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炎王朝以武為尊,修武以為正,傳聞千年前,這個世界還是有人修到武聖巔峰后飛升的,但如今的修真界卻早已沒了千年前的輝煌,千年以來無人飛升,這期間最厲害的一人名為丹陽,修為遠超了武聖巔峰,活了三百歲也沒尋到飛升之道,便圓寂了。
這個世界並非是妖魔仙神橫行的世界,沉秋來此十六年,也只見過實力超絕相貌可怕的異獸,從沒見過什麼會法術的妖怪,充其量是能夠影響人精神意志催生恐懼的東西。
換句話說,這個世界裏,武力便是絕對王道,在原著里,主角陸鴻瞻便是打破這千年飛升魔咒的第一人。
而陸鴻瞻飛升的契機,便是自千年前最後飛升的洪源真人傳下的殘片。
這洪源真人,也是如今皇室的先祖,正因如此,皇族才得以穩坐江山,而主角被困五年,在這期間外界便出現了洪源殘片的蹤跡,傳說這殘片能讓人找到飛升的天門與契機,當年洪源先祖便是因此飛升。
沉秋看過全文,在原著結局,陸鴻瞻也的確因此飛升了,
飛升的誘惑太大,不僅是對飛升者本人,更是能夠興起整個族群宗派,奪嫡之戰拉開序幕,皇室對此自然重視,各位皇子互不相讓,而最後主角飛升,也成功的讓性情溫和的太子坐穩了皇位,無人再有異心。
沉秋在此生活了十六年,若他是讀者,大概覺得酣暢淋漓大快人心,可現在他身在此中,卻知道這洪源殘片將會帶來多少廝殺戰亂,最後更是引的避世已久的武聖出手,致使生靈塗炭。他自然不想看到本是和平的大炎王朝戰火紛飛,思來想去,他決定將這一切紛爭扼殺在根源。
在原文裏,主角被困之時,洪源殘片便首次出現在了鬼神陵,這其中具體的情況不明,但既然事情還沒發生,沉秋決定先行一步,趁此機會去那鬼神山一探。
幾人一路南行,半路陸鴻瞻便與他們分了路,轉而去了偏東南方的幽府,沉秋雖也猶豫,但對於帶着主角特效的陸鴻瞻,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倒是樂逢生看着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語氣微涼道:“哥哥是擔心陸公子?”
幾人坐在酒樓的包間裏,也不大清凈,沉秋看了窗外的喧鬧好一陣,聞言才回過神,看着穆山與楓七一碗碗的添飯,捏着筷子回答:“沒有,我只是在想……”
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
去鬼神陵將洪源殘片之事徹底隱瞞,免除後續的一系列劇情,定然會改變許多人的命運,沉秋來此十六年,本是早就將這些想好,決意要如此做的,可到了這會兒,心中又有些不確定。
他大可當自己是個普通人,裝作不知道未來的模樣,只護着自己的太方山,如此安然無恙的過下去,可唇亡齒寒,即便是他裝作瞎子聾子,太方山又怎麼真能置身事外呢?
況且,沉秋從不是怯懦之人,能救一人便救一人,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事情真的往壞了走,說是迷信也罷,他總覺得會有福報的。
他慢吞吞的說著,說了一半又停住了,樂逢生替他夾了塊甜嫩的筍尖,追問:“想什麼?”
沉秋側頭看他,樂逢生滿目笑意柔光,自窗外闖進來的光影碾碎,落在少年身上,格外耀眼,他垂眼看了看樂逢生的手掌,忽而道:“手好些了?”
樂逢生便乖乖將傷口癒合的掌心給他看:“早就好了,只是擦傷而已。”
沉秋點頭,心底的疑慮卻仍然沒散,那日樂逢生受了傷后穆山才告訴他,那羽翎上本是沾了毒的。
大概樂逢生也想不到,自己百毒不侵的體質會因為一枚羽翎暴露,沉秋將近日發生的事情翻來覆去的想,終於後知後覺,這位樂少主很可能是在刻意接近自己。
他很想相信樂逢生只是恰好對那羽翎上的毒免疫,所以先前才會因為交還玉佩而中毒,可理智告訴他,這事情存疑頗多,與樂逢生無意說出自己‘喜好’之事,並非巧合。
沉秋抬眼,目色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幽深,垂眼看了看小少主夾給自己的筍尖沒吃,放下了筷子。
樂逢生的笑意淺淡幾分:“如此心不在焉,看來的確是很擔心陸公子,哥哥如果真的在意,我們可以追上隨行,哥哥想保護的人,我也一定會竭盡所能護他周全的。”
他語氣真切不似作偽,沉秋分不清他心思,也不明白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只好好好回答:“我沒有在想這事,人各有命,修行之路也只能讓他自己去走。”
樂逢生的笑容下隱着寒涼,微一用力,掌心剛癒合完全的傷口再次崩裂,竭力按下腦海中盤旋着派人除掉陸鴻瞻的念頭。
沉秋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很快吃完,幾人便接着趕路了。
樂逢生不知道他為什麼偏要去鬼神山,問詢幾次無果,倒是開始討價還價:“哥哥,那南蠻之地陰毒,也並不是什麼好地方,不如去西北吧,我很想去沙漠,我還從沒去過。”
沉秋奇怪:“你沒去過?”
樂逢生不知從哪變出個小匕首轉着:“沒去過,其實我以前根本沒出過幾次門,我娘說,實力不濟出了門也是找死,這世上想要我命的人多如繁星沙塵,若是我出門就死在了外面,未免叫她蒙羞,魔宗丟不起這樣的人。”
沉秋頗有意外:“所以你更應該回去才是,在我身邊也很危險。”
樂逢生變了神情,似乎是有些生氣:“哥哥看來真的厭煩我,總要趕我走。”
穆山聞言不吭聲,他對着位小少主多了幾個心眼,這幾日跟着沉秋的步伐也緊,沉秋只好搖頭:“沒有厭煩你。”
樂逢生假哼一聲,半天沒再說話,沉秋覺得奇怪,再看向他,只見少年一副落寞神情,心中嘆氣:“真的沒有。”
樂逢生低頭:“是我不知輕重了,我只是自小沒什麼朋友,又沒出過幾次門,現下不能回魔宗,不知道要去哪裏,一直跟着哥哥,也是拖累你。”
這世上大概也沒幾個人能拒絕樂逢生這樣的神情,沉秋終究心軟,抬手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快走,晚上風涼。”
樂逢生便又歡天喜地的跟了上去,楓七看着他變臉似得直覺牙疼。
這對象談的真他娘比當姦細還累。
楓七突然就挺直了腰板,覺得自己打着光棍也挺好的。
穆山不明白沉秋心思,分明知道樂少主有問題,卻還如此相處,可終究沒問出口,他家公子一向心中有數,他只老老實實跟着就是。
一路南行,沒出半月,幾人便到了鬼神山境。
這鬼神山連着南源海,再往南走越了海,便是異獸成群的熾熱之地,山口前只一座城池,名為禹城,地處偏僻,自然也沒多繁華。
可當沉秋走進這城池,卻覺得這沒多繁華的形容詞是不是太看得起,日頭剛落,他們走進了城內,竟是沒看到半點燭火,街道凄冷寂靜,彷彿走進了座無人城。
楓七覺得奇怪,可看看各家門口放置的東西,還沒及時處理掉的垃圾,街上被潑出來帶着皂角味的水,種種跡象表明,這城裏還是有人居住的,且人口不少。
穆山左右看看,實在被這城中景象惹得奇怪,撓撓頭道:“真是怪了,這禹城怎麼是這樣子,難道窮的連燈也點不起?”
城中唯一照亮前路的便是慘淡的月光,一邊說著,穆山便翻出燈燭,撐起個空燈將蠟燭放入,小小的燈才將周圍又多照亮幾分。
沉秋這幅身體幼時多苦多難,眼睛不好使,一到了夜裏就是個半瞎,才練的聽力超絕,進了這城中更是茫然。
好在有樂逢生一直牽着他,才沒叫他磕磕絆絆的探路。
這事本來該穆山做的,可樂逢生卻是手疾眼快,總能搶先一步,穆山見沉秋沒拒絕,便也沒多嘴。
幾人在這城裏找了一圈,結果這城裏竟是連個守衛也沒有,空蕩的嚇人,楓七咂舌:“這若是又敵軍前來,不費一兵一卒,一夜可就將城池拿下了!這禹城城主究竟是壞了腦袋還是判了國?”
然而這話沒說完,便覺身後有異,竟是在旁邊的客棧門忽然打開,一位老者急吼吼的打着顫將他們拉進屋裏,壓低了聲音道:“快快,滅了燈快進來,站在外面要被鬼魂抓走了的!”
幾人面面相覷,楓七被這老者拉住,一時愣住,樂逢生倒是覺得有趣,回頭順勢抓住沉秋的手,拉着人一起進去:“看看再說。”
兩人雖有拉扯,可一般也只限於手臂,沉秋察覺自己的手被人包裹握緊,心中微顫,可下一瞬卻覺樂逢生手掌冰涼。
而那老者強逼着穆山熄了燈,世界再次陷入黑暗,樂逢生竟像是畏懼一般往他身邊靠了靠,沉秋若有所覺,想了想,反是握住了樂逢生的手,溫聲問道:“你、怕黑?”
樂逢生低低的應了一聲,聲音極小,卻帶着些奶味,直撞得沉秋心尖都化了幾分。
他自己也沒察覺唇角已經揚起,安撫般哄說一句:“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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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山山呀,你家公子不是心裏有數,而是被小狐狸精給迷住,有點捨不得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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