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日常的日常
一顆長得相當老勢,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大樹紮根在一座老山的山根下,樹榦足有好幾個成年男子合抱那麼粗,矮矮壯壯,厚厚的陰蓋下是綿密遒勁的老樹根,比綠茵覆蓋地更遠,連其它樹苗紮根的地方都沒有,有的只有一些淺淺的青苔覆蓋在其上。
這顆老樹被一片有些年輕的樹木們包裹着,這一片綠茵被那一片綠茵被陽光分割開,如同兩個世界。
而在裏面的這個世界中,呼帕正枕着老樹的一抹新芽上,抱着比自己身體還粗的玻璃瓶,裏面晃蕩着白色的水液,每次蕩漾都有充沛的魔力波動透過玻璃瓶,變成白色的光弧擴散開來。
這個玻璃瓶被呼帕用兩手抱着咕嚕嚕豪灌進了嘴裏,放下時痛快地呼出了一口魔力充盈的飽嗝,富有生命氣息的水魔力裊裊上浮,消失在大氣中,連着周圍的樹木都變得青翠了些。
玻璃瓶裏面的白靈之泉被呼帕一口氣喝掉了三十分之一。
雖然這股魔力對呼帕沒什麼用處,但是喝進肚子裏后的餘韻很是讓呼帕感到舒暢愜意,比普通的清水更加得呼帕青睞。
搖動着腳丫,懶洋洋地被蝴蝶逗弄,揮揮手,趕走蝴蝶,虛眯着無精打採的眼,看了看腳丫的分岔中歌瑟在陽光下頂着石頭做着掌上壓的歌瑟,看了小一會兒便併攏腳尖,看着天空,眼皮眨巴着,只覺好生沉重。
索性蓋上吧。
過了半晌,呼帕半睜開眼,慢慢側了個身,挺起肚子,用右手艱難地撩起衣角,撓了撓后腰,然後整個身子骨一下子軟了下去,身體順着老樹嫩芽的弧度滑下一節...
現在的呼帕已經是個只等着歌瑟開飯的廢妖精了。
被白靈之泉所熏染,可以調和成生命親和藥劑,價值十枚金幣的橡木瓶塞被隨意地當成垃圾扔在不遠處,剩下的大半瓶白靈之泉沒了瓶塞,不斷地溢散着內蘊的魔力,就這回兒的功夫便已經流失了小半,連白光都變得疲軟起來。
呼帕不在乎,歌瑟也不在乎,溢散的魔力和靈性全部都便宜了這顆老樹。
不經意間,老樹的樹根突然冒出一顆新芽,它不斷地生長,然後綻開,輕輕地蓋在呼帕的身體上。
呼帕閉着眼,兩隻手不自覺得將身上的嫩葉往身上拉了拉,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無邪的微笑。
被自然所寵愛的妖精能在任何有植物的地方得到植物的饋贈。
在歌瑟不停揮灑的汗水中,時光一點點流逝,熱辣的陽光逐漸變成了金色的榮華,直到被巨石壓成弓形的身體壓迫着雙手的肌肉,在顫抖中即將要輸給想像的極限,又在一片熱汗中無聲息地得到暢快淋漓的突破,在心中一點淡淡的成就感中,一絲不苟地繼續彎曲手臂,俯下身體,然後將整個身體,連着背在背上的石頭重新撐起,然後在煎熬中期待下一個界限的來臨,重複着,重複着...
自山陰過來的風吹散了歌瑟身上蒸騰的熱氣,讓歌瑟感受到了一絲涼意,這一絲涼意讓歌瑟意識到天色似乎已經臨近夜晚。
心中默數下最後一個,石頭從歌瑟的脊背上滾落至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歌瑟站了起來,緩緩展開背脊,抱着肩扭了扭脖子,體內的軟骨發出嘎嘣的脆響。
於是身體上的所有酸楚不適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迅速緩解。
對於這種體感,歌瑟並不喜歡,因為積累的酸痛緩解地太快,就好像在對他說:‘你所做的一切都僅僅是這種程度而已’一樣。
需要更大的負重...嗎?不,是這幅身體的力量素質和耐力素質有着太大的差距,什麼樣的方法才能恰到好處地壓榨這幅身體的潛能呢?
歌瑟默默在心裏問着自己。
一股冷意再次從後背襲來,歌瑟回頭,將目光遠方至天際遠處的夕陽,微眯着眼,半晌,燦爛地對太陽笑着問候:
“...真是美麗的太陽啊,讓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忘記一切,靜靜欣賞你的美麗...但是我得先準備晚飯了。”
“眼前的即將到來的分別實在是讓人遺憾,不過,別傷心,我們明天還會再見的,不是嗎?”
在新的頭髮重新從頭皮的毛囊中發芽之前,歌瑟決定不見人了,他將自己的全部沉浸在了肌肉和汗水的海洋中。
“噶澀噶澀!”
呼帕用歡快的音調尚不嫻熟地叫着歌瑟的名字,拍着翅膀懸浮在半空,啪嗒啪嗒拍着歌瑟肩膀向後指。
“是是,知道了...”
迫不及待的呼帕不想要任何的等待,歌瑟笑着應道,轉過身來——
兩隻肥肥的菌火雞在痴痴傻傻地看着老樹樹榦上,長出枝丫的一串紅色小果實,隨風晃蕩着,如同勾引一般吊著菌火雞們的注意力,它們是如此全神貫注,絲毫沒有察覺到不遠處即將臨近的危機。
歌瑟用手捻摸着下巴,掃視着周圍可能可以使用的野菜,沉思着——
今晚...就吃德尼德尼風味的生烤做法吧!
...
時間的日曆一天天撕去,直到豐收祭典前的第四天夜晚,遠處篝火餘燼跳躍着火星,在月影的清輝下搖動,坐在老樹下的歌瑟摸着頭頂淺淺一層毛辣辣扎着手的短寸,微微緊握拳頭,一股欣喜之情於內心深處勃發——
在原本很長的時候沒有感覺到,但是當頭頂的頭髮全部被剷平后,只需要短短几天時間便能感覺到那種自發囊深處勃發出來的那種迫不及待的生機——
原來它也感受到了我心情的迫切了嗎?
按着這種速度,只需要再過一個月,新長出來頭髮便會服帖下來,和周圍的頭髮融為一體了!
如果能讓呼帕多多在我頭頂上打滾,肯定會長得更快!
明天就回去了吧,有呼帕在我身邊,這趟祭典一定不會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