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務實
少女的肌膚細膩,又溫潤如玉。
蕭北棠被蹭地手心發癢,又從手心一路癢到了心底。
“將軍?”
她大眼撲閃閃地望着他,滿目都是認真純潔的求知慾。
蕭北棠不大自然地收回手,掩唇輕咳了一下才道:“兩人親昵與否,全在這等細微處,你自己好好參悟。”
沈南意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抬手就捏了捏他沒戴面具的那半張臉,然後又去掐掐胳膊摸摸手,轉瞬之間就成了一隻對人上下其手的色兔子。
蕭北棠:……
他捉住她作亂的小手,將人拎遠了點,一臉嫌棄地問:“你幹什麼?”
“好好參悟咱倆的親昵度呀,”她理直氣壯,“總不能我自個兒摸自個兒吧。”
“倒是有理。”
說著,他手腕一轉,沈南意就驚呼着倒入他懷中。他將人圈在膝頭,深深看着她——這樣的注視又與先前不同,他眸中波瀾不驚,似冰冷無情,可對視久了,又覺得那不驚的波瀾后是無底的深情。
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耳尖的燙一路燒到臉頰,卻偏偏沒法挪開視線,甚至難以對他說半個“不”字。
他緩緩靠近,直到兩人鼻尖相碰時,她被那張銀色面具涼了一下,才瞬間找回理智,猛地推開他。
“你……你這是耍流氓。”
沈南意真的恨死了自己的遲鈍,再怎麼親昵,也不過是人前罷了,用得着現在就這樣那樣嗎?
念及此,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蕭北棠摩挲着手指,出神地想:唔……她比想像的要輕要軟。
沈南意倒是想躲着蕭北棠,即便兩人同在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躲不長,可稍微拉開一點距離先平復一下情緒也是好的呀。
怎奈蕭琮明與沈雲斕根本不給她機會。
她才逃出去,就聽青柳那丫頭來報:“王妃,沈側妃帶着太子殿下進來了。”
沈南意:!
現在偷情的人都這麼囂張的嗎?
既是太子來了,自然不能隨意拒之門外。
不僅不能拒之門外,沈南意還要和蕭北棠好好地秀恩愛,好叫他相信他們是真的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綠俱綠,斷不會將沈雲斕與太子偷情之事宣揚出去。
太子殿下進來之後,自言是來代表父皇給侯府送關懷的。
他先是溫潤有禮地關懷了一下蕭北棠的身體情況,又平易近人地與沈南意閑話了兩句家常,還說了些無關痛癢的漂亮話。
沈南意一陣恍惚,因為蕭琮明讓她想起了上輩子見過的那些視察醫院慰問病人的領導。
漂亮話說完了,蕭琮明忽然神色一肅,道:“聽聞弟妹手中有極好的預防天花的方子,不知可否將方子獻出,惠澤萬民呢?”
說著,他兩手一兌,朝着沈南意就行了個大禮。
沈南意措不及防,整個人都有點愣,蕭北棠將她拉到身側,直接避開了這一禮。
儲君的禮,豈是這麼好受的?
“不過一個方子,太子殿下行此大禮,是打算逼着天下人來戳我妻脊梁骨么?”蕭北棠沉着臉,周身騰起凌厲的殺伐。
養病這兩年,蕭北棠彷彿變了個人,再不復曾經的驕傲和張揚,有傳他殘忍暴躁的,也有說他溫潤平和的。
但蕭琮明知道,那都是假象,蕭北棠還是那個無法無天的宸王。蕭琮明有點好奇,沒了軍權在手的蕭北棠,他憑什麼呢?
兄弟倆的眼神在空氣中無聲對撞,幾秒之後,蕭琮明就不甚在意地斂眉一笑。
“九弟言重了,孤知這等配方必是絕密,要弟妹交出來着實有點強人所難。”
“既知道強人所難,還開什麼口。”蕭北棠冷哂。
蕭琮明道:“孤是為了天下百姓。天花所過處屍橫遍野,百姓苦不堪言,孤也實在不忍。若弟妹能獻出方子,解百姓之苦,豈不是美事一樁。”
蕭北棠還想說什麼,但沈南意卻捏了捏他手心,搶過了話頭。
“話固然不錯,只是這好人難道我自己不會做么?為什麼非得太子殿下您來做好人,我卻要做個被殿下強逼着才交出方子的小人呢?”
少女的聲音泠泠的,像是山泉般清澈悅耳。
“弟妹此言差矣,方子從你手中出去,功自然是你的。只要此方有效,孤便可讓人為你立生祠。”
“我又不修仙,要生祠做什麼?”
蕭琮明心中冷笑不已,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個短視又貪利的婦人。不過,他面上卻是更溫和了,“條件弟妹隨便開,只要孤能做到,定不推遲。”
“奇珍異寶,顯赫聲名殿下都能給?”
“若弟妹只要這些,孤今日便能奉上。”
沈南意眼睛亮亮地回頭看蕭北棠:“王爺,咱要發財啦!”
蕭北棠一臉無奈:“本王窮着你了?”
“嗨,這誰嫌多呢?”沈南意笑得眉眼彎彎,轉頭就問太子,“殿下能給我多少?”
蕭琮明知道此女粗鄙,卻沒想到她會當場討價。
他心中厭惡鄙薄不已,面上卻還是按捺着性子道:“弟妹只管開口。孤定盡量滿足。”
“好!那就一口價,一百兩,”沈南意爽利道。
蕭琮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一百兩呀。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訖后,怎麼用隨你,不必提我。”沈南意道,“這方子可是我師傅鑽研良久耗費不知多少心力才得到的,殿下您不會這點錢都捨不得吧?”
“自然不會。”蕭琮明從身邊的侍衛手中接過了銀票,遞給沈南意:“弟妹給的方子,療效定是能保證的吧?”
“我是個務實又誠信的人,還盼着以後與殿下多來往呢,自然不會騙您。”沈南意笑眯眯地,卻不收銀票,“只是……”
“只是什麼?”
“我與人做生意,兩後面跟的都是黃金。”
太子的手僵在半空,空氣中有尷尬淡淡彌散。
“孤沒帶這麼多在身上,回去就讓人送往宸王府,方子么……”
“殿下想馬上就拿方子是不是?”沈南意歪頭問。
“事關民生,自然是越快拿到越好。”蕭琮明道。
“青柳,筆墨伺候!”
沈南意快快地在宣紙上寫下了那個藥方,拿起吹了吹,卻沒有馬上給太子,而是晃了晃紙張:“殿下打個欠條給我,馬上就能把它帶走了。”
蕭北棠就坐在輪椅上,單手支腮,眼底含笑地看着這一切,想:這個女人愛財的程度和寧毅確實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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