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因鱔而興
再說王善、林俊傑跟着江河換了一艘烏篷船,離開了龍王島,前往鱔王島上的鱔王廟。一路上江河指使王善、林俊傑划船,自己卻坐在船艙中休息,對王、林兩人也不理不睬。
王、林兩人將船停靠在鱔王島的碼頭上,對江河笑道:“江舵主,鱔王島到了,快請下船吧!”
江河也不客氣,一語不發,跳上岸去,也不等王善和林俊傑兩人,就先走開了。
王善、林俊傑急忙棄船,跟了過去。王善不解道:“江舵主,我們可沒得罪你!你怎麼對我們生悶氣?”
江河怒道:“你們是沒得罪我!可是你們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身份?你們不過是剛投奔大帥的兩個無家可歸的漁民,楊教主卻把你們當成貴賓了!還讓我堂堂一個舵主親自送你們去鱔王廟休息!你們說我能不生你們的悶氣嗎?”
王善賠笑道:“原來是這樣!我們哥倆賤命一條,隨便找一個地方睡覺就可以了!不必麻煩舵主了!江舵主請回幫主身邊吧”
江河見王善雖然衣着下賤,卻很會說話,心中的怒火也消了一大半,苦笑道:“好差事都讓馮浪、洪水給搶了,我還回那個島幹啥?回去遭人嫌啊!還是待在這裏自由自在,老子還不如去鱔王廟好好睡上一覺!”
江河說完,指了指最高處,又叫罵道:“老子這幾天風吹浪打都累死了,還要走上這一段路,才到那鳥廟!”
林俊傑見鱔王廟建在鱔王島的最高處,三面臨水都是峭壁,只有一條曲折的小徑可以上去,真是易守難攻,漕幫當年建此廟於此,真有遠見。
林俊傑用了半炷香的功夫,方才隨江河、王善爬上山頂,來到那座鱔王廟前。林俊傑仔細觀察了那廟,四周都是數丈高的圍牆,看不清裏面的廟宇房舍,只有正門匾額上書有“鱔王廟”三個金色大字。
江河用力捶了捶大門,咚咚聲打破了沉寂的寺廟。
不一會兒一個光頭的老和尚帶着幾名小沙彌打開了大門,雙手合十,問道:“幾位施主,有何事?”
江河取出了漕幫舵主的腰佩,高聲叫道:“老和尚,看清楚了!我們要在這廟中住上好些天!快給老子安排一間乾淨的上等禪房,並燒幾壺熱水,老子累壞了,睡覺前要洗一個熱水澡!”
老和尚連聲答應下,又吩咐身旁的沙彌去辦了。
王善、林俊傑見整個鱔王廟內除了前面幾間佛堂供寺內的十幾名和尚誦經念佛之外,後面還有近百間禪房,供前來總壇的漕幫弟子或江湖朋友居住。
老和尚因為鱔王廟的日常開銷都要仰仗漕幫,又見江河是漕幫的舵主,地位尊崇,不敢怠慢,於是將後堂最寬敞、最豪華的三間禪房讓給江河、王善、林俊傑居住。
林俊傑卻道:“大師,我和大哥自出生以來,一直沒有分開過,我們倆晚上睡一間禪房!”
老和尚見林俊傑一身的漁民打扮,滿身泥土,覺得他不會說假話,念了一聲:“好,難得施主這麼重兄弟之情,老衲就成全你們吧!”
江河卻罵了一聲:“真是土包子,沒見過世面!”,說完頭也不回,就進了自己的禪房。
王善問老和尚道:“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老和尚回道:“阿彌陀佛,老衲法名叫至深!”
王善又道:“至深禪師,我們兄弟常年在江上打魚,對寺廟的龍王菩薩極為虔誠,還請領禪師領我們在這鱔王廟內拜拜佛!”
至深回道:“好,兩位施主請隨我來!”,說完就將王、林兩人領到鱔王廟的前殿。
王善、林俊傑一一給佛祖和諸位菩薩焚了香,又虔誠地拜了拜。林俊傑暗自祈禱:“希望諸位菩薩保佑自己此行手刃仇敵,為父報仇!”
至深見王、林禮佛完畢,又將兩人帶入佛堂后的一個的議事廳。
林俊傑見那議事廳雖然寬敞整潔,左右兩側擺滿了桌几,但都已褪色,顯然已經好久沒有人來這裏會客議事了。那個大廳中間掛了一幅畫,畫的是在一個暴風雨的江面上,一條長着龍鬚的巨大黃鱔,背上馱着一隻快要側翻的船,船頭插着“漕幫”的旗幟,畫面用楷書工工整整寫了“鱔王神”三個大字。落款是漕幫幫主江濤。
至深見王善、林俊傑對畫感興趣,於是向他們講訴了漕幫的一件舊事:
原來漕幫的前身是唐末的長蛟幫,長蛟幫趁天下大亂,諸侯並起,控制着洞庭湖至鄱陽湖這一段的黃金水道,總壇設在岳州,就是洞庭湖邊上的岳陽。長蛟幫以江中的惡蛟自居,專做搶人錢財,殺人越貨的勾當,並以此成為官府和漁民心中的惡蛟。長蛟幫最後一任幫主江乘風趁唐末諸侯割據,更是將東起EZ,西至三峽的廣大地區作為自己的領地,手下教眾號稱十萬。江乘風野心勃勃,當然不滿足做一個武林的幫主,他先是巴結朝廷的鄂岳觀察使高季興,后又妄圖勾結朝廷大內將軍雲飛揚,在江州廬山舉事,襲取江陵,取代高季興,佔據鄂岳地區,自己做諸侯。還好我佛有憐憫之心,此滔天陰謀被劍聖徐至、少林、武當、華山各派所破壞,江乘風最終死於劍聖的飄逸劍下。
江乘風死後,長蛟幫被天下英雄所不齒,更是被南唐朝廷、江湖視為邪教。江乘風的兒子江濤深以為恥,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次他帶領門下弟子在洞庭湖中打魚,突然遭遇龍捲風,他的漁船被風浪掀翻了,他墜落到湖底,他在絕望中看到一條巨大的長着龍鬚的黃鱔在自己前方,用嘴巴咬住自己的衣衫向前拖。江濤憑藉自己好的水性和黃鱔的指引,終於游到了一座湖心小島的腳下,他見自己所帶的弟子都已葬身湖底,只有自己活了下來。他為了感謝黃鱔的救命大恩,將自己活命的那個小島命名為“鱔王島”,並在該島上修了一座供奉鱔王的鱔王廟,作為漕幫的總壇,自己每年都會在落難的那天來鱔王廟焚香感謝鱔王的救命大恩。
不久后,江濤將“長蛟幫”更名為“漕幫”,並將黃鱔作為漕幫所有弟子敬重的水神,告誡漕幫所有弟子做任何事,要心存善念。
後來江濤決定約束門下弟子,不去打劫漁民,搶掠財物,允許貧苦漁民入教,幫助他們渡過難關,躲過朝廷的苛捐雜稅,因此漕幫建立之初,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規模更是超過了原來的長蛟幫。趙宋建國后,建都運河之畔的汴梁,更是需要發展漕運,因此漕幫開始幫朝廷做事,成為天下各州縣運送物資的幫手。又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到了老幫主江源手中,漕幫已經成為天下聞名的第一大幫。
王善、林俊傑聽完了故事,回到禪房中,胡亂用了一些齋飯,就躺在一張床上休息。
晚上子夜,林俊傑見王善也沒睡着,輕聲問道:“大哥,我們兄弟倆聊聊,如何?”
王善輕聲答道:“小心隔牆有耳!”
林俊傑笑道:“大哥放心,我到外面轉轉,再回來!”
過了一會,林俊傑推開了門,走到床邊,對王善點頭道:“大哥放心,小弟已經仔細查看了我們的住處,沒有第三雙耳朵!”
王善這才說道:“四弟,我們已經進入洞庭湖,你對當前的局勢,怎麼看?”
林俊傑答道:“依小弟看,楊么這麼順從兀朮,他就是把教主的位置讓給兀朮也是有可能的。這漕幫絕不會像岳大哥、施二哥想的那樣會發生內訌,我們下一步要把這個消息儘快傳出去,讓岳將軍、施二哥他們知曉!”
王善也道:“當時我就提醒大帥、岳將軍,不可聽從施二弟的鬼話,兀朮他們完全有實力控制整個漕幫的局面。可是忠言逆耳,他們就是不聽,連夢瑤都站在施二弟的一邊。好像我要搶功似的!”
林俊傑見王善有些洋洋得意,只好奉承道:“如今看來,還是大哥看的比較清楚!俊傑慶幸跟對了人!不過如果漕幫鐵板一塊,對我水師進軍洞庭湖,剿滅水匪,可不是一件好事!”
王善道:“四弟,這是以後的事情,可以暫且押后!我們目前有三件事需要關心一下!”
林俊傑忙問道:“大哥,究竟是哪三件事?”
王善道:“四弟,你剛才聽過那老和尚的故事了!漕幫自唐末以來,也有兩百年的基業了!其勢力範圍一直在洞庭湖一帶沒變,可見這洞庭湖裏不知有多少他們設下的機關,我們需要一一弄清楚!”
林俊傑感嘆道:“大哥,這個比較難辦!我們又無身份,怎能弄到船,去這洞庭湖裏打探一番?”
王善卻道:“事在人為,我們倆再合計合計,一定能弄到船,找到借口,在這湖中轉上一圈!”
林俊傑又問道:“這第二件事是什麼?”
王善沒有回答,而是問林俊傑道:“俊傑,你估摸施二弟、夢瑤、馬三弟還有宗姑娘他們已經到哪裏了?”
林俊傑不知王善問此事的目的是什麼,想了一會,回答道:“按照施二哥的部署,他們作為我們的後援,比我們晚出發半個月!如果順利已經過了鄱陽湖,如果不順利,必然此刻還在與胡海糾纏呢!”
王善嘆道:“我也希望施二弟他們能早日趕來洞庭湖,與我們會合!因為有漕幫胡海在鄱陽湖口打劫,夢瑤他們可要小心了!”
林俊傑見王善很擔心李夢瑤,安慰道:“大哥不必擔心,憑夢瑤姐姐的武藝,且不說在危難中脫險,就是要了胡海的性命,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王善聽了林俊傑的話,方才鬆了一口氣,道:“看來還是我多慮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既然我們的援軍離我們尚遠,我們就要沉住氣,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四弟,你要傳消息給施二弟的事先等上幾天,等我們看到他們發出的煙花信號,說明他們已經到了洞庭湖,我們再設法傳消息給他們!”
林俊傑點頭道:“大哥提醒的極是,小弟剛才是有些心急了!後面小弟一定會聽從大哥的安排!”
王善回了一聲“好”,又說道:“這第三件事就是要提防江河,楊么讓他的一個舵主陪在我們兩個衣衫襤褸的漁民身邊,不太正常,他肯定是讓江河暗地監視我們!我們要時刻觀察江河的舉動,特別是他有可能與楊么聯繫,千萬不可被他的假象迷惑,防止隔牆有耳,讓我們的大事功虧一簣!”
林俊傑點頭道:“大哥分析的透徹,小弟知道怎麼做了!”
王善又道:“我們兄弟倆做一個分工,我負責監視兀朮、楊么和江河,你負責弄到船,弄清漕幫在洞庭湖的軍事部署!還有明日,楊么與兀朮召開大會,不知道會不會通知我們參加!如果所有的人都參加,我們也可打探一下,漕幫和兀朮的進一步意圖是什麼?”
林俊傑又點頭稱了一聲“好”
王善方才勸道:“四弟,夜深了!我們還是早點休息吧!”
林、王兩人方才停止說話,一夜睡到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