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其名為黑甲士
燈燭打翻在了地上,周圍變得更加幽暗了許多,黑甲男子手拿長刀,站在屍體中間。
濃稠的鮮血如同鮮紅的油漆,噴滿了周圍的地面和牆壁,空氣中散發出的腥臭味道變得更重了,連何鐵手這種見慣了血腥場面的人,都忍不住腹腔翻湧,隱隱作嘔。
岩石鋪就的地面與牆壁上,佈滿了一道道長刀砍砸擊打后的刀痕,看着觸目驚心。
黑甲男子的實力遠遠超出了何鐵手三兄弟的理解,他們想不明白,只是半年的時間,一個山村農夫竟然會變得如此厲害,何鐵手的這十幾名手下,跟隨他們三兄弟也做了好幾年的強盜生涯,雖然只是普通人,但他們的武力卻絲毫不弱,尤其是他們的刀法,剛猛強悍。十幾人足以對付實力為星曜級別的國士。但正是這十幾名兇悍的強盜,卻被黑甲男子在短短几分鐘內全部砍倒在地。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黑甲男子竟然還學會了他們的刀法,他的力量在戰鬥中又變強了,而且是愈戰愈強。而且一番激戰下來,黑甲男子仍然是呼吸平穩,絲毫沒有疲憊之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何鐵手雙目緊縮,忍不住問道。
“媽的,竟然殺了我們這麼多人,大哥,我非活活撕了他不可。”賀岩憤怒的說道。
“三弟,小心啊,我總覺得這人實在是太詭異了。”何鐵手小心的提醒道,從黑甲男子身上,何鐵手隱隱嗅到一絲不祥的氣息,但這種氣息是什麼,他也不清楚,只是從心底里十分抵觸這種氣息,讓他很不安。
“大哥,放心好了,就算他再厲害,也只不過是個普通人,我可是三力月曜的強者。”賀岩搓了搓手掌,信心滿滿的說道,絲毫不將黑甲男子放在心上。
何鐵手點了點頭,三弟賀岩也曾是國士,當過軍隊副將,對付一個普通人應該是綽綽有餘的,畢竟,大陸可從來沒有發生過,普通人打敗國士的事情,至少何鐵手從來沒有聽說過。
賀岩走上前,身體之上不斷湧現出黃色光芒,如呼吸般起伏着明明滅滅的微光,同時,兇悍的武耀在他體內攀升而起,下一秒,附着在賀岩身體之外的武耀光芒,變成了岩石,賀岩整個人也成了一個石頭人,全身岩石只露出兩點黑眸。
自然類心象,岩石,釋放心象時,身體被岩石覆蓋,在武耀的強化下,其硬度更比普通岩石堅硬許多。
岩石附身後,賀岩的身形也變大了許多,身高足有兩米之多,他揮舞起如蒲扇一般的大手,叫道:“看我把你撕成兩半。凡階中級,赤岩手。”
賀岩的一雙岩手,即使是三米高的岩石也能輕易的撕裂開,撕裂人的身體,自然不在話下。
黑甲男子蒼白的臉龐沒有絲毫慌亂,他仍舊冷漠的站着,賀岩舉起雙手,正要抓住黑甲男子時,對方突然抬起頭,漆黑的眼瞳,瞪了一眼賀岩。
一瞬間,附着在賀岩身上的岩石消失了。
“怎麼回事?我的心象怎麼收回了……”
賀岩心中疑惑剛起,來不及反應,黑甲男子,掄起長刀,寒光一閃,鋒利的刀身直接砍在了賀岩的腦門上,從頭往下,賀岩的身體被生生劈成了兩半,分別倒向了兩邊地上,粘稠的血漿和內臟,灑了一地。
“三弟!”何鐵手與高蠻幾乎同時叫了出來,驚駭的瞪大了眼睛,足以表明他們心中有多麼的震撼。
賀岩,可是三力月曜的強者,竟然被一個普通人一刀劈成了兩半,如此令人難以信服的事實,就赤裸裸的發生在何鐵手面前。
這是一場噩夢嘛?
“你竟然殺了我三弟。”高蠻眼睜睜的看着成了兩半的賀岩,怒上心來,雙手猛然一握,一把寒光凜凜的戰斧出現在了他手中。
器具類,兵器,戰斧。
腳掌猛地重踏了一下地面,高蠻宛如猛獸一般,舉起戰斧,對着黑甲男子,直衝了過去,帶起一陣烈風。
高蠻的戰斧武耀兇猛,勁氣強悍,可是他還是沒有逃不過黑甲男子的黑瞳。對着衝來的高蠻,黑甲男子凝視望去。高蠻的目光觸及到黑甲男子黑瞳的瞬間,手中的心象,戰斧突然消失了。
不僅如此,高蠻體內剛剛攀升起的狂暴武耀也是消失不見了。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台蓄滿了動力的機器,在發動的一瞬間,突然卡住了,動力瞬間全無。
高蠻畢竟也是五力月曜的強者,他察覺到事情不對,連忙撤回了身子,由於回撤的太快,高蠻險些跌倒在地。他用手撐地,眼中滿是困惑,這時,他再催動起體內的武耀,卻發現一切正常,但是剛才衝出去的一瞬間,他體內武耀確實是消失不見了,而且更加可怕的是,剛才有一秒的時間,他竟然感知不到自己的心象,彷彿那一秒間,他與心象失去了聯繫。
“二弟,快離開……”何鐵手突然大喊道。
高蠻聽到了何鐵手的聲音,他看到黑甲男子揮起長刀衝到了自己身前,但是他已經來不及反應了。
一刀劈過,高蠻的頭就飛了出去,撞在了牆壁上,腦漿迸射。脖子上碗口大的血洞,彷彿一口泉眼,不停的往外汨汨地冒出粘稠的熱血。
從何鐵手等人進入巫咸城,才不過半小時而已,十幾名手下,兩個兄弟全都死了,空曠地空間只剩下何鐵手與黑甲男子。
“你究竟……是什麼怪物……”雙目驚恐的盯着黑甲男子,何鐵手發問道。眼前的一切已經遠遠超出了他能理解的範圍,他至今也沒有明白他的兩個兄弟怎麼會被黑甲男子殺死的,即使他親眼目睹了一切,但是他卻看不明白,從他的視線中他只看到賀岩與高蠻都是在發起攻擊的時候,心象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然後就被殺死了。
黑甲男子繼續朝何鐵手走來,嘴中仍然重複的說道:“殺掉這裏所有的人……”
望着黑甲男子慢慢逼近,何鐵手竟然選擇了後退。他後退了數十步,一直退到了牆邊,在沒有搞明白情況之前,何鐵手不敢貿然出手,他決定以退為進,觀察黑甲男子的行動。
何鐵手的頭腦拚命的思考着,然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毒。他的兩個兄弟一定是中毒了,否則不可能被一個普通人殺死。如果是中毒的話,那麼毒又是從那裏來的?何鐵手回憶着戰鬥的經過,他確認賀岩與高蠻都沒有與黑甲男子發生過肢體接觸,黑甲男子身上也不曾發射過毒針等暗器,如此一想,剩下的中毒途徑,就只有空氣了。
想到此,何鐵手連忙捂緊口鼻,屏住呼吸。但在何鐵手分析的時候,他一直注視着黑甲男子,仔細觀察着,期間,他的目光多次迎上了黑甲男子的黑瞳,最後何鐵手的眼睛停在了他的黑瞳之上,久久地凝視。片刻過後,何鐵手突然發覺自己體內的武耀消失了,不僅如此,他甚至都無法感知到心象,更不要說釋放心象了。此刻,他就像是跌進了一個暗無天日的深淵,尋找不到一點光芒。
這一刻,何鐵手明白了,那種一開始就讓他感到十分不舒服的不祥氣息,就是黑甲男子的眼睛,那雙漆黑無光的眼睛。正是這雙眼睛,讓何鐵手三兄弟,“失去了”心象。
可是一切已經晚了,黑甲士已經逼近了何鐵手,但此時的何鐵手卻無法釋放出心象,沒有了心象,自己也就成了普通人。
何鐵手用顫抖的瞳孔,死死的盯着走到身前的黑甲男子,他突然哀求道:“不要殺我,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殺了你的娘子,我不該燒了你的村子,我不是人,求求放過我一命吧,對了,我有錢,一萬兩,兩萬兩,不,我把我搶來的錢都給你……”
黑甲男子面無表情,神情冷漠,他繼續走着,然後突然加速,揮起長刀,對着何鐵手沖了過來,何鐵手下意識地想要釋放心象,鐵,可是他忘了,自己已經無法釋放心象了。
“啊……”長刀劈在了何鐵手的右肩上,然後沿着肩膀一直砍進腹部。劇烈的疼痛讓何鐵手發出一聲聲凄厲的慘叫。
一刀並未砍死對方,黑甲男子抽回了長刀,然後對着何鐵手的身子,又是一刀,一刀……
四周迴響起一聲聲如屠夫剁肉般的聲響,中間還夾雜着骨頭的碎裂聲。
黑甲男子學的是強盜們的刀法,所以他揮刀十分兇悍殘忍,活劈,砍頭,最後他生生的將何鐵手剁成了肉末……
生死終有報,正是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是,此刻的黑甲男子並不是抱着復仇之心,他只不過是聽從命令而已,
“殺死這裏所有的人。”他就像是一個殺人機器一般,嚴格的執行命令。
這時,一面牆壁突然打開了,竟是一扇石門,石門打開后,烏鴆笑着走了出來,然後對黑甲男子命令道:“好了,停手吧。”
就像是士兵聽到了將令一般,黑甲男子立刻停下了動作。
“呵呵,好孩子。”烏鴆滿意的笑了笑,然後指着黑甲男子,向他身後的人恭敬地說道,彷彿是在介紹自己的藝術品一樣。“安世策先生,這樣的士兵,您還滿意嘛?”
安世策站在石門邊,一身潔白的狐衣,長長的白髮披散在身後,他看了眼黑甲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剛才的戰鬥,他已經透過牆壁內的暗窗看到了全部的戰鬥經過。“七年了,你總算是成功了,而我也可以向閻羅首領交差了。”
蘇步盈跟在安世策身後,她用面紗捂着口鼻,空氣中瀰漫的腥臭味道讓少女覺得一陣噁心。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何鐵手的血肉模糊的屍體,少女心中想着:“何鐵手,這可是你自找的,要怪就怪你太貪心了。”
然後,蘇步盈望向烏鴆,說道:“烏鴆先生,恭喜你了,終於研製出能夠打敗國士的超強士兵了。”
打敗國士,這一直是烏鴆多年來心中的夙願,烏鴆望了望自己的右臂,半截袖子空蕩蕩的,因為他的右手斷了。七年前,烏鴆因為煉製的丹藥沒能讓國士滿意,惹惱了對方,氣憤之下,那名國士竟是一把抓住烏鴆的右手,將他放在爐火上,生生的烤焦了,劇烈的疼痛差點讓烏鴆痛死當場。
雖然右手的斷處已經結疤了,但是烏鴆始終忘不了,那名國士嘲笑的話,“哼,這是給你的教訓,記着,你只不過是一個區區的葯巫師,是我們國士的陪飾品罷了。“
從那時起,烏鴆就在心中默默發誓,他一定要打敗國士,以葯巫師的身份,用他自己煉製的丹藥,打敗國士。誰還敢嘲笑,葯巫師只是國士的陪飾品。而現在,烏鴆成功了。
烏鴆將黑甲男子叫到了身邊,然後向安世策鄭重地展示道:“安世策先生,讓我再次向您介紹一下,這就是我改造的超強士兵,他的名字是黑甲士,他的身體堅硬如鐵,他的神經沒有感覺,不會感到疼痛,也不會感到疲勞,可以連續幾日戰鬥都不需要休息,而且他也沒有感情,只會聽從命令,就是讓他殺死自己的親人,也不會有一絲猶豫,而且他的身體還有着強大的記憶功能,可以通過戰鬥學習戰鬥方式,愈戰愈強。”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着一雙能夠剋制國士心象的眼睛。”烏鴆驕傲地走到黑甲士的面前,指着他的黑瞳,這雙黑瞳是黑甲士最強大的地方,也是烏鴆最得意之作,“黑蝙蝠之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