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飛度險關
體檢終於結束，魯寶力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一切都很正常。
緊接着，武笑雲走進體檢室，接過輪椅，先看了看歪在輪椅上的楊思，然後才看體檢結果。
一旁，魯寶力對她說：“體檢完全沒問題，腦波非常強勁，特別是α波竟然達到測試設備的上限，我這些年都沒見過這麼強的α波。β波也不弱，但是相比於他的α波就一般般了。接下來看你的了武教授，這套參數就你最熟。”
阿爾法波代表腦力活躍的強度，俗稱精神力。楊思腦袋裏那麼大一個意念體達到入門級，阿爾法波根本隱藏不住。
而貝塔波則包含着信息，承載思維的傳遞。所謂腦機接口、意念操作，對接的都是貝塔波。
對修士來說貝塔波則代表技能，楊思現在剛剛達到入門的門檻，這方面只是略強於普通人。
楊思看到了武笑雲，正是這個女人，上一世在這裏親手轟碎了他的意念體。
但是楊思並不恨她。要說一點芥蒂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但不是仇恨。
一則，她只是個操作者，人被刀砍並不需要憎恨刀。何況現如今的她也未必知道實驗的後果對實驗人有多麼殘忍。
二則，是武笑雲人品貴重，和她父親武捷老先生一起公開了“意念體”的概念，打破修鍊原理被權勢所壟斷的局面，在普通人面前捅破修行的窗戶紙，後世被稱作新時代的“點燈人”。
那個時候前世的楊思正在瞎積架鍛煉自己的“精神力”，要不是武笑雲，不知道還要走多少年的彎路。
總之，無論威望還是聲譽都遠遠超過景樹南之流，楊思對她比較佩服。
而且前世的武笑雲私下裏找到過楊思，道過歉。那時的她也是高高在上的人之一，完全沒這個必要，所以楊思早就原諒了她。
可惜的是，這位點燈人在她光芒最璀璨的時候隕落了，戛然無聲。
她樹的敵實在太多。
她是個有些偏執的人，喜歡給自己加負擔。前世她找到楊思道歉時，就表露出強烈的自責，認為是她親手開啟了亂世，導致了無數的爭鬥，無數人傷亡。
肇始點就是這次試驗。
所以也把保護弱者當成她自己永久的責任。
只是現在，點燈人要來轟擊楊思的意念體了，這份巨大的因果，楊思不打算再讓她瘦削的雙肩來承擔。
武笑雲給他帶上一副特製的護目鏡，推着他的輪椅走進光路試驗站。
這是一個在研究所中臨時搭建的試驗站，房間非常簡陋，但儀器相當具有未來感。
橢圓形的試驗艙中，一口碩大的光路噴槍對着靶點處，像舞台上的聚光燈。
線路連接到一排箱式設備上，設備後面是一座臨時的操作台。
武笑雲穿着一套隔絕輻射的實驗服。
為了減少人體磁場對實驗的影響，整個試驗站中只留她一個人站在操作台前，顯得非常空曠。
魯寶力和其他人站在試驗站外，隔着透明玻璃觀看。
楊思還需要一點時間，一點單獨的、不被打擾的時間！
隨着被攙扶向靶點而去，他的心反而更沉着。
像一條鹹魚一樣被固定在錨點上，楊思等到其他人都退出去后，歪頭看了一下武笑雲。
然後回憶了一下武捷老先生前世中的音容笑貌，運轉精神力，向她傳音道：“小雲，stop！”
精神力入門的標誌是意識傳遞，就是將自己的意識通過精神力直接傳導給別人，有點像武俠小說里的傳音入密。
前世時他用了幾年的時間才靠着睡“清明夢”的低階功法跌跌撞撞的達到這一步。
“昂？爹地？”操作台前的武笑雲頓時一愣，抬頭左右看了看，什麼都沒有。
她還以為自己幻聽了，剛要繼續操作，但有人在耳邊繼續說：“stop，實驗暫停。”
武笑雲震驚！這聲音，這口吻！確實是老爸！
她立刻停下手，實驗台上燈光亂閃，光路噴口電流閃爍，但她確信自己聽到的是老爹的聲音。
試驗站外的魯寶力看到異常立刻把內部電話打進來，楊思聽不到電話，但猜的到，繼續傳聲說：“拖一會。”
“為什麼？”
“那個少年郎，他需要，一點時間。”
“啊？您看的到這裏？您是怎麼和我隔空說話的？”
武笑雲一邊吃驚的問着，一邊想辦法搪塞魯寶力。
但等了一會都不見武捷回話，那邊魯寶力已經要推門進來了，她頓時手忙腳亂。
實際上，楊思此時可以用出催眠技能。
但他畢竟是個新生的修士，催眠一個人已經勉強，根本不可能把武笑雲和魯寶力兩人同時催眠。
否則倒是可以考慮靠催眠術直接控制他們把自己釋放。
而且只催眠魯寶力也毫無用處，因為任何技能的釋放都要消耗精神力，就更沒可能元神出竅了！
因此只能使用損耗極低的意識傳遞詐唬武笑雲。
好在非常成功！
這個寶貴的拖延，讓楊思的意念體重新沉浸在長河中。
長河波濤澎湃，不斷拍打肉身，河水中的潛流亂沖，讓岩石不斷鬆動。
他尋找着那種感覺，那種在亂流中身不由主的感覺，意念體在浪花中逐漸鬆弛。
餘光所見，魯寶力已經走進試驗站，和武笑雲激烈的說著什麼。
但楊思聽不到了，他要向時間搶回自己的命運，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擺佈！
隨波逐流心雄萬里，總為前路多崎嶇！
一時間他忽然產生一個荒誕的想法，不知道前世中武笑雲能夠崛起是不是也靠着他的數據模型？
如果武笑雲拿不到數據模型，今後的人生是否會完全不同？
如果是那樣，弱勢者由誰來守護？
弱勢者不需要守護，弱勢者需要的是希望！
在楊思的記憶里，有許多卑微的生命奮勇的攀登。
他們為了擺脫被奴役的命運而自強不息，缺的不是保姆，而是黑暗中的希望之光。
有多少人，為了這道光碰的頭破血流，粉身碎骨，至死不悔！
“就讓我來做這道光，為願意付出汗水和努力的人，為他們照亮前路！讓人有機會靠勤奮和堅持而不是投胎技術好而踏上變強的路！這個世界越亂越好，哈哈哈哈哈——”
沒人發現楊思嘴角露出的詭異的笑。操作台上，武笑雲已經拖不住了，魯寶力把她拉開，親手操作着，輻射儀的光路噴口重新開始閃爍。
而楊思，已經把一切的一切全都忘記，只留下“騰空！騰空！再騰空！”
走投無路的時候要飛！江流天地外，濤起亂雲生！
他的精神世界中駭浪排空，在巨潮的沖刷下，意念體破殼而出，凌空而起！
從沒有任何時刻，楊思感到自己的心靈如此強大！
這一躍，是傾盡信念和熱血的奮勇一躍，像古代刺客，捨身一擊，不要退路！
這一躍，把無數人的希望和自己的命運融入到一剎那中，責無旁貸！
“嗡”的一聲，光路噴口中射出一道粗大的虹光，瞬間命中楊思的前額，又因為額頭的阻擋而形成散射，像一片光路洪流，光波起伏。
而楊思的意念體，就浮在波浪上方，和真人一模一樣，表情愜意，甚至有餘暇戲水。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元神出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