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廉價的吻
黎致跨門進入大廳，鬆手放下手裏提着的人，沒錯，就是提着，像老鷹提着小雞一樣。
“兒臣拜見太后，太后安康。”低沉磁性的嗓音一出，大廳內嬪妃們頓時面露羞澀，雙頰緋紅，儘管她們早已成為皇帝的女人。
“雲王不必多禮，快坐。”太后心下懊惱，這雲王來了，想打發方清羽更難了。
“太后，兒臣在路上碰巧遇到太醫正匆匆趕來齊安宮，就順便把他捎過來了。”雲王黎致尋到方清羽旁邊的座位掀袍而坐，此時方清羽正站在春玲面前，他的幽冷黑眸早在進門前便已掃描完方清羽，知她安好，便也不急。
“太醫快給麗貴妃瞧瞧。”太后聞言速道，生怕台詞被搶。
“對對對，快瞧瞧麗貴妃，她今天可是做了本王妃的替死鬼。”方清羽補充道，她可不會給太后機會搪塞過去。
果然，太后一聽方清羽這麼說，笑容僵在臉上，她已經感覺到雲王身上的冷氣，忍不住揉了揉手臂:“事情還未查清，雲王妃莫要過早下結論。哀家相信宮裏還無人敢如此膽大包天，敢加害雲王妃。不如將春玲交給慎刑司，哀家保證，定會給雲王妃一個合理的交代，如何？”
覺察到黎致正欲張口，方清羽搶先行禮:“臣妾多謝太后，太后英明，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女人的事情，男人最好不插手，否則就變味兒了，現下雲王和皇上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既然如此，本王就回府等消息了！”黎致輕啟薄唇，隨即站起身，長腿邁向方清羽，在眾嬪妃驚呼中，大手牽住方清羽的:“回府。”
方清羽在各路女人羨慕嫉恨的眼光中，在太后不甘又無可奈何的憤怒中，今日小懲方清羽的計劃，失敗。
無聲的微笑走出太后的齊安宮，走出皇宮，上了鐵樺木馬車。
黎致牽着方清羽一路上了馬車，他沒有鬆開她的手，方清羽感覺到寬厚大手沁着薄汗，她低眸望着他古銅色的手，手背隱隱可見條條疤痕，沒有一般皇子那般保養得當，手指雖修長，卻不夠骨節分明，反而佈滿薄繭。
這雙手，一定吃過很多苦。
方清羽青蔥般的柔嫩的手指微動，黎致頓覺掌心一陣酥麻，通體說不出的舒服。
可是，縱使不舍，她還是得放手，對他，她不想陷入太深，既然註定得不到，不如早點放手。
“王爺，已經出了皇宮，你可以松——啊——”方清羽正欲抽出柔荑，突然手上一痛，不由得驚呼出聲，抬眸對上一雙微冷黑眸。
“方清羽，你以為剛才都是演戲？”黎致黑眸越發暗冷，面如寒冰。他不明白，明明此前她對他說喜歡，他亦給予相同的回應，為何面前這個小女人還是如此。若是演戲，那此前的親吻算什麼？想到此，黎致面色愈加寒了幾分，說出的話也如利劍一般。
“本王竟不知，王妃的吻如此廉價？竟可隨意給出？”
聞言，方清羽俏臉一白，怒意橫生，沒被握住的那隻手驟然揚起。
“啪！”黎致俊顏微偏，他完全可以避開，可是鬼使神差的，他竟沒有躲，硬生生的接了方清羽一巴掌。
方清羽愣住，沒想到他沒躲開，有那麼一點心疼，但很快就湮滅在自己的屈辱感之中，清亮美眸蓄滿淚水，杏眸圓睜，倔強得不願讓淚水流下來。
“敢如此打本王的，你是第一個。”黎致的聲音低沉暗啞，黑眸如寒潭一般幽深。
方清羽竭力想從黎致有力的握緊中掙脫出來，無奈他越篐越緊，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不知道是手痛還是心痛。
“放手！”方清羽怒極，秀眉緊蹙，蒙上一層水霧的美眸怒瞪黎致。
“王爺放心，臣妾剛剛是被豬油蒙了心，腦袋勾了欠，對於那個吻，你就當被狗啃了吧！還有！早上說的話我是腦門兒被門夾了，還請王爺忘了！”刻薄的話語間，用力甩開黎致的鉗制，以極快的速度坐到馬車的一角，手背還狠狠的擦了擦櫻唇，側首閉上眼眸，不再看他。
這一刻，似乎早上所有的甜蜜與曖昧都成了笑話，甚至令人懷疑事情的存在。
豬油蒙了心？被狗啃了？腦門兒被門夾了？為了擺脫他，她竟然不惜如此自貶！
五月的天氣溫暖怡人，車裏的溫度卻是冷若寒冬。
睨視着方清羽冷若冰霜的小臉，寒泉似的黑眸掠過她因為用力擦拭而紅潤異常的櫻唇。
她就這麼嫌棄他嗎？應該是她覺得自己被狗啃了才是真吧？
思及此，男人的自尊讓本欲打開的心門倏然關閉，蹙眉闔上寒眸。
一路無話。
馬車一路駛回王府，下了馬車，只見鄭嬤嬤率一眾侍從恭敬的立於王府門前。
“恭迎王爺王妃回府。”眾人躬身行禮，言語中盡帶暖風，看王爺王妃今早的模樣，王府的春天要來了呢。
回應他們的，是王爺周身寒冰似的冷氣，和王妃冷凝的氣息，眾人不由打了個哆嗦，這哪裏是春天，分明是刺骨的寒冬！
躬身送走王爺王妃，眾人慌忙各就其位，絲毫不敢怠慢。
鄭嬤嬤目視王爺王妃僵直的背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兩人還有的磨啊！
方清羽連續幾天沒見過黎致，自那日心被他刺傷以後，她便把它封存起來，刻意的不再想他，刻意的避開他，好在寒雲苑夠大，要想避開一個人也不是什麼難事。
作為一個新時代女性，失戀不是什麼要命的事，她要做的就是趕緊強大起來，以免哪天被趕出王府也能活得洒脫。
有人說熬不過去的日子就讓自己忙碌，所以，這幾天，她每天都喬裝出府，帶着紫玉閑逛在開雲國的大街上，尋找適合自己，又不需要太多本錢的商機。
現下，一身青墨色長衫錦袍，頭束白玉髻，手拿金棕冠羽扇的翩翩俏公子，正揚眸勾唇漫步於開寧城最大的街道——光華街。
“小姐，慢點走，等等奴婢！”身後一身小廝打扮的紫玉氣喘吁吁的快步跟上。
方清羽聞言一轉身，手中羽扇拍在紫玉頭上:“公子！現在本公子叫清揚公子！你是奴才，不是奴婢！再叫錯下次就罰待府里分紅豆綠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