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失怙之痛
越都微雪還算明媚的天氣,瞬間突然驟變,雪落雨飛.
但,周圍一切似安靜了下來,畫面也一瞬間停止轉動一般.
只是風瑾夜的雙目變得猩紅,風輕萱與允銘皆是錯愕望着媚姨
轟然,“砰!”一聲巨響,是媚姬的身體向後倒地的聲音,這一聲響動徹底打碎了原本靜止的畫面,也如同一錘重記狠狠抨擊在城門那頭未踏出城的三人心臟上!
“啊!!!”風輕萱撕破了喉嚨一般驚叫,要往衝去,卻被允銘用力圈在懷裏.
“撤!”是陸薈言下令撤退
風瑾夜雙眸充血,全身被怒氣和殺意籠蓋,他一手握拳,一手握緊藏淵劍劍鞘,十指指甲全掐進了手心裏滲出血絲!
允銘看得出來風瑾夜在蓄力,他的內力就要全面爆發.
果然,下一瞬,“砰”一聲,風瑾夜十成的內力都爆發出來,一拳擊在城門樓佈滿的纏絲上面.
堅不可摧的纏絲應聲而碎,風瑾夜的右拳血流不止,一口血湧上心頭直達喉間吐了出來
血液順着手背滴落在雪地上,風瑾夜視若無睹,握住藏淵劍柄的一瞬,藏淵劍再次出鞘,帶着內力橫掃而過,一大群刺客眨眼間吐血身亡!
風輕萱像是再一次人格分裂,似乎又成了另一個媚姬,瞬間飛身到了媚姨身旁
允銘跟在風輕萱身後跑了過來,他放心不下輕萱,風瑾夜的狀態也讓他擔憂,還有媚姬,只剩最後一口氣,任憑大羅神仙也回天乏力了.
風瑾夜入了魔一般,這一次出手,不再如同以往的一劍奪一命,而是一招便能結束了數十人的性命,可見他已憤恨到了極致!
“兄長,快過來看看媚姨!”允銘也未想到風輕萱竟然是清醒的。
風輕萱這一聲呼叫,讓風瑾夜有一瞬回神,眼看着陸薈言已經逃得無影無蹤,剩下的人自有暗衛處理,轉身往媚姬身邊掠去
媚姬瀕臨氣絕,顫抖着手臂,從懷裏拿出了一竹筒打開放出一隻傳音蠱,傳音蠱咬了風瑾夜和風輕萱的手指,媚姬又拿出另一小竹筒放在了風瑾夜手中.
媚姬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嘴角揚起笑意,好在他們幾人都安然無恙.
風輕萱和風瑾夜耳邊傳音又響起:“好在淺語那丫頭不在,否則又該傷心了,今天這般,她還懷着胎,會受不住的!”
最後一刻,想到睿兒還有淺語和嫣然腹中的孩子,她是欣慰的,是時候她要將這些好消息都告訴阿媛去,阿媛聽到也會開心的
她的視線漸漸模糊,落在風輕萱身上,就像重新回到了二十幾年前的雲陽山,見到了阿媛,阿媛在她面前同她說,她對劍法有新的感悟,要她陪她去老樹下一起練劍.
“好”媚姨很高興地答應了,而後
媚姨走了。
風瑾夜起身跪下,風輕萱也跪着,身後一群黑麻麻的暗衛也一同跪了下來.
風瑾夜兄妹兩人自幼失怙,媚姨是他們的姨母,也是這世上他們唯一的長輩,如同母親一般的存在。
媚姬的死於風瑾夜又是一次失怙之痛,痛徹心扉。
媚姬被葬在沁楓苑後山,葬在風瑾夜母親的墓不遠處。
墓碑前,尾勺淺語痛哭不已,睿兒也哭,其他人都沉默
來送媚姨的人不多,就風瑾夜、風瑾晨、風輕萱三對夫婦還有睿兒,都是她的至親之人。
“兄長,等此間事了,我想回雲陽山種一片梅林和一片竹林!”歷經這一事,風輕萱似乎變得不一樣了,她沒有驚叫不已,也沒有抱頭痛哭
風瑾夜點頭不語。
除了允銘,他們誰也不曾到過雲陽山,但云陽山是他們母親和媚姨的噩夢之處,也是承載着她們最美好記憶的地方,更是她們的家
要此間事了,只有報仇雪恨!
陸嫣然消失不見了,但她也像隱藏在黑夜裏蟄伏的惡靈,伺機而動,陰魂不散!
風瑾夜看向身邊的淺語,抬手幫她拭去眼淚.
初五這一日,越都城半城縞素,五十多戶高門大家,一百多副棺木一同發喪,全城百姓都停下,注目為他們送行,這是舉國之殤!
越都城北,距離國公府不遠處的小巷,一處不大的老舊院落,正是在尾勺將軍府外賣餛飩小攤的小販一家三口的住處
今日年初五,一家三口的情緒不高,正因為今年大年之夜死去了太多人,是籬越全國的災難,全越都的百姓都在哀悼.
說來,這一家子曾經也在晚來雪對面擺過攤,碰到過曾經風輕萱分裂成的魅影雙靈對尾勺淺語的刺殺,當時他們也是被尾勺淺語所累,但尾勺淺語讓冬暖給了銀子,算是救活了他們一家子
只是尾勺淺語並不知道,後面他們一家子又遇到一波黑衣人的刺殺,被另一個女子所救,那女子正是陸薈言。
當時陸薈言所扮演的身份是宮宴之上,她扮演的李尚書女兒的貼身侍女。
當日一波黑衣人想要殺人滅口,是陸薈言用尚書府府的名頭嚇退他們,一目了然的自導自演,但小攤一家三口的平民之家並不懂,只把陸薈言當成了救命的恩人。
陸薈言穿着喪服在越都城北已經遊盪了一日,太陽早已落山,她臉上掛着淚痕,饑寒交迫,只等着那一家子出門擺攤
這一家子因為今日越都大舉發喪,白日並沒有出來擺攤,直到太陽落了山,才挑着膽子出門
陸薈言看準了時機,暈倒在了街頭,正好被那一家三口看見.
自從“救了”他們之後,陸薈言也曾扮作丫鬟到攤子買過幾次餛飩,小販一家都記得她,而且對她尚書府小姐丫鬟的身份不疑有他
“爹,娘,是言姐姐!”說話是攤子小販的女兒,小姑娘眼尖,一眼就認出了陸薈言。
“哎呦,怎麼昏倒在這,當家的快過來!”小姑娘的娘親沒有十足的力氣將一個大姑娘抱起來,趕忙喊來了孩子他爹.
“今日李尚書也發了喪,據說尚書府的小小姐也死了,尚書府遣散了所有下人,言姐姐怕是無處可去”
陸薈言“病得”很重,賣餛飩的小販叫王小二,一家子都是熱心人,把昏迷不醒的陸薈言收留了下來.
這般,陸薈言找到了一個在越都的藏身之所!
這一段日子,越都似乎重新恢復了平靜,大年之夜舉國之殤的陰霾也漸漸散去,隨着元宵佳節快要到來,越都百姓臉上終於有了幾分喜氣.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小老百姓所求不過三餐溫飽,有瓦遮頭
陸薈言也“病好”了,無家可歸的凄涼境地,讓王小二家的將她認作妹妹,從此餛飩攤也多了一個幫手,日子也似乎平靜安穩,只是許多人不懂何謂“狼子野心”。
風輕萱同允銘本是在大年之夜趕回越都,是想着回戰王府一同守歲過年的,誰也想不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們同媚姨都不曾一起熬年守歲.
媚姨下葬之後,尾勺淺語回到之語樓,看到風瑾夜年前在之語樓種下的梅樹上,都掛滿了花燈,想來原本在除夕宮宴之後,風瑾夜是給她備了驚喜的.
那些最終都沒有看見,如今所有花燈都已經熄滅了。
“那一日,我和允銘都見到了,很美!”風輕萱抬步跨過月洞門,從淺語的身後走來
“明日元宵,我們再把燈火點上”淺語微微點頭,媚姨若是還在,定也不願見到他們陰霾沮喪!
風輕萱也點頭,尾勺淺語看着她,想起她說要為媚姨守喪,她和允銘的婚事怕是要一拖再拖了
不止風輕萱變了,風睿宸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十七叔叔,明日你帶我去城西看花燈!”睿兒對身邊的暗衛夜十七說道。
這是大皇子風睿宸從楓林回宮后說的第一句話,他已經有將近十日沒有說話了,夜十七不忍心拒絕,但也不敢私自帶他出宮,只能稟了皇甫晨
自打媚姨下葬以後睿兒就不哭了,就像一夜長大了!
“去吧!先去一趟戰王府!”皇甫晨沉默了許久之後說道。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而睿兒已經十日不說話了,皇甫晨擔心睿兒會變成從前風輕萱的模樣,尾勺淺語建議時刻注意觀察,如若發現不對勁要及早干預。
好在,今日睿兒開口提出要去看花燈,作為父親皇甫晨同樣不忍拒絕!
夜幕落下,天邊泛白,正月十五元宵佳節這一日到來。
皇甫晨答應了睿兒去城西看花燈,一大早就帶上了陸嫣然和睿兒出發往戰王府而去。
沒有隱匿蹤跡,而是直接轟轟烈烈擺駕而去,一家三口坐在金黃的皇攆上,成百上千的皇城衛開路圍護,無數宮人跟在皇攆車后,長長的人群尾巴一眼望不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