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偏偏這個大鬍子不知是中了什麼邪,這些年三天兩頭就來找他一較高下,死纏爛打非逼他出手,搞得他煩不勝煩。

「不成!」人家不肯打,冉楓亭還不答應,大聲嚷嚷道:「今天我們非分出個高下不可!」邊吼,手上青焰刀還邊甩出一輪森然刀影,大有「霸王硬上刀」的態勢。

聞言,君默嘯奇怪詢問:「我們有仇?」照這隻頑固驢子這些年找自己拚命的次數,他懷疑自己可能不小心殺了人家老爹而不自知。

「沒有!」大刀兇猛地揮了幾下,冉楓亭斷然否認。

「那我就不懂你老是找我麻煩究竟是為了什麼?」神態還是一貫的幽冷,君默嘯劍眉微揚,要他給個理由。

此話一出,冉楓亭臉皮瞬間漲紅熱燙,幸虧藉著滿臉虯髯才掩去他突如其來的詭異窘態,只聽那做賊心虛般的叫囂聲哇啦哇啦響起──

「不管為了什麼,痛快打一場就是了,拖拖拉拉的還是男人嗎?簡直像個娘們!」打個架也這麼多廢話,一點都不幹脆。

娘們?這個大鬍子說他像個娘們?

幽深眸光一閃,君默嘯臉色綳了起來,清冷嗓音頓顯危險地輕輕盪開。「你說誰像個娘們?」

愣了愣,隨即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挑起這個冷冰冰男人的怒火,冉楓亭不由得興奮不已,大手一舉,閃着湛亮精芒的青焰刀直指對方,惡意挑釁大笑道:「娘們就在說你!怎麼?不高興就來較量個幾回合啊!」

「如你所願!」縱然是性情清冷的君默嘯,亦難忍被奚落自己像個「娘們」,當下冷笑一聲,修長大掌往腰間一抽,熾亮劍光驟然暴起,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對方疾射而去。

「哈哈哈……來得好!」正中下懷,冉楓亭不驚反笑,振奮不已地握緊手中寶刀,挺身迎上那道直逼而來的熾亮劍光。

霎時,兩條身影交纏不休,快得讓人分不清誰是誰,只見到刀光劍影漫天飛舞,兵器交擊的鏗鏘聲以着驚人之速源源不絕響起,千百朵炫麗華美的刀芒劍花在金陽下閃爍耀動,甚是驚人炫目。

就在精芒閃爍間,驀地,兩人同時抓到對方胸前露出的破綻,也同樣毫不客氣的掄刀持劍招呼過去──

霎時,細微悶哼聲不約而同逸出,兩道熱燙血瀑默契十足的同時噴出,在空中交織出一片艷紅血幕,隨即糾纏不清的身影終於分了開來,雙雙朝後飛摔而去,兩人皆連退好幾大步才勉強穩住身子,免去摔成狗吃屎那般的難看。

忍着胸口疼痛,冉楓亭笑了起來。「君大公子武藝依然精湛,咱們這回還是不分上下哪!」

「好說!」捂着胸前傷口,感受到那股溫熱濡濕源源不絕溢出,君默嘯臉色蒼白地強撐着身子,可眼前卻逐漸浮出黑霧。

不知他狀況,以為這回又和兩人先前無數次較量的結果一樣,雙方受傷后各自閃人療傷去,滿臉虯髯的人正要撂話定不下回的比武之約時,卻驚見對方出乎意料的猛然跌坐在地。

「喝!」就算以前兩人打得多激烈,也沒見過他這般狼狽虛弱,冉楓亭不禁嚇了一跳,不敢置信地脫口鬼叫,「君大公子,你今天怎麼這麼虛?」

怪了!這個冷冰冰的男人有多少本事,和他交手無數次的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照說兩人傷勢應該差不了多少,沒道理自己撐得住,他卻病歪歪的倒地不起。

冷汗涔涔地捂着傷口,君默嘯努力撐起那已被黑霧籠罩的眼狠瞪着他,幽深眸底滿是驚怒與指控,微顫着嗓音厲聲逼問:「你……在刀上抹毒?」

抹毒?他?

冉楓亭愣了愣,隨即意識到話中含義,當下飛快衝上前去檢查他胸前傷勢,果見其傷口已經發黑流出腥臭黑血,心中不由得倏然大驚,一張臉頓時鐵青難看至極。

該死!他怎會中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你使毒?」沾染着黑血的大掌猛然抓住他手腕,君默嘯恨聲又問,眼中透着滿滿的鄙夷之色。

「我沒有!」咆哮憤怒否認,乍見他眼底的鄙夷,冉楓亭火大不已,只覺自己被污衊了。

娘的!他向來以光明磊落、做人坦蕩蕩自傲,怎可能在與對手較量過招中使出這種下流手法?這真是太污辱他的人格了!

「小人!」不信否認言詞,唾棄的吐出這兩個侮辱人的字眼后,君默嘯終於擋不住眼前黑霧的侵襲,意識不清的昏厥過去。

小人?他竟然被罵是小人?

簡直不敢置信,冉楓亭狂怒叫囂,「娘的!老子非要你把這兩個字吞回去不可!」話落,飛快扛起昏迷之人,迅如流星般飛掠疾射而去。

他奶奶的!沒把這傢伙救醒,他不就一輩子背定「小人」這黑鍋了嗎?為了自己一世英名着想,還是快快救人去。

啪啦啪啦啪啦……

飛禽振翅聲驚擾沉浸醫書中的易無晴,抬眸凝目望去,就見一隻信鴿安穩的停落在窗口上,「咕嚕咕嚕」的對她叫着。

心知除了冉楓亭外,沒有別人會飛鴿傳信給她,當下起身來到窗口前取下信鴿腳上捲起的書信,預料這可能又是一封又臭又長的「家書」,不由得無奈輕嘆口氣地展信一瞧──

中毒跪求醫治請速速前來杭州冉家莊友冉楓亭沒有預料中的又臭又長,也沒有如往常慣有的細碎話家常,只有短短几行字的急促,讓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易無晴不禁愣了愣,隨即柳眉輕蹙起來……

中毒?是誰中毒了?他嗎?照道理說,以她這些年在他身上下的功夫,應該不可能會中毒,可世事難料,她也不敢保證不會有例外。

但若真是他,又怎有辦法意識清醒的飛鴿傳信向她求助?可若不是他,又會是誰讓他如此的焦急?才短短几個字,便可看出他筆鋒凌亂,失去以往龍飛鳳舞的耀人風采,足見下筆時心中的焦躁。

垂眸思量許久,她極不願離開這深山幽谷,踏入那俗世紅塵,可想到若真是冉楓亭中毒向她求援,卻因她的「不願」而因此身亡,那也不是她所樂見的,畢竟……他把她視為「家書」的一份子,也是這世上唯一無條件關心她的人了。

思及此,易無晴不由得又嘆了口氣,這才取來筆墨在書信背面落下字跡娟秀的回復──

閱啟程易無晴杭州冉家莊「表哥,你怎麼可以把君公子傷成這樣?太過分了……」

舒適的客房內,纖細柔弱的天仙美人雙目紅潤,盈淚欲滴的凝睇着床榻上中毒昏迷不醒的俊逸男子,隨即幽怨目光轉向一旁滿臉虯髯的男人,哽咽嗓音有着濃濃的責怪。

「呃……我、我們只是過招較量一下而已……」面對自小心儀的表妹,冉楓亭結巴解釋,失去平日爽朗不拘的風采,反而顯得極為放不開。

「若只是尋常較量,怎麼會讓君公子受此嚴重的傷,且又昏迷這麼久?」絕俗臉蛋滿含責難,顏香芙對錶哥極不諒解。

「姓君的會昏迷這麼久,是因為他中毒了,和胸前的刀傷沒關係!」急忙自我辯解,冉楓亭心中對君默嘯真是又妒又羨。

可惡!表妹一顆心全在姓君的身上,實在……實在令人恨不得把那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眼中釘給丟出庄,免得越看越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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