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迎敵
林琅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將蠱蟲收回，處理好蠱蟲寄生的屍體后，林琅滿意的拍拍手，哼着小曲回到自己修鍊的地方，有了這隻蠱蟲，他就不用擔心需要再向宗門申請，或向其他同門借一些藥物，重新煉製自己的蠱蟲了，林琅有時候會有那麼一瞬間後悔加入這個宗門，這裏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要想換取自己所需的毒蟲毒物，要付出很大很大的代價。
洛衍站在林蔭外，並沒有貿然跟着那名蠱師進入這片樹林，在他的印象中，晏氏位於西南雨林沼澤的本家，很會利用環境，布下毒蟲毒物，以做警戒和防禦用途，他對此了解的不多，進入后很難保證不被人發現行蹤，打起來他是不怕的，但是他擔心對方再隱匿起來，到時候再想找出他們就難了。
但同時他又不能只是乾等着那名蠱師出來，修行者一閉關，都不知猴年馬月會醒，那時候估計梁國都沒了，他摸着下巴，決定還是先回永寧府，既然找到了對方的巢穴，所需的不過是嚴密部署后的抓捕，如果運氣好，紅岫荷幫自己辦成了那件事，那有他和龍瓏，或者再把陳豪和玖琞叫來，抓捕這些蠱師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洛衍越想越覺得應該如此處理，便再不猶豫，慢慢的遠離樹林，直到他確信不會被發現行蹤，才提起靈氣飛速往永寧府趕路。
茫茫的雪山中，有一隊人深一腳淺一腳的慢慢前行，漫天的風雪無情飄落，凜冽的大風像刀子一般，颳得人臉生疼，但這一隊人只是低着頭，緊了緊身上的皮裘，孤獨前行。
華燈初上的祁年城，兩道人影越過城頭，落地后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然而守城的將士就好像沒看到這一幕般，挺立在原地，皇帝就在身邊，不好好表現一下可不行，姬昌夜緊握着一枚葫蘆玉佩，心裏祈禱事情可以順利解決。
樹林深處的三層竹樓里，一個面目蒼白，褶皺遍佈的老人緩緩睜開眼睛，結束閉關的那一刻，一縷灰白色的混沌之氣，被他吸入體內，老人嘴角翹起，陰鷙的雙眼露出了些許的喜悅，老人很少有這樣的情緒，但獲得了混沌之氣，很難不讓人感到欣喜。
“恭喜師尊出關。”樓外三人齊聲道賀，雖然他們不知道老人在修鍊什麼，但在他結束閉關時，竹樓里傳出的迫人氣勢，讓他們知道老人一定是成功了。
老人負着雙手站在門前，目中精光一掃，三人不由後退兩步，老人點點頭，“你們倒也沒有懈怠，都進步了不少，為師的功法已經幾近大成，你們想做的事也可以去做了。”
三人聞言面露喜色，互相對視一眼，紛紛跪倒，“謝師尊成全！”
老人帶着一分譏笑看着自己的三個徒弟，冷冷說道：“謝什麼，事成之後答應師尊的事情，別忘了就好。”
三人中處於中間位置的那人，看着地面的臉上，面沉似水，眼中透着恨意，可他並不敢抬起頭讓這老人看到分毫，只是回道：“弟子不敢。”
“那就好。”老人揮揮手將他們趕出竹樓範圍，轉身回到屋內，剛剛修鍊有成，還需要鞏固鞏固，而且這三個徒弟，他其實一個都不想見，要不是需要他們替自己做事，當年遇到時，他就一手一個的殺了練蠱了。
樹林中陸陸續續有人從自己修鍊的地方出來，往中心區域的空地趕去，哪怕他們正在練蠱的關鍵時刻，也會立即停止下來，即便這意味着他們會失去很多珍貴的材料，在之後要付出昂貴的代價重新煉製，也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原因無他，再昂貴的煉製材料，也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不是？
尉遲興德端坐在馬背上，幾十年沒上過戰場，他有些擔心自己還能不能再像當年一樣縱橫馳騁。
陳豪拍馬到他身邊，鉗子一樣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怎麼，心虛了？”
尉遲興德點頭叫聲師傅，苦笑了一聲，“緊張啊，這都幾十年沒帶過兵了，這些人…呵…”
陳豪向身後瞥了一眼，再大量尉遲興德一番，“自己練的兵都信不過？”
“哎…”尉遲興德長嘆一聲，“您不知道，兵是我練的，卻是徒兒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養的，這一路行軍過來，您瞧瞧，那股子嬌氣勁兒啊，哪像是能打仗的樣子。”
“如果是這樣，那你距離名將還差着好大一截。”陳豪撇撇嘴，“一場大規模戰役，動輒上百人，難道都是你練得精兵良將？一軍統帥帶領的，本就是良莠不齊的兵將，這樣就沒信心大勝仗了，那你就不配位列天下名將之列。”
尉遲興德沉默，他認可陳豪的理論，只是自己依然沒有信心。
“你覺得普通的將領，和天下名將有什麼區別？”
尉遲興德想了想，“徒兒認為，名將是能夠帶領隊伍絕處逢生的，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敵人，都有本事取勝。”
“嗯，也不算錯。”陳豪點點頭，“不過你沒說到點上，師傅在別人眼裏戰無不勝，其實輸才是為師的日常，從很早以前，輸給師兄，輸給你其他師伯師叔，輸給你師娘，輸給老高，輸給五嫂嫂，可是無論輸過多少次，我都只會想下次能不能不輸的這麼慘，只要下次不輸的這麼慘，那對我而言就是贏了，久而久之，我就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輸一點都不可怕，贏了才會有驚喜。”
陳豪拍了拍尉遲興德的背，“不怕輸，才是名將的最大底牌。”
樹林的中心處，老人的大弟子，幾近瘋狂的對門下弟子下令，“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不管將要面對誰，我們都只許勝不許敗！要讓這天下見識見識我們雷蠱門的手段！要讓梁國的皇帝匍匐在我們面前，求我們統領這個天下！”
“勝！勝！勝！”空地上的雷蠱門弟子高舉着手臂，齊聲高呼，然而他們的臉上並沒有像聲音般，那樣的激動，甚至還有人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擔憂和慌張…
山呼海嘯的取勝心，讓三個弟子緊緊攥着拳頭，心裏湧起壓不下去的激動，多年的心愿終於要達成，如何能保持平常之心，他們的眼中的火焰似要燒毀眼前的一切，似要把這天地燒出一個窟窿，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彌補他們多年來受的委屈和不公，也似乎只有這樣，才會讓他們感覺自己付出的一切，值得。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平日裏很注意弟子情緒想法的三人，都沒有發現台下這些人流露出的異常，或者注意到了，但他們已經不在乎了，這些人不過是他們費勁心力培養的炮灰，他們心裏真正的底牌，一直都是竹樓里的老人。
兩路人馬，一方帶着必勝的信心，一方只是不怕輸，當他們在樹林外的荒原相遇時，看起來結果便已註定，然而事實是，在雙方接觸的一瞬間，雷蠱門的弟子就全面潰敗，沖在最前面的，連自己的蠱蟲都沒放出來，就被披甲的戰馬碾碎，後面的人一看這種情況，直接運起靈氣四散逃竄，老人的三名弟子見狀，在半空中直接出手擊殺逃跑者，嚴令他們冷靜下來，用蠱蟲對付敵方。
尉遲興德皺起了眉頭，親衛心裏疑惑，為什麼己方部隊明明打了場勝仗，主帥還是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而且看樣子似乎頗是憂慮。
尉遲興德調轉馬頭找到陳豪所在，“師傅，我覺得不太對勁。”
“說說。”
“按照師伯所說，敵方應該是修行者，按理說修行者對普通人，哪怕是軍隊天然就會有心理優勢，可您看對方的進攻，就像是老百姓，愣頭愣腦的衝上來，連靈氣都不會釋放，更別提那神秘的蠱術，一觸即潰，還需要對方主帥提醒才會釋放那些小蟲子，對我們造成傷害。”
尉遲興德又想了想，繼續說道：“還有，徒兒之前問過趙弘祿，他說那些被蠱蟲感染的人，會變得更加狂暴，連他都需要全力應對，咱們這些士兵最高不過炁形境武夫，可打起來跟砍瓜切菜一樣簡單，就算蠱蟲不同，可也不該這麼弱吧…”
陳豪笑眯眯的看着他，“弱？你確定他們弱嗎？”
尉遲興德被陳豪看的渾身一哆嗦，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陳豪，與他認識的不同，瞬間抽刀，武夫意志爆發，將陳豪砍成了兩半，一股香氣從“陳豪”的血液中散發出來，尉遲興德一個激靈，立即封住自己的嗅覺，同時將靈氣提升到最高強度，眼前的空氣扭曲幾分，再恢復平靜時，尉遲興德發現眼前的戰場根本和自己看到的不同。
永寧軍被對方的蠱蟲侵入，已經有近三分之一的己方士兵調轉了刀劍，就像當初的衡陽城一般，陳豪就在他身邊，看他恢復過來，不由鬆了口氣，“你剛剛被不知名的蠱蟲咬了一口，還以為你會變成那些人一樣，看來只是一隻致幻的蠱蟲，不過從此看來，敵方的主將可不簡單，把你這個主將困在幻境中，才給了他們那種控制人的蠱蟲機會。”
尉遲興德眯起眼睛，又是一刀下去，“陳豪”再次成為兩半，粉紅色的煙霧騰起，只是尉遲興德早有準備，混沌之氣驀然騰起，將煙霧打散，同時也徹底把他拉出了幻境，看到眼前的戰況，他也鬆了口氣，雖然永寧軍確實有被控制的將士，但只有一千人左右，而且他看到陳豪和玖琞擋在了這一千人身前，將戰陣分開，以避免更多人被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