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是可忍熟不可忍
國宴會場內,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姜國學員皆是怒目而視,黃征卻不以為意,反而有些沾沾得意。
這時,梁國使臣程俞飲了一杯酒後,輕咳了一聲,目光冷冷的掃了一眼姜國眾人,頗有幾分威脅之意。
心中有些忌憚梁國,姜王這才收斂了怒氣。
見狀,程俞滿意的笑了,然後拱手向姜王,敬道:”這些年來,姜,榮兩國圍繞邊境問題,一直戰亂不斷,對此,梁王也是十分憂慮,所以特派我出使姜國。希望兩國能夠通過優學選拔考試,不動干戈,順利解決兩國邊界山之爭,這也是梁王的意思。”
聽完程俞的話,大將軍柳忱冷言道:“程俞大人,梁國與姜國相隔數千里,我們姜國與榮國的邊境問題還是不勞梁王費心了。”
聞言,程俞淡然一笑,抬手說道:“這位大人,此言差矣啊,我梁國乃是東方大國,梁王又受命於大周皇帝鎮守東方,自然有義務管理東方疆域的安定與和平,所以姜國與榮國的領土紛爭自然也是我梁國的分內之事啊。”
聽着程俞這般冠冕堂皇的話,姜國人皆是義憤填膺,胸中怒火中燒。
竟然把干涉他國領土,說得如此大義凜然,楊名實在是佩服這位梁國使臣的厚臉皮。梁國是大國,難道就可以隨便侵犯其他國家的領土了嘛?世間哪有這種道理。這時,楊名想起了前日高立的話,這大陸上只有一個道理,那便是弱肉強食,其他的都是狗屁。
而且,程俞竟說梁王受命鎮守東方,而不是梁國?這番話言外之意,不就是說整個東方疆域都是他梁國的了嘛?梁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敢怒卻不敢言,程俞似乎十分滿意姜國人臉上的表情,於是,他想更進一步的打壓姜國的氣勢,好彰顯梁國的威風。餘光掃了眼自己桌上的五鼎菜品,又看了看姜王的桌子。
眉頭高揚,程俞說道:“不知為何,今晚實在好餓啊,姜王,可否再給我加兩鼎菜啊?”
此言一出,不僅姜國眾人,就連榮國使臣黃征也是嚇了一跳。
程俞桌上共五鼎菜肴,再加兩鼎,那不就是七鼎了。按照大周禮儀,食七鼎可是諸侯王的規格,而大臣則為五鼎。如此一來,梁國使臣便是要與姜王同等食七鼎,如果姜王與梁國使臣平等用菜,豈不就是姜王自降身份,成了梁王的臣了嘛?
是可忍熟不可忍!
柳忱握緊了拳頭,手中的酒杯差點就要被捏碎,姜國眾學員們更是氣憤不平,牙齒顫抖,無數充滿殺意的目光皆是指向了程俞。
怎能讓大王受如此侮辱,姜國上下,只要姜王一聲令下,即使拼上性命,也要與梁國決一生死。
但程俞卻是神情泰然,不動如山,他心中料定,姜國的人不敢把他怎麼樣。而黃征則在一旁幸災樂禍,等着要看姜國的笑話。
這時,相國嚴灝突然站起了身,向程俞問道:”程俞大人,您要是食七鼎,那敢問梁王食幾鼎啊?“
聽完嚴灝的話,程俞身體怔住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按照大周王朝禮儀,梁王身為諸侯王應食七鼎,如果程俞回答七鼎,那豈不是說自己與梁王同等,那可是對梁王的大不敬,若是回答梁王食九鼎,九鼎可是大周皇帝的規格,這豈不是公然說梁王想要僭越稱帝。
程俞意識到自己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瞬間,臉色鐵青。
見狀,姜國學員無不暗暗發笑,同時又忍不住欽佩相國嚴灝的智慧。
席位上,嚴震東一張小臉寫滿了驕傲,他是嚴灝的小兒子,嚴震東從小就一直以自己的父親為標杆,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姜國的棟樑。
程俞拍了下額頭,說道:“呵呵,姜國的酒果然醉人啊,我才喝了幾杯就有些醉意了,剛才是我失禮了,還望姜王不要怪罪啊。”
姜王微微一笑,道:“程俞大人喝醉了,孤自然不會多怪,不過還是請程俞大人謹言慎行的好。”
“是,多謝姜王提醒。“程俞心中不快,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將話頭轉向了邊界山,“我聽說,姜國也想開採邊界山內的鎧鐵礦。這可屬實?”
“邊界山本就是姜國領土,我們開採鐵礦也是理所應當。”柳忱回道。
“呵呵,我聽說姜國軍隊不足五萬,用得着開採那麼多鎧鐵礦來打造兵器?難不成是打算作砍柴的斧頭嘛?我覺得還不如讓出來,給大國使用,畢竟我們梁國可是有軍隊二十二萬啊。”
程俞此言是打算用軍隊實力打壓姜國,五萬對二十二萬,傻子都知道,孰強孰弱。程俞是想讓姜國認清事實,姜國不過只是區區下等國。
”程俞大人說的是,姜國五萬軍隊怎麼跟梁國比啊。“黃征立刻奉承道。像極了搖尾巴的狗。
姜國學員卻是嗤之以鼻,姜國不能與梁國比,那榮國呢,榮國軍隊不也沒有五萬嘛?
但是對於程俞的話,姜國眾人雖心中不滿,可卻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話是事實。
“哈哈哈哈……”這時,下面學員席位間,突然響起一道爽朗的笑聲。
“是誰在大笑?”笑聲引起了程俞的注意,旋即問道。
姜國學員中,一名少年站起了身,微微欠身後,說道:“請大人恕罪,是學生失禮了,不過,我剛剛是想到了我們村子裏一個笑話,所以忍不住才笑了出來。”
“什麼笑話?”程俞好奇的問道。
“是這樣的,以前,學生的村子裏住着一個傻瓜,有一天他從街上買了五個包子,後來村子裏的小孩卻拿二十粒綠豆跟他交換包子,這傻子居然同意了,我問他為什麼要換,他說二十不是比五多嗎,所以他覺得十分划算,就答應交換了,您說他是不是傻子?”
“呵呵,真是傻子,二十粒綠豆怎麼能比得過五個包子,這數量多也不表示就一定好啊……”說完此話,程俞臉色瞬間變了,這才反應過來,他中了少年的套,數量多不代表就好,那麼之前梁國仗着軍隊數量壓制姜國,不也是這個道理嘛?
聽出了少年話中的意思,姜國的人忍不住笑了出來,歆兒也是小手掩嘴笑着,眼睛忍不住望向楊名。
“放肆,你這是在說程俞大人是傻子嗎?”黃征暴跳說道,然而他這話一出,非但沒有解圍,反而讓有些沒聽明白少年話的人,經過他這一提醒,紛紛都笑了起來。
“學生不敢,學生只是在講村子裏的一個笑話而已,說程俞大人是傻子的,可是您啊。”
“你!”黃征氣的身體哆嗦,手指着少年。
“哈哈哈,好,你是什麼人?”程俞森然一笑,目光指向少年,問道。
“姜國學員,楊名。”
楊名,聽到楊名的名字,榮國學員頓時起了不小的騷動。
“楊名,不就是前日打敗了李崗王直二人的那個姜國學員。”
高立坐在榮國學員席位間,他望着少年,目光也變得熾烈了許多,念叨:“是他,沒想到這小子如此大膽,竟敢讓兩國的使臣當眾出醜,他可是觸了大霉頭啊。”
正如高立所說,楊名瞬間成了榮國學員的眼中釘。
程俞審視着少年,冷言道:“包子與綠豆,不錯的笑話,那麼你覺得姜國的士兵是包子,梁國的士兵是綠豆嘛?你的意思是,姜國的士兵要比梁國的強嗎?”
楊名緩緩抬起頭,迎着程俞刀刃般敵視的目光,少年沒有回答,他只是挺直了胸膛,眉宇間透出凜然的氣勢。
察覺到程俞面色隱隱浮現出殺意,黃征向榮國學員使了個眼色,這時,榮國學員中一名十五歲少年,領會了其中的意思,點了點頭。
旋即,這名少年目光指向楊名,殺意凜然。趁人不注意,右手於空中一抓,一支飛鏢便出現在了手中。
飛鏢,器具類,兵器心象。
眼中寒光一閃,少年抬手一甩,飛鏢射出,極其精準的瞄向了楊名的心臟。
突然的襲擊,國宴會場中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姜國中一些感知能力較強的學員,當他們察覺到空氣得異樣時,飛鏢已經逼近了楊名的身體。
可是,楊名的警惕性卻是超乎常人想像的敏銳,無論何時,始終要保持高度的警惕,這是吳劍教授的戰術之一。
當少年感知到飛鏢襲來時,幾乎是同一時間,楊名瞬間作出反應。在轉身看到飛鏢的霎那間,楊名體內的龍源脈極速運轉,心象,斷劍,立刻出現在了手中。楊名右手舉劍,光刃直指飛鏢,
“瞬矢。”
光刃與飛鏢,鋒刃相碰,瞬間分出了勝負,飛鏢被打了回去。飛鏢射出去有多快,擊飛回去便有多快,那名射出飛鏢的少年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飛鏢如一道冰冷的寒流,直插胸膛,那名少年瞬間倒地。
少年倒地后,學員們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媽的,榮國竟然暗箭傷人。“
”卑鄙,這次絕對繞不了他們。“
“對,跟他們拼了。”
重重拍了下桌子,姜國學員皆是憤怒而起,有的人甚至已經跳到了路面上。
榮國這邊,見到自己的同伴受傷倒地,他們才不管誰的過錯,總之結果就是姜國的人傷了榮國的人。
”好啊,想動手是吧,我們奉陪。“
“來啊,姜國人。今天非殺光你們不可。”
雙方的怒火都已經燃燒到了極點,而榮國學員偷襲一事,就像是一根火星,將兩國學員的怒火徹底點燃。
戰事一觸即發。
“住手。”一道喝聲,猶如驚雷,兩邊學員皆是停住了。
姜子安站了起來,厲聲說道:“今日是國宴,不是比武場地。全都給我住手。”
這時,王宮內的守衛聽到了鬧聲,旋即沖了過來,將國宴會場團團圍住。
上百名守衛拔出長劍,直指榮國人。
瞧這陣勢,黃征額頭隱隱冒出冷汗,畢竟他們是在姜國的地盤,萬一真的惹毛了姜國,動起手來,榮國學員可是要吃大虧啊,若是姜國人殺紅了眼,他們恐怕要命喪姜國啊。
然而,程俞卻是絲毫不為所動,他站起身來,向姜王問道:“姜王,你這是何意,是打算將我等殺死在姜國嘛?”
聽到程俞的話,姜國起身,說道:“程俞大人言重了。”
說罷,姜王一揮手,命令道:“都退下。”
王命一下,侍衛們皆是收劍,退出了會場。
楊名也收回了劍刃,目光指向榮國使臣,說道:“大人,貴國學員暗地偷襲,大家都看到了,請大人給我們一個交代?”
“沒錯,請榮國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我們決不罷休。”姜國學員皆是義憤填膺,附和說道,
黃征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程俞又說話了:“我想那名榮國學員應該只是一時喝醉了酒,不小心射出了飛鏢。反正他也受傷了,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覺得這件事,到此為止吧,沒必要小題大做,以免傷了兩國的和氣。”
小題大做?偷襲殺人竟然是小題大做,這種說法,姜國學員可不認同,但無奈有梁國使臣為榮國說話,姜王只好罷休。
“好了,這件事就此作罷吧,既然有人已經喝醉了,今晚的國宴到此結束吧,以免榮國再有人醉酒撒瘋。”
姜國學員們也是無奈退回了位子上,只得將心中的怒火,強行忍下。
僅僅一個使臣,便震懾住了姜國,這就是大國的力量,大國的威懾啊。
姜國學員心中再如何氣憤,但他們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梁國的二十二萬軍隊,確實不是姜國能抗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