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老了
後來，度過了那段時光，里正的身體也越來越好。
而直到剛才，她才知道，並非是里正的身體好了，而是他讓自己好的，為了他們這一群兒女，他逼着讓自己好起來的。
在房間裏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葉旭宏開門進來。
走到床前坐下，手覆在葉水水的背上，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陪着她。
葉旭宏的沉默，讓葉水水幾近崩潰，“哥，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不對……對不對？”
葉旭宏抿了抿唇，啞聲說：“小妹，里正年紀大了……”
早在他昨日過來時，便發現里正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身體的各大組織迅速老化衰竭，一場風寒導致暈厥，嘔吐失禁，並非是年紀大造成的，而是，里正的身體已經在發出一個訊息，一個命不久矣的訊息！
當時之所以沒有告訴葉水水，就是怕她接受不了，本想着慢慢再告訴她，可沒想到……
“哥……你醫術高明，救救爹好不好……哥，我求你我求你……”
葉水水抓着葉旭宏，像是在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沒有人知道，里正對她的意義，毫不誇張的說，沒有里正，就沒有今日的她，沒有今日的葉漢文，更沒有今日的葉旭宏……
里正，用他的愛，成就了他們兄妹三個！
“小妹，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我怎樣了我，哥，你別忘了，沒有爹就沒有我們，你救他是應該的！”葉水水感覺自己要崩潰了，歇斯底里的衝著葉旭宏大喊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小妹，里正他……”
葉水水猛地捂上自己的耳朵，“我不聽我不聽，我什麼也不聽，我只要你救他……”
葉旭宏抬手覆上自己通紅的眼睛，面對這般失去理智的葉水水，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了。
里正不只是對葉水水影響大，對他亦是如此，雖然他從未開口叫過里正一聲爹，但他和葉水水一樣，在他的心目中，里正早已就是他的爹。
此時此刻，他的痛苦傷心不比葉水水少，只是他是男人，很多時候不能隨心所欲，這個時候葉水水可以崩潰，可他不能！
他還要強打起精神來照料里正的身體，所以，他不能！
深吸口氣，葉旭宏放下手，雙手握上葉水水的肩膀，“小妹，你聽我說，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努力讓里正舒服些，不要再像錢大娘那般留下遺憾……”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在房間裏迴響。
葉旭宏懵了，剛進門看到這一幕的葉漢文和何佳他們也懵了，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小妹你……”
葉水水滿臉是淚，死死咬着牙，“我不准你說這些，不準！”
吼完，便跑了出去。
“小妹！”
何佳下意識的就要追過去，被葉漢文給拉住了。
“你拉我做什麼？”
葉漢文望着葉水水跑遠的背影，沉聲道：“你別去，我去。”
“你去？”
葉漢文點點頭，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因為我和小妹是同類人！”
說罷，不等何佳反應，抬腳便追了出去，留下她一個人在原地茫然疑惑，什麼叫他和葉水水是同類人？難道他們就不是同類人了？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現了一下，便被何佳給踢飛了，只當是他們兩個從創業初期在一起，所以才冒出這樣一句話。
“旭宏，你沒事吧？”
葉水水的這一巴掌打的挺狠，這麼一會，葉旭宏的半邊臉便腫了起來。
葉旭宏搖搖頭，“沒事，嫂子，你們怎麼來了？”
“你大娘去集市上買菜遇到了二丫，我們這才知道里正病了……”沒想到，這一病如此的嚴重，嚴重到讓人措手不及。
昨晚葉水水回皇子府後，葉旭宏便將里正的真實情況跟錢春生他們說了，故而，除了葉水水之外，其他人皆都知情。
“真的沒法子了？”
葉旭宏苦笑一聲，“若是有法子，我又怎麼會挨小妹這一巴掌呢？”
望着房頂嘆了口氣，幽聲道：“年紀大了，里正經歷這一步是早晚的事，只是，小妹她看不透……”
何佳聞言，搖搖頭喟嘆道：“小妹和你不一樣，她本就重情，一時間難以接受也是情有可原的。”
葉旭宏則不同，他是大夫，是太醫，他的職業註定了他要經歷諸多生與死。
“給她點時間吧。”
*
葉漢文一直追了兩條街才追上葉水水。
正好此處距離盎然樓不遠了，他便帶着葉水水去了盎然樓。
王氏正在二樓看葉星淳，見到他們兄妹倆神色各異的回來，王氏聰明的什麼也沒有問，給葉星淳穿好衣裳便帶着他出去串門子去了。
“現在這裏沒有旁人了，想哭就哭吧。”
葉水水沒有吭聲，坐在那低着頭無聲落淚，眼淚吧嗒吧嗒的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在她的手背上，不一會，整個手背都被淚水打濕。
葉漢文嘆了口氣，起身去拿了根帕子過來，動作輕柔的給她擦去眼淚。
輕聲說：“小妹，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和你一樣，里正對我們有着特殊的意義，只是里正終究是年紀大了，早晚會走上這一步的。”
他和葉水水都是經歷過一世的人，里正對他們的意義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可是，閻王讓你三更死，就不會留你到五更。
而且，里正畢竟年紀大了，年老之人都會經歷這一步，這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
葉水水緩緩抬起頭來，眼睛紅腫不已，“漢文哥，連你也是這麼想的？”
葉漢文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道：“旭宏已經很努力了，自從那年方媛媛得病去世后，他便一直更加努力的鑽研醫術，為的就是不想讓方媛媛的悲劇再次重演，只是你要明白，今日之事並不能怪旭宏，他不是不努力，而是做不到。”
“里正不是病了，是因為他老了！”
“我不信，我還是不信，前兩天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不行就要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