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破鏡難圓(下)
魏曉正在家裏陪著兒子寫作業,剛剛拿起課本給孩子聽寫,忽然鼻腔一酸,忍不住接連打了三四個噴嚏。耿天恩停下筆,回頭乖巧地問道:“媽媽,你怎麼了?感冒了嗎?”
“沒事。”魏曉拿過紙巾擦了擦鼻涕道:“可能是你爸爸想我們了。這個壞傢伙,想我們也不知道來看看。”
耿天恩噘起小嘴道:“過了年爸爸一直沒來看我們,說不定早把我忘了!哼……他不是一個好爸爸。”
魏曉見兒子對自己的爸爸有了意見,忙溫柔勸道:“晨晨,媽媽不是給你講過了嗎,爸爸不能跟我們在一起都是媽媽的錯,你不能埋怨爸爸。”
“嗯,我錯了,媽媽。”耿天恩低頭認錯道:“我恨那個姓羅的叔叔,要不是他,爸爸和媽媽不會分開的。”
魏曉心裏一痛,摸了摸兒子的頭道:“好孩子,媽媽愛你。”
“媽媽,我也愛你。”耿天恩抬起頭望着媽媽認真道。
“唉!”瞧着低下頭專心致志寫作業的兒子,魏曉手裏拿着課本,心裏早已是百感交集。
春節過後,耿志遠鮮少跟她聯繫,連電話也沒打上幾個,心思細密的魏曉也猜出了一二。雖然當初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才耗費心機勾引耿志遠下了水,但兒子出生后,她已經完全陷入了對孩子溺愛里,從而導致她對耿志遠的感情也從最初的功利不可避免的回到了深深的愛戀中。
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更為重要的是:誰叫他把事業乾的那麼大呢!不把他拽住,怎麼來彌補當年自己悔恨一生的錯誤決定。
第二天晚上,魏曉像往常一樣陪着孩子寫作業。忽然大門處響起了一陣長長的門鈴聲,張蘭一邊問道:“誰呀?”一邊走過去開了門。
“你是……?”七八年沒見面,加上晚上光線暈暗,一剎那間張蘭並沒有認出前女婿羅洋。
“媽,我是羅洋。”一聲媽頓時讓張蘭認出了他。
“羅洋!”張蘭驚訝道:“你來做什麼?”
“曉曉在嗎?我來看看她。”羅洋畢恭畢敬地一臉討好道。
如果不是羅洋拋棄了自己閨女,魏曉哪裏會淪落到生了孩子還沒有丈夫的悲慘地步。張蘭義憤之下自然沒有好臉色,高聲怒斥道:“你還有臉來我們家?我們不想見到你!快給我滾!”
費了一整天的功夫才輾轉打聽到魏曉的新住處,羅洋哪裏肯輕易放棄,死皮賴臉的苦苦哀求道:“媽,你讓我見見曉曉吧!”
羅洋當年把魏曉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若不是遇上耿志遠,自家閨女怕是會早早離他們老兩口而去。張蘭越想越氣,忍不住跟羅洋大聲吵吵起來。
耿天恩耳朵尖,聽到大門口的動靜后朝媽媽問道:“媽媽,姥姥跟誰吵架呢?怎麼這麼大聲?”
魏曉側耳一聽,微微皺眉道:“你寫你的作業,媽媽出去看看。”
魏曉走出卧室來到大門口,見母親跟門外的一個男人正在激烈爭吵中,趕忙問道:“媽,怎麼了?”
羅洋瞧見門內現出魏曉珠圓玉潤的身影,立時眼前一亮,內心深處忽然升起了一團極其渴望的熱火,趕忙翹起腳喊道:“曉曉!是我!我來看你了!”
怎麼會是羅洋!魏曉臉色一沉,非常厭惡道:“你來做什麼?我不想見到你!”
“曉曉,是我錯了!我來跟你賠罪認錯!我們倆和好吧……”羅洋不顧一切強行往屋裏闖,張蘭則死死地把他攔在門外。
“你走吧,我不會原諒你的。我們也不可能再在一起。”魏曉冷冷道:“媽,關上門!別讓他進來!”
張蘭努力想關上門,羅洋哪裏肯放棄,奮力擠開老太太,眼看着就要強行闖到屋裏面去。
正在千鈞一髮之際,忽聽樓道里有人高聲喝道:“羅洋!你想強闖民宅嗎?”
竟然有人多管閑事,羅洋惱怒地扭頭瞧去,卻見一個身材偉岸的男子站在身後滿臉嘲笑地望着他。
“你是誰?”近十年過去,耿志遠氣質上早已經脫胎換骨,跟原先的稚嫩青年判若兩人,羅洋哪裏認得出他?只是不耐煩道:“我找我對象,你管的着嗎?”
耿志遠冷笑道:“你對象?離婚都快十年了,誰是你對象?”
羅洋見他對自己知根知底,一時氣惱道:“你到底是誰?”
“你別管我是誰。”耿志遠不屑道:“趕緊走,你再不走的話我就報警,讓大夥看看堂堂的羅科長竟敢公然騷擾婦女。”
羅洋在體制內自然不敢壞輕易了名聲,尤其是道德上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他見耿志遠掏出了手機,只得心有不甘道:“曉曉,我先回去了,過一陣我再來,你好好考慮一下。”
羅洋狠狠地瞪了耿志遠一眼,悻悻然走出了單元門。張蘭見他離開,一口氣松下來身子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耿志遠忙一把扶住她道:“媽,小心點。”
張蘭緊緊抓住他的胳膊道:“志遠,你可來了!你再不來的話,我可就擋不住他了!”
“媽,你放心。”耿志遠安慰她道:“有我在,不會讓羅洋再有機會欺負曉曉。”
“哎,你來了我肯定放心。”張蘭開心的笑起來,趕緊將他讓進了家裏。
魏曉獃獃的望着相思已久的男人,喜悅之外更多的則是委屈:“你來了!”
耿志遠瞧了他一眼,呵呵笑道:“來市裡開會,順便過來看看你。”
順便兩個字敏感的刺激到了魏曉那顆柔弱的心,她不由得眼圈一紅,不爭氣的流下了眼淚:“順便才來看我?我就不值得你專門跑一趟嗎?”
張蘭見女兒使起了性子,正想好心勸勸,耿志遠沖她使了個眼色道:“媽,你回屋吧。”
兩口子的事還是兩口子自己解決為好。張蘭知趣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魏國慶見她進來趕忙問道:“誰來了?小耿嗎?”
“是羅洋,好歹小耿來了把他趕走了!”張蘭側耳聽了聽門外的動靜,隨後悄聲道:“曉曉正衝著小耿使着脾氣呢。”
“羅洋來怨得着人家小耿嗎?”魏國慶不解道:“那傢伙把咱閨女害得好慘,還有臉來?”
張蘭見丈夫把兩個事攙合在了一起,急的連連擺手道:“兩碼事,你搞錯了!”
“我搞錯了?”魏國慶只感到莫名其妙,好心提醒道:“老婆子,你可得勸勸咱閨女,千萬別使脾氣把小耿給氣跑了。”
“哎呀!你就別瞎操心了!”張蘭趴在門上側耳傾聽道:“咱倆還指望着人家小耿養老呢,哪能把他氣跑了?你放心,咱閨女不傻。”
客廳里,耿志遠瞧着潸然淚下的魏曉,嘻嘻笑道:“怎麼?見了羅洋又開始煩我了?”
魏曉聞言抬起頭,淚眼婆娑望着他置氣道:“他算什麼東西?能跟你比嗎?”
卧室的門開了一條縫,耿天恩探出頭來欣喜地朝父親道:“爸爸,你來了!?”
“看什麼看?趕緊回去寫作業!”魏曉像一頭髮狂的母老虎,衝著兒子咆哮道。
耿天恩最怕的就是母親,見到母親生氣,當即嚇得做了個鬼臉,麻利的縮回到屋裏,再也不敢露面了。
耿志遠嘴角一翹,走上前去強行攬住了魏曉。她掙了兩掙沒有掙脫,便任由耿志遠摟住了自己,把頭靠在他胸膛上輕輕啜泣道:“你這個挨千刀的,為什麼不來看我?”
女人鬧起情緒來毫無理智可言,再加上受到羅洋的刺激,無處發泄下魏曉只能朝着耿志遠使氣。耿志遠念及她為自己生了孩子,又是自己年輕時朝思暮想而不得的女神,即便過去有萬般不是,他也做不到揮劍斬情緣。
等到魏曉哭鬧的差不多時,耿志遠才解釋道:“蘇卿也來出差,今天下午她回了省城,我才有機會來看你。”
原來如此!魏曉抹了把眼淚嗔道:“你怎麼不早說?害得我哭了半天。”
耿志遠嘆了口氣,試探着問道:“你跟羅洋……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魏曉憤怒的瞪了他一眼,斥責道:“你要是煩我了就早說!何必拿羅洋來噁心我?”
耿志遠見她會錯了意,耐心勸解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不能給你歸宿。要是羅洋真能洗心革面,和你重新和好的話,總歸有個伴陪在身邊。比起沒名沒分跟着我,不是好上許多嗎?”
“呸!”魏曉啐道:“說什麼胡話?跟羅洋和好?難道你想讓我再一次變成鬼嗎?”
耿志遠回想起跟魏曉重逢時形容枯蒿、瘦若骷髏的可怖模樣,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道:“別!要是那樣的話,你還不如跟着我呢。”
“就是……”使完脾氣后,魏曉重新變回了溫柔若水的小女人,縮在他懷裏道:“我這輩子,選錯過,也選對過。反正往後餘生只做你的女人,不管你要不要我,我都賴上你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聽到母親終於回歸了平靜,思念父親的耿天恩大着膽子再次從房間裏探出頭來問道:“媽媽,我能跟爸爸親親了嗎?”
魏曉鼻頭一酸,滿眼疼愛道:“過來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