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命運
“吃歸吃，你一個勁的看着桃子幹嘛！”
陸清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前面的久保史緒里，同時把快湊到自己身邊的小桃子往旁邊推了推。這孩子都快被嚇得縮成一團了，不過…
陸清看了眼兩隻手抱着碗，小眼睛警覺的看着前面久保史緒里的傻桃，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一絲的可愛。
好像一個黑毛糰子啊！
還有！
陸清有些無奈的看着對面都快流着口水的小久保史緒里，也不知道是對着面前的肉還是桃子。自己當初就不應該答應了這麼爽快！
哪裏知道這個傢伙看到傻桃子的一刻，連眼睛都直了！這樣子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麼陳年老色鬼呢，一上來就抓着小桃子的手不放開了，嚇得桃子一個條件反射差點招熊開始招呼她了！
“要你管，”久保史緒里對着陸清皺了皺自己的小鼻子，一臉無所謂的憨笑着，有些討好的做到小桃子的身邊，有些好奇的看着快抖成篩子的“毛桃”，“你要吃什麼啊？我給你夾啊！”
“你稍微注意點啊！”
陸清伸出手隔着中間一副欲哭無淚的小桃子把小久保史緒里的腦袋給推到了一邊去，哪有見到漂亮妹子比自己還要興奮的妹子！
“對了，桃子，”陸清看着快要嚇哭的小桃子，微微收起了自己的笑容，聲音沒有往日裏的輕佻和鹹魚，而是變得莊重起來，帶着一絲淡淡的的無奈，“你還記得上次跟我去夫子家見到的那兩個人嗎？”
“啊？”大園桃子忙着用眼神跟久保史緒里戰鬥着呢，一時間沒有聽清楚陸清的話，歪着自己的小腦袋想了好一會才反應了過來，“是哪天的那個穿紫衣服的小姐姐嗎？”
“對，她叫寺田蘭世。”
“那個，那個！我叫久保史緒里！”小久保史緒里趁機想着插話進來，不過可惜的是不管是陸清還是大園桃子都沒有準備搭理她。
小久保只好狠狠的用筷子戳了戳碗裏的烤肉，惡狠狠的從烤肉上撕下一大塊狼吞虎咽的嚼着，一副陸清壞了自己好事的模樣。
“怎麼了？”大園桃子看着陸清艱難的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有些擔心的問道。從自己見到陸清以來，這個男孩一直以來都是懶懶散散的。你可以說陸清是條失去了夢想的鹹魚，但是你也可以說到目前為止，起碼沒有什麼事情能讓這個討厭的自負的傢伙感到困擾。
而這樣困擾的神情，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出現在陸清的臉上。
“她請我幫她一個忙，”陸清頓了頓，決定把一些事情簡化了說給她們聽，“不去的話就她可能會死。”
“那當然要去……”一旁的久保史緒里嘴裏塞肉，還沒咽下去就叫了起來。半路上就看到一邊的大園桃子兩手叉着腰不滿的看着自己，後半的話就直接變成了一陣意義不明的嘀咕。老老實實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吃着烤肉了。
“但是去的話，”陸清慢慢的躺到在自己的輪椅上，“我可能會死，但是，”
陸清緩緩的呼出一口氣來，寂靜中，烤肉的火光將他的影子拉長，倒映在牆壁上，宛如火焰一樣的舞動着。
“但是，我不想她死。”
陸清的聲音帶着一絲茫然，他經歷過生死，甚至經歷過很多事情。但是到他需要重新去選擇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一樣的優柔寡斷。
“他媽的……”
陸清低着頭輕聲罵了一句，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憤怒，不是憤怒寺田蘭世。而是憤怒自己，那個迷茫的自己，甚至他都不知道應該去憤怒些什麼。
“桃子我也不知道，”過了很久，小桃子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陸清慢慢的抬起頭，看着桃子笑着看着自己，“這樣的問題太深奧了，桃子我是個小笨蛋，還有很多事情我需要陸清你來教我。如果你想去的話，我會說陸清你是個勇敢的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姐姐有什麼關係。”
“但是能讓你豁出命去救她的話，她應該是一個很好的人吧。”
“但是如果你不去的話，”大園桃子笑着慢慢的把自己碗裏的烤肉放在陸清的碗裏，自己又把一塊木柴放到了火堆里，看着“噼啪”爆炸着的火星，“我同樣覺得沒有什麼問題，你不是個自私的人陸清，我能看得出來。”
大園桃子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陸清突然想到了小桃子跟自己說的那個故事，說的她那能看得清別人內心的眼睛。
“你一定有你的理由，你還欠我一大筆錢沒還呢，”小桃子吐了吐自己可愛的小舌頭，“我可不想看到陸清你死了呢！我們還要在一起吃烤肉。”
房間裏又恢復了沉默的氣氛，好像每個人都在想着些什麼。只有火焰嘶舔木柴發出的噼啪爆炸的的聲音。
.
.
.
“命運無從主宰，但我們卻有選擇的機會。”
陸清想到了幾個小時以前，在那所屋子裏自己跟寺田蘭世的對話。
“命運？”
“對，命運，”寺田蘭世慢慢的站起身來，不在是帶着憧憬和希望的笑容，反而是帶着一絲憐憫的看着陸清，又或者是…
看着她自己，過去的自己！
“有的人知道命運，有的人選擇命運，有的人逃避命運。
而那些逃避命運的人，只能被命運所選擇。
雖然後者並沒有什麼不對了，但是當一片落葉被裹挾進狂風，被撕裂成碎片的那一刻，又有什麼資格來責怪自己的命運呢！”
陸清沉默了很久，眼前的這個女孩雖然說她一直了解命運，但是在她的身上，陸清卻看不到一絲相信命運的痕迹。
不信命運的測命者嗎？
陸清笑着開口問道，“那麼你說的前者呢？他們就一定能戰勝，甚至改變命運嗎？”
“誰知道呢？”寺田蘭世聳了聳肩，“也可能只是無用的掙扎罷了，但是至少在他們臨死的那一刻，他們都不會後悔罷了。”
……
陸清慢慢的回過神來。
有些東西一旦錯過了，就塵埃落定了，就好像命運一樣。曾經自己沒有什麼機會去選擇，而如今，同樣的選擇題又放到了自己面前。自己卻還是一副懦弱的樣子，為了所謂的活着，為了摳摳嗖嗖的掰扯着自己還有着什麼東西。
但是現在他知道了，他能改變些什麼。
死寂中，陸清閉上了眼睛，疲憊的嘆息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良久，慢慢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有些抱歉的看着對面的久保史緒里說道，“史緒里你今晚有空嗎？我要出去一下，你能幫我陪着小桃子嗎？”
久保史緒里狠狠的點了點頭，猛的一擦自己嘴上的油，就像給上前線的戰士遞上自己的戰馬一樣的老人一樣，拍着自己的小胸口給出承諾着說道，“寸步不離！”
曾經有那麼一瞬間，陸清覺得自己就應該屬於這座小屋裏，跟着傻桃子一起過着幸福快樂的摸魚時光。也許還能跟久保史緒里互相的吐槽着對方。
他的生活會如此平淡的活下去。
但是當有機會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陸清發現自己還是手痒痒，痒痒的想着，想給命運來一個完美的大背刺！
“你說，”久保史緒里放下手裏的筷子，看着已經劃出門的輪椅，壓低聲音悄悄的問一邊的大園桃子，“英雄出征是不是應該要騎一匹白馬啊？”
“不一定，”大園桃子看着遠處的那道身影，在斜陽的照耀下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黑暗的陰影里彷彿是要衝破命運束縛的自由。
選擇的自由，赴死的自由。
“也可能是推着輪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