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疑是旱魃

第四章 疑是旱魃

八年後,洛陽城老街開了一家奇怪的棺材鋪,卻叫個什麼易緣齋。老闆是一個中年人整天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裝,不怎麼喜歡與人搭話,還帶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徒弟,棺材鋪既是他們餬口的生意也是他們師徒二人的家。街坊鄰居們都覺得這家棺材鋪奇怪,不僅僅是棺材鋪位於老街最深處一塊不顯眼的地方,更可能是棺材鋪開了這麼久來往的客人不少卻是一塊棺材板都沒有賣出去。

即便棺材沒有賣出去,師徒二人的生活水平屬實不低,單是洛陽城內鼎鼎有名的明月樓師徒二人每月都要光顧兩次,那可是豪紳政客才能去的地方,據說裏面隨便一道菜就夠平常人家半年的生活。

那穿着中山裝的中年人雖然兩鬢些許斑白,卻也還是周正的面貌,老街上有些閑來無事的婦人們就自作主張的張羅着給中年人相親,每次中年人都哭笑不得的將好心的婦人們送出門去,久而久之,卻和這街上的婦女們有着不錯的關係。

這棺材鋪的老闆不是別人正是八年前的張青陽,而那八歲的小徒弟也正是當年帶走的非默。當年張青陽帶走非默一路北上,期間四處飄搖,直到兩個月前才在洛陽安定了下來。

張青陽在過去的幾年裏有心教給非默術法,卻沒想到遮天大陣不僅僅遮住了非默的命格,竟連非默的道術天賦也一併掩去。無論張青陽如何教導,非默始終不能入門,久而久之張青陽也坦然了,與其逆天而行,不如就順天而行。一念至此,也不再強求非默學習道術,只是教了非默一些粗淺的武術防身。

張青陽在洛陽開了這間易緣齋,明面上是做棺材鋪生意,其實賣棺材只是一個幌子。張青陽精通梅花易數,在這裏多是給人算卦謀生,偶爾也做些破煞看風水的買賣。閑暇時也教非默打拳認字樂得快活。

這一日張青陽在棺材鋪搖椅上躺着,非默就在不遠處抱着一本厚厚的論語讀着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外面冷不丁走進一個人,非默嚇了一跳隨後內心竊喜:“嘿嘿,來生意了可以不用讀書了。”

那人將近三十歲的模樣,面容冷俊卻滿是疲倦,正是宋無言。

宋無言看着躺着搖椅上的張青陽幾次想開口又忍住沒開口。

非默輕車熟路的要給宋無言倒水,張青陽淡淡的開口道:“今天不做生意,送客。”非默看了看自己的師父,無奈的就要送宋無言離去。

宋無言看了看非默,尷尬的笑了笑,從身上取出一枚銅錢遞給非默:“你是小師弟吧,第一次見面也沒什麼好東西,這個送你。”

非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宋無言的手也尷尬的抬着。

“東西是好東西,天成元寶現在不好找了,收下吧。”張青陽睜眼看了看又閉上。

“你來找我什麼事?”半響,張青陽才開口問道。

“旱魃現世。”宋無言咬了咬牙臉上佈滿了恐懼。

張青陽猛的從搖椅上站了起來:“你能確定?”

“三天前,湘西苗村囚禁生人,觀天局派人前去調查,二十人的行動小隊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全軍覆沒,最後傳回的消息只有六個字,疑是旱魃現世。”

宋無言頓了頓開口請求道:“我希望師父能佈陣降伏旱魃,造福一方。”

張青陽冷哼了一聲:“八年時間,你更像是一個政客而不是一個江湖人了,說話這麼多道道,是造福一方還是為你的前途鋪路,你心裏清楚。”

宋無言心思被一下拆穿也不氣惱:“當然,除去旱魃是不小的功勞,我可以向觀天局給您申請嘉獎。”

張青陽冷冷一笑:“如果我說我要觀天局的金令你能做主嗎?”

宋無言考慮良久聲音低沉的說道·:“能。”

張青陽重新躺回搖椅上閉上眼睛:“那就等你的好消息。”

宋無言轉身離去。非默好奇的看着宋無言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才仔細的打量着手裏的銅錢,似乎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只是在掌心裏有些許溫暖。

張青陽冷冷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傳了過來:“還不趕緊讀書,是不是想見見好朋友啊。”

非默滿腦的黑線,乖乖的拿起論語讀了起來。張青陽不由得想起幾年前為了給非默練膽把他放在亂墳崗告訴他好朋友在那裏等他並把他嚇尿褲子的事,臉上再也綳不住嘿嘿的笑了起來。非默也知道師父是想起了自己的糗事,大聲的讀着之乎者也,心裏卻在暗暗盤算:“看以後你老了,我不把你丟在亂墳崗裏面見好朋友。”心裏偷偷的想着,臉上卻樂開了花。

張青陽不知道何時站在他身後陰冷的說道:“是不是在心裏編排師父啊,罰你抄道德經五十遍,什麼時候抄完是,什麼時候能去明月樓吃飯,那紅燒肘子真香啊”說著,張青陽咂咂嘴走出了門,顯然是去明月樓的方向。

“師父,等等我。”非默把論語往桌子上一丟就追了上去,他饞明月樓的肘子有幾天了,有肘子吃誰還管他道德經。

張青陽師徒在明月樓的角落裏安靜的吃着紅燒肘子,旁邊不遠的桌子幾個商人聊的熱鬧。

“聽說湘西出了旱魃,老馬你可要小心點,別半夜被旱魃咬了下面,現在可沒皇帝讓你伺候。”一個白胖的商人調侃着。

“你他娘的才去當太監呢,我和你們說,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去湘西。”那姓馬的乾瘦商人怒罵道。

“你倒是說說有什麼怪事?”周圍的商人起鬨道。

那姓馬的商人咧咧嘴說道:“我這咋有點口渴啊?”那白胖的商人會來事連忙給他倒了杯茶。

姓馬的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咳咳,我這煙癮咋又上來了?”白胖的商人屁顛屁顛的遞了一隻煙。

姓馬的接過煙看了一眼:“吆,哈德門,不錯不錯。”白胖的商人又二孫子一樣給他點上了煙。

姓馬的貪婪的大口吸了一口,良久吐出了煙。

“這事怎麼說呢,大家都知道我是販茶的,去湘西走的是水路,有的地方船過不了只能馬駝着,再有的地方實在不好走只能人背着走。”姓馬的又吸了一口煙,周圍的商人都附和道現在做生意不容易。

姓馬的吐出了煙繼續講道:“湘西大家都知道那是苗子的地方,想安然通過必須找一個熟悉的領路人最好是當地人,他們知道當地的忌諱。我在湘西認識一個不錯的領路人,他叫阿東。阿東是一個老實的苗家漢子,會說漢話,之前他帶我們走過幾次能夠信任。之前幾次都安然走了出去,而這一次。”姓馬的頓了頓,臉上充滿了懼意。

吞了口桌子上的酒姓馬的用顫抖的聲音繼續講着:“那天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雖然我們的茶葉包的夠緊不怕雨水滲透裏面,但是在這樣的大雨中人不能找到一個落腳點容易生病,在這裏生病可不是一件好事。”於是我就問阿東附件有沒有可以暫時落腳的地方,阿東猶豫了一下說有倒是有,不過那是一個生苗寨不怎麼和漢人打交道。我們同行的有一個人叫老賴,那是一個混人什麼都不在乎,露着滿口大黃牙猥瑣的笑道:“生苗怎麼了,生苗的女人才夠爽嘞,那胸那屁股,嘿嘿。”阿東厭惡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我想了想問阿東就住一晚明天就離開,我們用鹽當房錢。阿東考慮良久帶着我們走了幾里路到了一個古樸的苗寨,那是一個靠着懸崖建成的苗寨不知道在風雨中存在了多久。阿東先進去交涉了半天才示意我們進去,帶路的苗人把我們安排在一個空蕩的吊腳樓就離去了。吃過飯阿東囑咐我們早點睡。

由於白天的疲倦我很快就睡了過去,半夜起來方便發現阿東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老賴,我以為他們也是去方便就沒在意。大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天上的月亮正圓整個苗寨被照亮,我看到苗寨的中央隱約有火光。

起了幾分好奇不由得往那裏走去,遠遠的就看到苗寨的苗子都在那裏圍着一個大圓台跪着,我還沒湊近就聞到濃重的血腥味,我還沒走近就看到一個人走上了圓台,定睛一看那個人分明就是老賴,我正準備過去問他怎麼讓這些苗子跪拜他,他忽然抽出一隻匕首狠狠的插進心臟又拔出,鮮血飆射而出撒到圓台上,老賴彷彿看到了我一樣,對着我冷冷一笑,像地獄裏的惡鬼一樣。我發瘋一樣連滾帶爬從苗寨里跑出來,也許是全寨的苗子都在那裏,我跑了出來。

姓馬的說到這裏早已是一身冷汗渾身顫抖着,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眼睛像滴出血一樣的紅:“我不是人,我一個人跑了出來,和我同行的夥計一個都沒出來,裏面有我的親弟弟啊,他們肯定是被那些苗子害了。”說著,姓馬的終於堅持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周圍的人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任由他發泄。

“你想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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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大秦方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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