年的遺憾不希望在你身上重演,所以你要靜下心來,專心學習,不要被那些無足輕重的瑣事所困擾,心無旁騖完成學業,考上理想的大學,完成媽媽當年未完成的心愿。加油吧!兒子,媽媽相信你一定行!”母親說完眼中閃爍出異樣的神采。
夜深,我做了個夢,夢到美麗溫婉的吳桐面帶微笑坐到我旁邊,她竟成為了我的同桌,抬頭間,幾乎所有的男生都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我沉沉睡着,嘴角微微上揚。
人逢美夢精神爽,第二天早上,我精力充沛、春風滿面,出門前甚至還臭美地擦了點大寶洗面奶。九月的晨風還蠻舒適的,清涼的拂過臉頰、胸膛、激活身體裏的能量。來到校門口,凝視一眼教學樓上“厚德、博學、自信、勤奮”八個金色大字,深吸一口氣,邁了校門。
教室里,同學們都在七嘴八舌地議論着,我的出現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便瞬間埋沒於喧鬧聲中。只有韓東在看到我后笑着打了個招呼,通過這兩天的接觸,我對此人的印象愈發不錯,這也為我們日後的友誼埋下種子。
找了最後一排的空座坐下,我的心就開始忐忑,也不知道昨天的美夢能否成真。預備鈴剛響過,隨着一陣高跟鞋踏地的聲音由遠及近,兩天前那名跟我們見過一面的女老師再次出現。她大約四十來歲,微胖、穿着一塵不染的白襯衫和黑色寬腿褲,面帶微笑,看上去和藹可親,而鼻樑上架着的黑框眼鏡更顯幾分知性。我對她的第一印象可以用四個字概括“不難相處。”
班級立刻安靜下來,“同學們好!”老師聲音不大但很有磁性,“老師好!”同學們齊刷刷站起來,聲音洪亮,動作整齊。“請坐”老師擺擺手,我們又立刻正襟危坐。這套自我們上學便演練了無數遍的動作已經刻在每個學生的骨子裏,不需要引導和培訓就能做的行雲流水。而坐在座位上的我腦海里卻浮現出另一幅畫面.....
金碧輝煌的金鑾殿上,威嚴的皇帝坐在龍椅上大手一揮“上朝!”文武百官在下面齊聲吶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愛卿平身”“謝萬歲”“有事早奏,無事退朝。”皇帝坐在龍椅上威風凜凜、風光無限,下面群臣則如履薄冰,謹言慎行。真像啊!想不到古代王朝的制度竟和現在學校的制度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話說回來,此時其他同學都在認真恭聽老師的開場白,而我卻把這裏當成奇思妙想的舞台,拿聖雅的課堂去比較古代的封建舊制,實在是不像話,該打、該罰。
“同學們,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正式成為一名高中生了。上課前,請允許我先做下自我介紹;我姓嚴名麗,教語文,也是你們的班主任。呵呵,大家大可不必驚慌,我雖然叫嚴麗,但其實並不嚴厲。只要大家聽話,肯配合我的工作,我想我們會相處的很融洽。好了,閑話少說,我看大家坐的良莠不齊,不如我們先排一下座吧!”
一聽到排座,我頓時一激靈,瞟了眼坐在前面第四排的吳桐心神不寧。“來,這位同學,你坐那兒,對。那個男生你個高,坐到後面去吧....”嚴老師像指揮家一樣揮舞着雙手。而我坐在最後一排做着激烈的思想鬥爭:“要不要去跟老師提一下我的“非分之想”呢?管它別人怎麼想,可總得有個理由吧,說近視看不清黑板?你又沒帶眼鏡,而且去年剛測的視力雙眼均為5.0,自欺欺人可不是好學生。拿身高說事?我這一米72的身高也不算矮。該咋整呢?算了,聽天由命吧,若是真把她弄到我身邊,那我還哪有心思學習了,而且說不定還會遭到其他男生的嫉妒和排擠。
我這兒剛釋懷,就看見班主任指着吳桐又指了指我:“那位女生,你就坐到那裏去吧!”
“納尼?不是吧。”我激動的差點站起來,幸福來的太突然,我就像腳踩南孚聚能環,瞬間飛進頤和園。
“是我嗎?”吳桐指着自己輕聲問。
“哎呀,不是不是,是你身後那個女生。”班主任立刻糾正。話落間,只見一名虎背熊腰,又胖又高的女生站起來,二話不說便向我走來。而此刻的我就像在玩蹦極,當我看清那女生的容貌時,繩索咔嚓一聲斷掉了。對於這名女生的相貌,我不想做過多的描述,周圍同學同情的目光足以說明一切。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想像很豐富,現實太殘酷,夢都是相反的。原來這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北京到紐約、地球到太陽、宇宙的直徑,而是想像與現實的間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