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小馬與豪哥
“以武會友就不必了，我的拳腳功夫着實一般。”
宋子豪當然不是來和呂澤比武的，很快轉移話題道：“我想和你談談阿傑的事，我希望你幫我看着他，別讓他再去調查譚成的事了，他是在玩火。”
三年前，自從宋子豪入獄之後，譚成在亞洲偽鈔集團內部快速崛起，很快取代了宋子豪的地位，成為了偽鈔集團內的頂樑柱。
譚成的辦事風格比宋子豪狠辣的多，三年下來，已經在公司內說一不二。
宋子傑調查他，就像一名普通警員，去調查洪興的龍頭一樣，一個不好就會屍骨無存。
“阿傑是我兄弟，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會勸他的。倒是你這邊，豪哥，有沒有再回偽鈔集團的打算？”
呂澤試探着問道。
“阿sir，別開玩笑了，我不做大哥很多年了，還回去幹什麼。”
宋子豪早已看淡了一切，坦然道：“我現在想走回正路，從頭開始，做一個好人，好哥哥。”
“江湖是一條不歸路，你肯退，別人未必肯信。”
呂澤拿出兩張一百的港幣壓在桌子上：“你的老闆，兄弟，仇家，哪個肯讓你退出江湖，很多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豪哥，你太天真了，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
說完，呂澤喊了聲服務員，指了指桌子上的錢離開了。
服務員很快趕到，數了數桌上的酒瓶和果盤，算道：“42，23，53，一共是118，這人真傻，給了兩百。”
“你幹什麼？”
服務員剛想拿錢，就發現錢被宋子豪按住了。
“那是我朋友，找錢啊，難道幾十塊都給你當小費啊！”宋子豪瞪着眼睛，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服務員嘟囔着嘴，不情不願的掏出零錢，等到宋子豪拿錢走後才敢罵道：“窮鬼，裝什麼老大。”
外面...
呼！
呂澤吐出口渾氣，打了一輛出租車。
坐在車上，他不知道這裏的宋子豪，還會不會像電影裏一樣和譚成反目成仇。
應該會吧，宋子豪之所以會進監獄，完全是因為譚成的出賣。
現在宋子豪回來了，他說自己退出江湖，譚成怎麼會相信。
對譚成而言，宋子豪的威脅太大了，他們肯定會對上，沒有相安無事的可能。
另一方面，小馬哥等了三年，就是想等一個機會。
宋子豪回來了，小馬哥不會放棄的，三年前，他為了給宋子豪報仇，打死了給宋子豪設局的小汪，害得自己也殘廢了。
這三年來，他為了混口飯吃，不得不給譚成洗車，受盡屈辱。
他一直在等宋子豪回來，宋子豪說退出江湖就要退出江湖，他算什麼，小馬會甘心嗎？
宋子豪又是出了名的講義氣，小馬有事他不會不管，金盆洗手恐怕是難了。
“讓風暴再醞釀一會。”
呂澤閉目養神，他有預感，自己不必向山走去，山會向他走來。
宋子傑和小馬，將成為宋子豪和譚成矛盾的爆發點。
一晃又是半個月。
時間來到了五月末。
呂澤已經適應了巡邏組組長的身份，每天帶着手下在彩明苑巡視，保一方太平。
唯一讓他有些不適應的是，關清卿好像對他有點意思，自從知道他是逮捕葉國歡的小槍王之後就很崇拜他，買奶茶都喜歡買雙份。
另一邊，宋子傑依然在偷偷調查譚成和亞洲偽鈔集團，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呂澤猜測他早晚會出事，可惜勸過幾次都沒用。
宋子豪則去了車行打工，成為了一名出租車司機。
他沒有去見小馬，因為他不知道該和小馬怎麼說，說什麼。
所幸，他在獄中收到過小馬的來信，小馬在信上說自己混得不錯，出入成群，拿着大哥大，山珍海味吃到吐。
宋子豪心想，既然小馬過得不錯，那就別去打擾他了。
自己已經退出江湖，以前的事也該放放了。
“師傅，去灣仔。”
一天，宋子豪正在路邊拉活，一名中年婦女坐了上來。
看到有生意，宋子豪二話不說，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到了灣仔之後，女人下車走了，宋子豪發動汽車往前開，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昔日的公司總部門口。
亞洲偽鈔集團，在明面上有自己的公司，這家公司叫做亞洲風投，總部就在灣仔，明面上是一家金融公司。
路過公司總部，宋子豪難免多看了兩眼。
嗯？
宋子豪楞了一下，路邊的一個洗車小弟，背影特別像小馬。
“不可能。”
宋子豪搖了搖頭，小馬在信上說過，他現在出入成群，風光的很，怎麼會在外面給人洗車。
只是很快，他就看到譚成帶着一幫手下從公司總部出來，來到了那個像小馬的洗車小弟面前。
“拿去吃飯。”
譚成往地上丟了幾張港幣，隨後坐上車揚長而去。
洗車小弟看上去腿腳好似不利落，一瘸一拐的將錢撿起來，嘴上還說著吉祥話：“謝謝成哥。”
撿起錢后，洗車小弟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不經意的一個回頭。
宋子豪瞬間淚目，這個衣衫襤褸，瘸了一條腿的洗車小弟，不是小馬是誰。
“老闆，來一份燒鵝飯，再撒點醬油，我吃咸，拌米飯吃。”
小馬拿着譚成給的錢，來到路邊攤買了一盒盒飯。
宋子豪跟在後面，看着缺了一條腿的小馬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地下停車場，坐在垃圾堆旁一張被住戶扔掉的沙發上，將瘸腿放在板凳上，大口大口的扒着飯。
“小馬...”
看着這一幕，宋子豪情不自禁的走了上去，雙目中飽含熱淚。
闊別三年，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小馬扒飯的動作一頓，下意識的抬起頭。
四目相對之際，小馬臉上還帶着飯粒，滿眼的不可置信，生怕自己看到的會是幻覺。
“豪，豪哥？”
小馬目光獃滯。
“小馬！”宋子豪紅着眼睛，更咽道：“你給我寫的信上不是這樣說的。”
刷！！
小馬瞬間紅了眼圈，好似不想宋子豪看到自己的窘迫一樣，下意識的回過了頭，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
宋子豪不說話，目光中含着眼淚，對小馬伸出了自己的手。
小馬猶豫片刻，緊緊握住了宋子豪的手，被宋子豪一下拉了起來，兩個好兄弟緊緊擁抱在了一起：“豪哥，我好想你啊。”
二人抱頭痛哭，宋子豪心中全是自責：“小馬，這些年苦了你了。”
“不苦。”
小馬化悲痛為喜悅，臉上換成真摯的笑容，認真的說道：“我等了你三年，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豪哥，我們從頭開始吧。”
目光閃爍。
宋子豪低下了頭：“小馬，現在的時代已經不屬於我們，我們也該落幕了，我這次出來準備做回正行，不在為公司效力。”
“你說什麼？”
小馬扶住宋子豪的肩膀，瞪大着眼睛：“我等你了三年，三年啊，你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麼過得嗎？你說不玩就不玩了，你有沒有問過我，考慮過我的感受？”
宋子豪聞聲落淚，想起了曾經的點點滴滴，哭道：“小馬，你的恩情我一輩子也報答不完，可我們以前走的路，是一條不歸路，現在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了，何苦再踏進去呢？”
“什麼不歸路，那明明是一條好路，我們現在走的才是不歸路。”
小馬惡狠狠的踢了腳垃圾袋，一時間垃圾亂飛，惡臭難聞：“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我像人還是像鬼？”
“我等了三年，不是為了證明我有多了不起，而是我失去的東西一定要親手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