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不起

玩不起

杜書瑤現在對於泰平王,有些無限縱容的意思,主要是離皇城越遠,哪怕現在她已經知道了他們始終沒有逃脫過皇帝的手掌心,卻也因為天高皇帝遠,由內而外的放鬆下來。

性命無憂,衣食無憂,在這個無親無故的世界裏面,泰平王是唯一陪伴她填補她寂寞的存在。

哪怕有些時候,杜書瑤覺得有些事情確實過火,確實超出了正常的範圍,卻也因為她只有他這個意識,底線便不斷地跟着鬆懈。

就比如此時此刻,泰平王抵着她的側身,扣着她的腰肢,叼着她的側耳,做一些過火的搖動,杜書瑤也只是皺着眉,手掐着他的手臂,但是卻沒捨得用力,只是言語威脅,“你說自己學,學來學去,又他媽的騙我,你給我滾外面去!”

泰平王正在緊要關頭上,任她說什麼只是抱得更緊,在最最巔峰的那刻,呼吸和暢快的哼聲一起灌進杜書瑤的耳朵,杜書瑤的的心,她的手指和腳趾都因為這聲音劇烈地蜷縮了下。

“操!”

她罵了髒話,推着泰平王起身,將沾染了臟污的衣褲氣哼哼地換下來,然後穿着乾淨的裏衣,從裏間抓着腰帶出來,一下下抽在泰平王的身上,直接把他給抽出了屋子。

“站着!”杜書瑤又抽了下他小腿,就這麼讓他在廊下站着,“自己反省一下!”

之後罵罵咧咧地進屋,洗漱過後自己又扯着被子換了床單,氣得躺床上睡不着覺。

外面還下着細細密密的小雨,廊下雖然有遮擋,卻也還是被吹進來一些雨水,迎面濕潤的氣息撲來,不覺得寒涼,倒是十分舒服。

此刻已經將近子時,泰平王依舊像每一次被攆出來那樣,披着衣襟,散着長發,甚至赤着腳踩在濕漉漉的地上,雖然是男子,但他的皮膚白皙得過火,玉般的腳趾踩在灰黑色的地面,產生讓人想要將他弄髒的強烈視覺衝擊。

他站在夜裏點着紅燈籠的廊下,並沒有因為被趕出來像先前那樣焦灼,而是仰起頭,盯着燈籠,長發因為他的動作從肩膀上向後散去,喉結輕輕地滾動了一下,側臉是俊逸逼人的弧度,聽着聲音過來想要問問是否需要伺候的翠娥見了,都恍惚了一瞬。

翠娥見過許多人,但現在她的男主人,確實是她見過最出塵的男子,哪怕先前身着粗布衣衫,也難掩貴氣,聽到翠娥的聲音,他微微偏過頭,異色的瞳仁在紅色的燈籠映照下帶着一種妖異的美,可是定神一看,那其中卻含着淺淡的水霧融化不開的溫柔,眉眼俊逸得不似真人。

翠娥感覺自己的腳步都被他這注視給絆住,邁不出他眼中的柔情蜜意,可是她只是晃神了片刻,再看去,男主人卻只是眉眼冷肅地站着,那眼中儘是高不可攀的冰冷,哪來半點春意?

翠娥恭恭敬敬地垂頭,又走了兩步,發現了男主人竟然赤着腳踩在寒涼的石板上,眉梢微動,隔着一段距離問道,“老爺,可是需要翠娥拿雙鞋子來?”

泰平王視線越過她,看向她身後不遠處的一個閃過的黑影,片刻后開口道,“不用。”

翠娥很快退下去,泰平王繼續在廊下站着,他甚至還穿着剛才對着杜書瑤撒瘋的那件衣服,上面還沾着點點污漬,而在翠娥退下的時候,他周身冷意再度退下去,有些散漫地撥了撥自己的頭髮,整個人透露出一種難言的滿足感。

杜書瑤在屋裏氣得腦殼疼,泰平王在廊下伸手捉小飛蟲玩。

杜書瑤輾轉反側睡不着,趴着床邊看到泰平王沒有穿鞋子在光腳,眉頭皺起。

泰平王在挨着個的燈籠下面蹦來蹦去,追一隻循着光飛來的水蜻蜓。

杜書瑤實在不忍心,皺着眉提着鞋子出來的時候,就見到泰平王正把抓到的水蜻蜓朝着嘴裏送。

“吃吃吃!”杜書瑤情急之下,直接把鞋子順着他砸過去,“我就納悶了,我是餓着你了嗎?!你逮着什麼都吃!”

泰平王在杜書瑤鞋子飛過來的瞬間,就把水蜻蜓放了,並且迅速躲到離他最近的一個柱子後面,滿臉做錯事的心虛樣子。

杜書瑤手是真的痒痒,但是看他腳上已經髒得不像樣,中褲都踩髒了一塊,身上貌似也濕了不少,連頭髮都有一些貼在臉上了,站在門口運了會氣,吼道,“進來!”

泰平王垂頭跟着她身後進屋,眼睛看哪裏就是不看她,杜書瑤抓着他的鞋子指着他,問道,“偷吃過別的蟲子嗎?今天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泰平王頭搖得撥浪鼓一樣,幅度太大了,濕漉漉的鬢髮,有水滴甩落到杜書瑤的臉上,杜書瑤一鞋底子抽他肩膀上,嫌棄道,“洗漱去!臟死了!”

大半夜的又折騰一通,等到泰平王自己洗漱好了,爬上床的時候,杜書瑤已經昏昏欲睡,想要教訓他的話都準備好了,耐不住睡意太濃,最後只是看了泰平王一眼,伸手想要抽他腦袋,卻勾住了他的脖子,摟過來,然後很快睡着。

屋子裏的蠟燭無人換,後半夜便熄滅了,床上兩個人四肢和髮絲糾纏,如鴛鴦交頸一般地熟睡,窗外,有人站在黑暗中的樹上,視線被夜色沁得冰涼,盯着那扇為他只開了一時片刻的窗戶,抿緊嘴唇。

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公平,日蝕想不通泰平王妃為何對泰平王好到如此地步。

日蝕再怎麼也想不到,泰平王早已經不是那個患上了失心瘋的王爺,而悄悄地換了芯子,他甚至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在另一個世界,陪着杜書瑤走過了那些最寂寞孤單的歲月,那是無可替代的陪伴,無法言說的另一種長情。

情愛,會腐蝕人的神志,像高熱一樣燒壞人的腦子,日蝕早就知道,曾經也嗤之以鼻,卻還是難以自持地在這個“天高黃帝遠”的小鎮上,忍不住想要放縱自己。

杜書瑤每一天清晨,都能在床沿上收到新鮮的花束,用草葉纏着,青澀,鮮活,帶着青草和露水氣息,讓你能夠一眼就想到採下它的人,是怎樣小心翼翼地用那雙拿劍的手,纏起比人的脖頸還脆弱的鮮花。

講真的,杜書瑤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當時她斷然拒絕了日蝕,是因為她打算帶着泰平王逃離,再者日蝕到底是皇帝的人,杜書瑤無法斷定,這一切是不是皇帝精心佈置的一場試探。

她的命就一條,玩不起。

況且哪怕不是,她也不會和泰平王和離,杜書瑤溫柔,含着憐憫之心,對這世界竭力地在適應,盡量不讓自己顯得格格不入,被人視為異類。

但這並不代表她會選擇和這世界的所有女子一樣,放着好好的泰平王妃不做,真的找個男人嫁了,冒着生命危險給人生孩子,相夫教子,甚至還要在年老色衰的時候,費勁心思地給人塞小妾籠絡夫君的心。

這些事情,無論開始的時候情愛顯得多麼的美好,都是稍微深想一下,就能讓杜書瑤不寒而慄的事情。

她不會將自己陷入那種境地,那比面對死亡還要讓她無法接受,畢竟她的芯子,裝的並不是這世界的靈魂。

所以杜書瑤每日面對這顫巍巍帶着露水的鮮花,也只是會心一笑,沒有任何的表示,甚至不曾單獨對着日蝕說過一句特別的話,也沒有多看他哪怕一眼,每日的視線只追尋着泰平王,甚至還準備請教書先生來府內繼續教他識文斷字。

日蝕一直沒有得到杜書瑤的回應,終於在某天,杜書瑤夜裏跟着翠娥看府內來的一隻野貓在牆角生產的小崽子之後,朝回走的時候,在半路從樹上掠下,輕而易舉地點暈了翠娥,站在了杜書瑤的面前。

“王妃。”日蝕沒有帶面巾,頭髮端端正正地用髮帶束在頭頂,眉目俊朗剛硬,他走進杜書瑤一步,杜書瑤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並且挑了挑眉,“日蝕?”

“王妃。”日蝕又叫了一句,卻沒有下跪,也沒有行禮,只是灼灼地盯着杜書瑤,問道,“王妃為何不多看看我。”

杜書瑤:……

古人不都很含蓄嗎,這也太直球了。

杜書瑤招架不住,裝傻道,“我為何要看你”

日蝕盯着她,視線如燒紅的刀,一寸寸刮在她的皮肉上,他這樣盯着杜書瑤,跪在她腳邊,伸手拉住她袖口的一片衣角,痴痴道,“我以為,王妃喜歡我的花,便是喜歡我。”

杜書瑤呼吸亂了一拍,她看着日蝕,確實是很吸引人,可瘋狂過後總是有代價的,她自認出不起那個代價。

“你叫我王妃,”杜書瑤說,“便知道,我什麼也給不了你。”

日蝕卻是慢慢地笑起來,似乎捕捉到杜書瑤眼中片刻的動搖,他慢慢地,鬆開那片袖角,膽大包天地從杜書瑤寬大的袖口中探入,抓住她溫熱又柔軟的小手,捏在他帶着薄繭的手心。

杜書瑤顯而易見地抖了下,日蝕拉着她的手,送到自己的唇邊,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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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失心瘋王爺沖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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