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妖吞龍(下) 第118章 愛吃蘋果燭九嬰
飛舟重新啟航,駛入既定航道,劉浮撤回隔絕小天地,一切恢復如初,運河水面古井無波,先前的龐然大物與飛舟對峙好似從沒發生。
道元早早的結束吐納,從剛才他就察覺到了船艙和甲板那邊有一道山水禁制隔閡開來,不曾露面的那位船主利用某種不見其人,可聞其聲的神通術法警告船艙內的所有人不得離開房門,等待風暴過去之後,便可繼續航行。
船艙里住着的商賈名流居多,一些走着商道人們身邊跟着一些會些市井三角貓功夫的打手,哪裏敢跟高高在上的船主叫板,一個個老實得很,像先前飯廳那位華府公子之流,還是少數。
果不其然,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在劉浮下達警告命令的時候,嘴上質疑,實在囂張,說什麼也要出去看看,也是那黑袍老人沒來得及阻攔,公子哥剛剛一隻腳踏出門檻,便被憑空一巴掌扇回屋內,接着就是響起劉浮嗓音,“別以為你老子是誰你就敢如此猖狂,這一巴掌只是讓你長長記性,如若再敢,休怪無情。”
華服公子捂着被一巴掌拍的快要疼痛炸裂的額頭,齜牙咧嘴,被那位中年武夫攙扶起來,黑袍老人此刻也是站起身來,只是不敢上前,更別提說話求情了。
年輕公子哥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瞪圓了一雙眼睛,怒目頭頂屋頂,這些山上神仙就知道用這些術法神通欺負他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越想越氣,只覺得在手下面前丟盡了臉,面如冠玉的臉蛋也是漲的通紅,昂起頭來,怒目而視,不知朝野江湖之風的年輕公子哥此刻還想着等到了長安那邊一定要找爹爹告你一狀,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道聲音來源好似能將年輕公子哥此刻狀態看了個一清二楚,或許連他心中所想都是猜的大差不差,於是聲音再次響起,“一個庶子而已,殺了就是殺了,你爹也不敢來我這崩出半個響屁。”話語說完,聲音來源徹底消散,好似失去搭理這邊的一切情緒,收了監察神通。
話語剛落,
黑袍老人雙眼猛地一睜,面色驚訝。
那華服公子哥先前有些氣的漲紅的臉也是猶如民間變臉戲法,唰的一下,毫無血色,面色蒼白,剛剛才被中年武夫扶起的屁股又是頹然跌坐在地,雙眼之中滿是怵怕,哪怕他混世魔王囂張跋扈,再目中無人,也能從方才話語之中聽得出來,他真的敢殺自己,毫不猶豫的那種。
中年武夫連忙蹲在地上攙扶自家少爺,忽然魂不守舍,可別被那船主大人一番話將那心魂嚇得丟的七零八落,連連開口問他怎麼怎麼樣了。
公子哥沒有答話,只是坐在地上,彎着腰,面色頹然,好像心中那抹高傲到可以無視一切的明燈在這一刻被轟的粉碎,不留一絲痕迹。
黑袍老人早已收起那抹驚訝神色,想了想,也就釋然了,他們這種人,還真就不怕癱坐在地上公子哥父親那一類人,於是便對着虛空微微作揖,算是謝過,站在原地就那麼看着地上一蹲一坐的主僕二人。
癱坐在地上的公子哥身份不一般,是長安那邊有名大官的私生子,黑袍老人也是早年受過他的恩惠,要不然才不願意跨洲遠遊來接這麼個麻煩玩意。
好在據說接他回去是因為那位大人雖是娶了一房妻子,可是實在囂張跋扈,奈何人家也有這個資本,背後靠着豪門大族,勒令這位官人不允許像那些官老爺一般納妾生子,坐那一夫多妻的淫賊樣,還說那肉麻至極的話,一生只能愛她娶她一人,那官老爺自然礙於一些因素也就欣然答應,可是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在某個夜晚喝酒醉了,與那伺候丫鬟行了房事,之後生怕被自家那個母老虎發現,要是真發現還不得給那丫鬟抓起來使命的打,然後再讓她投井自盡,這麼多年了,那等手段他是見怪不怪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現了丫鬟在那之後懷了身孕,一直以來膝下無子只有兩個女兒的官老爺可是又驚又喜,最不得已便將那丫鬟送出府去,跨洲遠行去他發家之前的老家暫住些時日,將孩子生下來,等到了日子便將母子二人接回來,給個名分,他是這麼與那丫鬟說的,可十幾年過去了,沒做的還是他。
一個孤苦女人到了老家那邊,定然會受欺負,這點官老爺都是想的明明白白,就給她隨行安排了好些打手和丫鬟陪同照顧,另外又給了她好大一筆足夠開府做買賣的錢箱,那些打手丫鬟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絕對聽話,對待那位身懷六甲的女子更是言聽計從,就像那位官老爺臨走前吩咐的一樣,對她就好比對我。
之後女人帶着這些人到了官老爺的老家,拿着那些錢做了些小生意,這女子還算精明,小生意倒是做的風生水起,在小鎮上那也是有名的女強人,後來孩子出生,是個男孩,消息跨洲傳到長安那邊,可把這位官老爺高興壞了,老來得子不過如此,也有想過動身去往小鎮探望,可是實在沒有時間,又怕被人抓住馬腳,便擱淺下來,又是撒錢過去,說是好好讓她照顧孩子,其餘的不用擔心。
起初女子還是相信,後來孩子出生,她因為做些生意,生疏了孩子的教育,讓他生的性格實在囂張跋扈,時間久了,在小鎮裏那是出了名的小惡人,其母也是無可奈何,實在太過溺愛孩子,可是等着孩子一天天長大,總有一天會問自己為何沒有爹爹在身旁陪伴,女子起初便騙他說是爹爹出門做生意去了,一年半載的很難回來,小惡人自然信了,沒到他做錯事情欺負別人的時候,他的母親總會覺得虧欠孩子而疏鬆管教,這才造成了這孩子如今這種囂張跋扈,眼高於頂,目中無人的狠辣效格。
孩子漸漸長大,眼看着就要二十及冠,長安那邊還是沒有一絲消息。
俗話說的好,商場如戰場,那這位當年身懷六甲遠遊至此的女人這些年來也算久經戰場了,一個女人撐起小鎮家裏一片天,那心性可就不再是當年那個性情懦弱受人擺佈,呼來喝去的小丫鬟了。
之後立刻書信一份送往長安,告訴那位官老爺,她可以沒有名分,反正這麼多年了,在這邊自己也都無所謂了,可這個孩子不行,他是你的孩子,我可以沒有名分,可他必須要有一個名分,我不希望我的兒子做一個連自己爹爹是誰都不知道的蠢人,如若你一拖再拖,我就親自帶著兒子去往長安,到時候親自拜上你的門庭,我看你家那位母老虎能不能扒掉你一層皮。
信中言語一字不漏全部落進那位遠在長安的官老爺眼裏,這麼多年過去了,孩子也長大了,自己也終於在官場裏站住了腳跟,有了屬於自己的門庭,不用再事事都懼怕家裏那位母老虎了,於是便就坡下驢,不時就會派人前往將孩子接回長安,安排在自己身邊好好教育,盡一盡這些年沒盡到的父親責任。
之後之後女子原原本本的將孩子的父親是誰,外加官至幾品一一告訴了他,還說不日就會前來小鎮接他前去長安,孩子雖有不舍母親,可也是一閃而逝,最多的還是心裏高興自己的父親居然在長安做那樣大的官,這樣自己到那邊也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
船主此番打擊,完全不亞於一件精美瓷器轟然炸碎,打破年輕人心中一切美好。
道元結束打坐之後,飛舟已經正常啟航,那道先前感覺到的山水禁制也是消散無形,投過牆邊窗戶能大約看出夜色已深,水面波濤平息,古井無波,偶爾幾隻水中飛魚跳出水面重新落下。大約只有晚上才敢如此跳脫,白天都怕一個不注意就被水上漁民給捕了去。
阿甫縮在牆角被子裏睡的很香,雙手探出抓着被沿裹得很是嚴實,睡覺很是老實,只是偶爾砸吧着嘴,說些呢喃夢話,可能夢到啥好吃的玩意,念想了吧。
小白狐狸趴在被子一角那裏,睡得也很是香甜,小爪子時不時的噗打一下臉龐,好像有蟲蚊飛過想要將其擊斃一樣。
道元算了一下日子,先前來時就有問過青彧前輩,此行坐上飛舟跨洲遠航,沿着運河水陸出發的話,要比陸地前行快的多,雖然水路有些彎彎繞繞,可也總比陸地翻山越嶺來的快些,直來直去,自然省事,速度也是不慢,相比一些下五境修士御風都是要快上很多,當真是那些將生意做到其他大洲的富商們的出門談事的福音。
道元坐在床沿聽着隔壁已經沒了動靜,稍微使些耳力功夫,就聽到兩道均勻的呼吸聲,此起彼伏,綿綿流長,想必那兩位也是已經入眠了,倒是那位白姑娘應該是消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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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一處獨屬於-船主劉浮的房屋內,三人隨意落座,燭九嬰毫不怕生,看着空無一物的桌案,“劉老官,沒啥水果茶水吃吃?你這飛舟也莫名寒酸了一些吧。”
劉浮開懷笑道:“平時我大多都在巡視飛舟航線,很少在這屋裏坐下休息,便沒有準備茶水果蔬,那這樣,你想吃什麼,我吩咐船員給你送過來。”
燭九嬰故作思考的摸着額頭散髮絲絲神韻的龍形犄角,剛要開口,就被打斷。
鍾離一隨意說道:“他喜歡吃蘋果,青的那種,脆皮的。”
被那年輕河神一語中的的燭九嬰不幹了,小身板直接站在椅子上,指着鍾離一說道:“用你多嘴嘛,我還就偏不吃蘋果,我吃梨,吃梨!”
鍾離一滿臉無奈,擺手投降,行行行,你愛吃啥吃啥,你是老大,服了你了還不行嗎,真是白眼都懶得給你。
劉浮微笑不語,這兩人還真有意思,互相看不順眼,卻還有互相知曉對方生活習慣,喜愛吃的食物,當真是一對活久見的冤家。
隨後劉浮行了中和之策,梨和蘋果各上一半,擺在桌上。
鍾離一看向站在椅子上的孩童,我看你吃蘋果還是吃梨。
燭九嬰不喜歡吃梨。
孩子高傲無比,立刻改變下意識抓向蘋果的手,改換拿起一個梨子,在鍾離一的注視下大口咬了下去,強忍住想要吐出來的衝動,衝著鍾離一睜了睜眼,後者微微一笑,懶得理他。
很快一個梨子就被燭九嬰幾下吃完,這小子到底是蛟龍化形,吃起東西來,嘴張的老大了,幾口下去一個有大人拳頭那麼大的梨子就消滅掉了。
劉浮咳嗽了一聲,看向兩人冤家,一本正經的說道:“二位,接下來咱聊點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