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她彷彿變了一個人
冤大頭柳槐安要說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第一次約好了在老地方見,結果等了半天人沒到,這才發現自己被放鴿子了,雖然後期得到了道歉,但在他心裏還是不爽。
第二次,說好了的還是在秘密基地碰頭,繼續教習她弓箭之術,等了許久不見人,終於等來了侍女前來,並被告知,今天又不來了。這他也忍了。
老話說再一再二不再三,終於這一次不會再被放鴿子了吧。好傢夥,直接讓自己去了。真是一次比一次猖狂,一次比一次過分。
聽着旁邊人跟自己說實情,自己的餘光還得看着岐贏那張陰沉的嘴臉。自打上一次兩個人明裡暗裏較勁,這幾日岐贏是天天給自己穿小鞋。可不,現在不讓自己盯着她了,倒是讓自己多在他身邊轉轉。
明着是服侍岐贏,做好侍者的職責。暗地裏也是藉此來控制、監視柳槐安,好讓柳槐安沒有機會同洛雲嬰碰面。
看着岐贏的表情,聽着喜兒所說的話,他不由得心中暗喜。這下岐贏沒有理由在控制自己了吧。
“小帝姬若是找你,那便去吧。別耽誤了事情。”
聽着岐贏裝的雲淡風輕的樣子,實際上心裏鬱悶着呢。一想到這裏,他心裏更加爽快。只鞠了一禮,便隨着喜兒離開祭司府邸。
如今站在鳳陽閣,他餘光看着洛雲嬰,雖然生氣在心,但也不忍心打破洛雲嬰的心情。只是不知,她找自己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槐安哥哥,失約的事情是我不好,我是有原因的。”
洛雲嬰自知理虧,但也不想讓他誤會自己是個言而無信的人。她面露委屈,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見猶憐。
“其實昨天我是準備去的,但是因為黎辰來找,所以就耽誤了一下。等我再想找你的時候,天熱已經黑了,我想着時候也晚了,所以我就…”
洛雲嬰聲音越說越小,幾乎快要聽不見,嗡嗡聲如蚊子做響。
她想要解釋,並且沒有一點疏漏。但說著說著就覺得自己說的是無用話,只是為了給自己找台階下而已。自己失約就是事實啊。
她放棄了給自己撇清關係,但還是委屈的看着槐安,真摯的希望得到他的原諒。
原本柳槐安是生氣的,默默的生氣,但看着洛雲嬰的樣子,他也於心不忍。手上攥緊拳頭,忍了忍,露出一個微笑。對於這張撲克臉,對於他這個慢熱男來說,讓他主動示好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如今為了不讓洛雲嬰自責,他只能勉強撇出一個笑容。微笑過後,他心中暗想,究竟是誰欠了誰,明明失禮的是她,結果是自己費盡心思安慰她。
“小帝姬不必介懷,屬下並沒有生氣。只是不知小帝姬今日找屬下來所為何事?”
“哦,這個啊…我昨日無意射傷一隻玄鳥,得知它是有主人的,特地讓你來為我掌掌眼,看看它的品種,以及它的來歷。”
洛雲嬰一邊說,一邊轉身把身後的黃金籠擺在了槐安的面前。
柳槐安目光過去,透過黃金籠看着裏面的玄鳥。黑羽白眉,看模樣似是苗疆的特有奇鳥——信呼鳥。
青年男子又湊近了一些仔細看,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起來,仔細打量眼前的玄鳥,繼而眉頭輕挑,內心瞭然。
那隻小黑覺得冒犯,撲棱着受傷的翅膀,想要制止他的眼神。這樣看着自己,難不成是把自己當成食物,要吃了自己?
“這隻鳥名為信呼鳥,是苗疆地區特地用來傳信的鳥群,性質類似於我們中原地區的信鴿。不過不同的是,信鴿是將信件放在腳上的小筒里用來傳送,這信呼鳥也是用言語傳遞信息,並且擁有一套它們自己的語言體系。
除苗疆以外的人來說,破解此語,更是難上加難。但此鳥在中原地區極為罕見,屬下不曾見過幾隻。若要尋找來歷,恐怕是有些困難。”
洛雲嬰半低着身子,一邊聽柳槐安說,一邊看着面前籠子裏的玄鳥。這麼厲害嘛。究竟是誰的鳥,每日盤旋在此?
事實上,洛雲嬰發現這隻鳥已經很久了,若是仔細觀察,必能捕捉到它的身影。每日盤旋在王城的上空,似乎是在觀察,尋找着什麼。
前段時間還不曾見過,只是從這段時間開始,才逐漸發現。苗疆的信呼鳥怎麼來了這裏?這宮中究竟有幾位苗疆人?難道真的如她所想,有一個人正在暗地裏偷偷觀察着一切,洞察着王城的動向?
洛雲嬰直起身子,餘光看着籠子裏的小黑,若真是這樣,這隻鳥便放不得了。
“槐安哥哥,既然知道了這隻鳥的來歷,等我將它醫治好,一定會為它尋到主人的。謝謝你,槐安哥哥。”
柳槐安將視線從小黑的身上轉移到洛雲嬰的身上,清淡的眼神中藏着難以捕捉的波瀾。洛雲嬰沒有注意到,一心放在了小黑的身上。隨後突然意識到他的存在,立馬說道。
“槐安哥哥,那個…不如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若是小帝姬沒有是的話,屬下甘願奉陪。”
柳槐安沒有絲毫的猶豫,洛雲嬰的一個提議下,他便一口答應。小女子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空氣中帶着一絲尷尬,自從從滄州城回來之後,洛雲嬰對每個人的態度都有了強烈的反差,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
洛雲嬰走的心不在焉,柳槐安也只默默的跟在後面。二人之間有了一個看不見、摸不着的隔閡。
“幼白,你不覺得最近寧寧怪怪的嗎?”
喜兒與幼白一同跟在後面,身穿粉衣的喜兒終究按捺不住好奇心,看着前面兩個人的尷尬沉默,她忍不住的偏過頭向身旁的幼白說道。
喜兒好奇只管說出來,但幼白向來嘴巴緊,密不透風。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即便你掰開她的嘴巴,她也不會說一個字。
多聽少說,這就是她的人生代言。
“是嗎?我覺得小殿下還是那樣啊。”
幼白揣着明白裝糊塗,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感覺。
“有嗎?難道是我的錯覺。”
喜兒聽着她的話,心裏開始懷疑自己。她撓了撓頭,內心自問。難道真是自己敏感了,想多了?
“喜兒,快跟上。”
幼白拉着喜兒的手腕,一邊提醒,一邊帶着往前拉。再不走,就要被落下了。
祭司府邸,湖邊水波蕩漾,楊柳春風,天鵝白鴿,莽莽青山,潺潺流水,又是一抹春意。
只見着湖心亭子裏正端坐着兩位尊貴的人。一位是帝都女帝修羽蓁,一位是帝都祭司岐贏。
修羽蓁一身深紫色常服,樣式簡單卻不失尊貴,只見着她表情坦然,嘴角微微上翹,卻不是帶着笑意。丹鳳眼尾勾出一抹弧度,更顯着她眸子的撫媚動人。
她頭上帶着金鳳步搖,比起上朝時的王者霸氣,此時多了一份嫵媚惑人,真比天上仙子還要美麗。誰能相信眼前的女人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
“女帝,您的決定還真是大膽且不計後果。如此就決定了兩位殿下的餘生,堂而皇之的就把太子之位擺在了眾人面前,讓所有人將矛頭指向小帝姬,這個決定風險不小,恐怕危及的不只是小帝姬,還有您吧。”
岐贏將杯盞放在石桌上,發出了一陣清脆的聲音。黑衣男人垂着眸子,紫色的眼睛彷彿一顆寶石琉璃,絢爛多彩,充滿未知與蠱惑。
湖面微風陣陣,溫暖的春風輕輕吹拂起他黑亮而長的青絲,宛若海藻一般靚麗的髮絲。
“岐贏,朝堂之上皆看着本宮病疾初愈,你也是這麼覺得嗎?”
修羽蓁直視着岐贏的面色,只見他瞳孔微微顫抖,眼神中有一絲的恍惚。他也在猶豫。
“蠱毒這個東西,治標不治本,你看着我好了,但外強中乾,只是強撐着。實則蠱毒已經在我身體裏扎了根,再也治不好。如今我這麼著急,早已經是經歷了多個日夜思考才下的決定。”
“女帝可問過小帝姬願意嗎?”
“這是她的宿命,又逃得過嗎?”
岐贏問她,她沒有直面回答,反而反問過來。黑衣男子微微一笑,表情裏帶着令人難以捉摸的表情。
他身為大祭司,早已經參破天命,卻怎麼也看不透那位不過十幾歲的小帝姬。身有紫徽相照,命裏帶着帝王命。這位名叫洛雲嬰的小帝姬便是未來帝都的君主,新一任的女帝。
如果只是如此,岐贏也覺得正常。但一位看不透的事,自己怎麼也看不透那位小帝姬,從她身上能看出的只有這麼一條預言,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我覺得,女帝應該好好和小帝姬商量一下才行。另外也要看皇貴君那邊,即是天命,難以違抗。我見着小帝姬寄心於外面的世界,但總要給她們時間,讓她好好想想,心甘情願留在這裏才行。”
岐贏思想得當,想的周周到到。聽君一席話,修羽蓁哼哧一笑,調侃道。
“大祭司倒比本宮更關心我的女兒,岐贏願你是真心為帝都好,不然當初就算本宮真的瞎了眼才會救你,留你到今天。”
“不多說了,找個時間好好和小帝姬聊一下吧。另外皇貴君那裏也要做好工作,無論如何,岐贏一定站在女帝的這一邊。”
杯中茶涼,岐贏並沒有再倒,已然是勸客的意思了。
修羽蓁從座位上起身,剛準備離開,不遠處又走來一人。
遠處洛清鶴正穩步走來,他先是去昭清殿打算向修羽蓁說清兩位子女成婚之事,后打算討論洛雲嬰的事情。約定期限即將到達,是該帶着洛雲嬰離開了。
只不過事與願違,修羽蓁並不在那裏。洛清鶴一問去處,才知道修羽蓁是來了這裏,剛好可以好好聊一聊儲君之事。
“洛清鶴,你怎麼來了?”
修羽蓁皺着眉頭,面露不悅的暼了洛清鶴一眼。真是稀奇,洛清鶴竟然找到了這裏。
“身為皇貴君,我怎麼不能來了?”
洛清鶴沒去看修羽蓁,視線反而放在了岐贏的身上。他同岐贏有過一面之緣,只在占卜儀式上碰過面,他只知道,這位名叫岐贏的是新一任的大祭司,並且能力超於自己。
這個男人年輕有為,如此年紀竟然成了大祭司,並且舉足輕重,實在難得。也不知修羽蓁究竟是在哪裏尋得了這麼一位奇才。
“你還知道你是皇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